第7章

  席淮很快冷静下来,他肩负重任来到了慈宁宫里。
  “母后太过分了!”他先发制人,指槐骂桑,“你怎能拂朕颜面,害得朕不得不应下首辅请求!”
  温玉林审视着他,见他表情愤怒,不像是在说谎,才抿茶说:“哀家以为,你不打算征兵加税。”
  席淮懊悔道:“朕怎愿放弃酒池肉林,若不是首辅巧舌如簧,让朕一时昏头,朕又怎么会应下!”
  “倒是哀家错怪你了。”
  “母后明白便好,朕不与母后计较,只是选秀之事,还请母后明年提上日程才行。”
  席淮装作色欲熏心嘀咕了句,“既然没有了酒池肉林,那么还得从别处弥补才是。”
  温玉林:“……”
  温玉林原本一贯不喜蠢东西,谁知昨夜梦见了小皇帝,认可他的夙愿。
  明明不论是谁,连温氏族人,都从未正眼看待他价值,却只有小皇帝。
  只有梦里的小皇帝认可了他,连带着面前的小皇帝,都觉得顺眼不少。
  温玉林甚至不想与他的愚蠢计较,嗤笑道:“陛下先前拒绝哀家,如今倒是让哀家提上日程了。”
  少年噎住,他看起来有些生气,却不知怎么反驳,白玉一样的面容,都因气恼染上了艳丽绯色。
  他不甘心拽着他的宽袖,恳求道:“母后,你便帮帮朕吧。”
  如撒娇的狸猫,伸出爪子,在他心尖挠了挠,心尖痒痒的。
  温玉林心生怜爱,想要抚摸少年的头,但当看见少年疑惑的表情,他如梦初醒,荒谬席卷而来。
  他疲惫摆了摆手,“罢了,哀家答应便是,陛下可以走了。”
  少年像是觉得自己被愚弄了,顿时面色铁青离开了慈宁宫。
  直到完全看不见少年的身影,温玉林才看向了自己的衣袖。
  他表情复杂,褪下了外杉,将外衫扔进了火盆里,“荒唐!”
  席淮对此毫不知情,心道温玉林果真是试探他的。
  他初露锋芒,唯恐引起端倪。
  这座皇宫的人,都讳莫如深,一点儿都不好糊弄。
  席淮冷汗连连,仿佛深陷泥潭,越挣扎陷入越深。
  他跨上龙辇,打算打道回府,不想被人拦了下来。
  “阿淮。”
  萧沅笑盈盈出现在他眼前,亲密叫了声他的名字。
  席淮身体一颤,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冒了出来。
  年幼的小皇帝,扬起脖颈,纡尊降贵与摄政王说:
  “我不许你叫我殿下,我允许你叫我的乳名阿淮。”
  怪不得敢这样叫了,原来是年幼的小皇帝允许的。
  席淮唇角抽搐了下,这才淡定转身看了萧沅一眼。
  此时萧沅的官服未脱,发鬓松散,颇显有些散漫。
  他的确漫不经心,见他不悦,才改口道:“陛下。”
  萧沅眉眼上挑,看向他的眼里是隐藏不住的灼热。
  他毫不忌惮露出了宛若饥肠辘辘的野兽,想要将他生吞的眼神。
  被那样露骨的目光看着,席淮汗毛竖起,警铃大作道:“何事?”
  萧沅看着他,面颊上还莫名染上了薄红,“陛下何必委屈自己。”
  席淮:“?”
  “不过是灾情,陛下为何放弃建造酒池肉林,臣看着很是心疼。”
  他在说笑吗?
  他怎么比小皇帝还像昏君?
  席淮人都傻了,可他还来不及反应,萧沅已经倾上前来说:“陛下,酒池肉林之事,臣愿替陛下分忧。”
  两人的距离太近,他身体一僵,随即想起小皇帝不该怯弱,才假装饶有兴致道:“你说说,如何分忧?”
