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皇后娘娘果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即使是点到这个份儿上,居然还是临危不乱。
  没能看到薛均安落魄颤抖的样子,鹤丹无趣的摇摇头,“不是哦,皇后娘娘。”
  她走到断剑之前,朝薛均安歪头笑,“是陛下用这把剑杀了您的父亲哦。”
  尾音落下,薛均安瞳孔放大,没有说话。
  徐让欢?
  ……徐让欢?
  好看的眉毛拧成深重的颜色,薛均安有些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吧?
  徐让欢?
  徐让欢最近除了跟她闹些小情绪外,再无任何越界之举,甚至,甚至他终止了饲养毒蛇,也不再执着于毁天灭地了。
  徐让欢,不可能……吧?
  沉浸在想象中,鹤丹朝她探了探头,又直起身子,笑着打断她,“娘娘,您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呀?”
  一抬头,薛均安看见鹤丹笑眯眯的。
  “这样吧,我给您看些东西。”鹤丹说。
  她从柜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册,递到薛均安手中,双手抱胸,“这些,是近些天来,大臣们陆续上报的失踪女子名单。”
  “哦对了,差点儿忘了。而且这些失踪女子全部都是朝廷武将之后,”鹤丹勾了下唇,“想必是何人将她们捉走,拐走她们又是作何用处,这两点,就不必由我向娘娘多做解释了吧?”
  是啊,不必解释了。
  徐让欢曾说过,武将之后,血液至纯,用以养蛇,最为合适。
  几乎不给薛均安消化的时间,鹤丹又说,“除此之外,微臣这儿还有位证人。想必也是娘娘的老熟人了。”
  说罢,鹤丹朝门外打了个响指,待命已久的侍卫立刻送进来一个巨大的笼子。
  薛均安怔怔的看着那巨大的鸟笼。
  鸟笼中装着一个黑色的布袋,而那布袋里似乎还装了什么东西,此刻正像一只蠕虫一般,动来动去。
  “哎呀,中原的侍卫怎么也如此粗鲁呢?”鹤丹娇媚不已,佯装呵斥,“都下去吧。”
  “是。”侍卫行完礼便离开。
  就在薛均安愣神的片刻,鹤丹已经蹲在铁笼前面,从笼边伸进去一双手,微笑着解开黑色的布袋。
  紧接着,布袋脱落,里面出现一个女子。
  一个脸被刮花,无法说话的女子。
  她那张脸被刮得面目全非,实在恶心恐怖,以至于薛均安没能认出她是谁。
  可鸟笼中的人似乎认出了薛均安,一见到她就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似乎是在向她求救。
  鹤丹很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
  她蹲在地上,双手撑头,露出一副赏心悦目的表情,“看呐,啧啧啧,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都被刮花了。”
  “陛下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呢。”鹤丹说。
  说着,鹤丹扯掉女子口中塞着的布条,随意丢在地上,仰头看着薛均安,“娘娘。不如就由您的亲姐姐来告诉您,究竟是何人屠了薛府满门吧?”
  亲姐姐?
  薛均安对上笼中人那双惊恐不安的眼睛。
  ……月娥姐?
  薛均安如被雷击,身体僵直,无法动弹,很久之后才吐出四个字,“把她放了。”
  鹤丹摁了摁耳朵,假装没听见。
  “本宫说,把她放了!”薛均安朝她大叫,手中名册捏成一团。
  “是。皇后娘娘。”鹤丹这才慢条斯理拆开锁,她悄无声息瞄了眼薛均安的脸色,笑意渐浓,“陛下放弃了一切恶事都是假的,陛下的本性本就是极恶之人,又怎会因为一个娘娘就改邪归正呢?”
  “娘娘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呢?”
  握着名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薛均安从未想过仅凭一己之力能够阻拦徐让欢作恶,只是她没想到,他竟会对她的家人下此毒手。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改过自新。
  那么近些天来,他对她的好,也都是源自于杀掉她父亲的愧疚?
  也就是说,疯子还是那个没有心的疯子,他从未对她付诸真心。
  哈。
  薛均安如梦初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
  她还真是天真,邪魔本就是不可能被感化的。
  只有将他杀掉,才是通往完美结局的唯一路径。
  扶着薛月娥离开密室,薛均安将其安置在春桃屋内,嘱咐春桃好生照顾并保密后,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离开的前一秒,薛月娥似乎感觉到什么,拉住她的胳膊。
  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会说话似的,眨呀眨呀。
  “放心,”薛均安回过头来,极其温柔的看着她,安慰的拍拍薛月娥的手背,笑,“小妹去去就来,不会有事的。”
  另外一边,漆黑一片的未央殿内,徐让欢一直从傍晚等到现在,迟迟不见薛均安的身影。
  夫人可是被何事牵绊住了脚步?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出门去寻她时,门外传来悉悉窣窣的动静。
  想必是夫人回来了。
  闻声,徐让欢垂眼,迅速检查衣衫是否穿戴整齐,以及自己那张脸是否沾上什么脏东西,一切准备就绪,正襟危坐在桌边。
  他等待已久,此刻终于能见到夫人,所以并没有觉察到薛均安的杀气。
  女人走进大门。
  徐让欢装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冷嘲热讽道,“夫人的待客之道真是叫人钦佩,竟把客人晾在一旁如此之久……”
  话没说完,被薛均安打断。
  “徐让欢。”女人面无表情,一双猩红的眸子似乎想将对面之人生吞活剥,“你可是……杀了我父亲?”
  第52章 我爱你(一)
  女人气息喘又急。
  但凡是个识大字的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来,她那是气急败坏的颤音。
  可就是这道颤音,进入徐让欢耳中,竟让他产生几分难捱的兴奋。
  夫人终于知道,是孤替她除掉薛谭的了?
  嘴角勾起一道微弱的弧度,他笑起来,笑得极其鬼魅与不正常,“是啊。”
  修长手指竖立,缓缓抚上她的脸庞,徐让欢温柔的望向她,“夫人都不知道,那日他苦苦哀求孤别拿走‘赤霞卷’之时,有多惨。”
  指尖划过女人的脸颊,他感受到薛均安全身紧绷,整个人处在一种无法自控的颤栗里。
  徐让欢笑容褪去,缄默一瞬,再次轻笑起来。
  孤明白了。
  想必夫人是同孤一样,听到这个好消息,所以开心坏了吧。
  也不知道,夫人会如何奖励孤呢?
  可惜,没有预想中的夸赞,薛均安强忍住颤抖,一把拍开他的手,瞪大眼睛看他,“就为了区区一个‘赤霞卷’,你连我父亲的性命都要毫不留情的取走,徐让欢,你还是人吗?”
  她看起来很生气,是真的生气。
  从指尖到到双颊都透着愠色的粉。
  被打掉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徐让欢一顿,沉默看着薛均安那张气疯了的脸。
  如实说,他甚至不知道薛均安为何不开心。
  明明他帮她除去了最碍事的亲人,她却反倒不开心了?
  难道夫人不明白孤的良苦用心?
  怕夫人误会,徐让欢的情绪也跟着变得有些激动。
  双手拢住女人消瘦的肩头,他一字一顿解释道,“安安,孤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为了你!”
  “为了我们的将来!”
  “你为何……为何就不懂孤呢?”
  子时,房中未点灯烛,徐让欢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只有腰间软玉时不时散发出微弱