  萧沅低沉轻笑了声,目光如炬盯着他说:“那自然是……”
  顿了顿,萧沅凑过头,贴着他的耳侧道:“自荐枕席。”
  第7章 席淮浑身冒起……
  席淮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他忘了反驳,忘了面前的人是反派。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萧沅指尖划过他的面孔,才恍然回神。
  他微微抬眸,只见萧沅离自己更近了些,黑影完全覆盖了上来。
  萧沅身量很高,约莫有八尺左右,小皇帝本身不矮,但站在萧沅身侧,自己简直像是被笼罩了一样。
  席淮敏锐察觉到了面前的男人有些古怪,他头皮发麻,本能意识到了不妙,下意识挪动自己的身体。
  殊不知在萧沅眼里,这副恰似如鹌鹑的模样,简直可爱得要命。
  他的皮肤原本很白,面颊红起来时,便像是熟透的桃子,令人情不自禁想要俯身轻啃。
  萧沅喉结滚动,蓦然想到了昨夜的梦里,他便是这样站在他的面前,任由着他摆布的。
  少年脚背拱起,露出了饱满圆润的脚趾,踩在了汤池地面上,趾头因重力而泛着粉红。
  梦里的自己,俯首称臣跪在少年的跟前,像只小狗一样,面露痴迷舔舐着少年的脚趾。
  光是想到这里,他的身体一热,脑子里浮想翩翩,正欲俯身吻住桃子,右脸忽然一疼。
  “放肆!”
  少年帝王满脸惊恐,他睫如羽翼轻颤着,打在眼睑下,遮掩了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掩盖了他恐惧。
  那副强装镇定自若的样子,好看得如云端之上的桃花神灵,引诱着蝶蛾,萧沅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他捂住了被扇的面颊,神情恍惚看着少年帝王,连敬称都忘了,“阿淮若是生气,可以再打我几下。”
  他言语孟浪,席淮浑身冒冷汗,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
  家人们害怕,他怎么看起来一副打他仿佛是奖励他的模样?
  他怎么回事?!
  这是个变态吧,救救,谁把变态带走!
  席淮颤声说:“朕、朕知你行事荒唐,却不想连君臣不分!”
  “你虽是摄政王,但你都只是朕的臣子,还不快给朕跪下!”
  “阿淮说得是。”结果萧沅不但没有悔改,而且眼里闪过了痴迷,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不紧不慢跪了下来。
  席淮:“……”
  见萧沅表情坦荡,毫无羞耻,他反而害怕了起来。
  但为了维持人设,他还是抬脚踩在了萧沅的头上。
  他表情矜傲,语气轻慢,“谁允许你抬头看朕的。”
  说着,他碾着萧沅的头,几乎将萧沅碾到尘埃里。
  这是凌辱的践踏,带着恶意的声音,萧沅头被磕得血流不止。
  “既是臣子,便要有臣子的样子,你不过是朕身边的一条狗。”
  “朕想让你怎样,你便得怎样,哪怕是朕想你死,你都得死。”
  席淮将昏君表演得入木三分,彻底放开了自己的脾气,真情实感怒吼道:“今日你便跪在这里反省,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许起来!”
  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
  周遭小太监吓得大气不喘,全都垂下眼帘,不敢看向暴怒的天子。
  德公公早已习惯,心里感慨着,近日摄政王的脾气倒是好了不少。
  若是放在平日,摄政王恐怕早日动怒,哪里能遭得住这样的凌辱。
  谁想到了今日,摄政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兴奋发出喘息声。
  奇了怪了,果真是因为陛下是大庆天子,天子气度不凡吧。
  思及时,德公公看向席淮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带上了崇敬。
  而事实上,席淮的脚在抖,他只知道原著里的小皇帝,儿时虽与摄政王交好,可长大后嫉妒摄政王出挑的能力,便时常折辱着摄政王,才使得摄政王痛恨小皇帝,成为了奸臣。
  席淮本以为他会生气,会因为他的折辱,而感到些许愤怒。
  但他没有。
  他只是面容上浮现出了酡红,猛然抬起头颅,根本不顾正在往下流的血液,朝着他裂开了个扭曲的笑容,“是臣越界了,陛下教训得是,陛下莫要生气,臣愿被踩到解气为止。”
  话虽如此,萧沅却并没有任何反省意思,而是像是得到了奖励一样,目光病态看着他,从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癫狂,几乎要将他灼伤。
  席淮:“……”
  有病吧你?!
  变态!
  疯子!
  他没有见过这么疯的,好歹还在皇宫里,他怎敢如此放肆的。
  席淮开始怀疑人生,他不欲争执,只怕面前的青年没事发疯。
  于是他装作暴怒的模样,骂骂咧咧让太监抬起龙辇落荒而逃。
  以至于根本不知背后那人,看他的眼神,宛若豺狼般,充满着寻常人不该有的占有欲。
  他像是感觉不到痛意,擦拭着头上血迹,着迷将血液含在了唇里,“是阿淮的味道呢。”
  席淮打了个寒颤。
  一路上他魂不守舍,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表面上还要凹着昏君人设,与德公公周旋表演昏君,“摄政王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依朕看必须扣除他俸禄,给他长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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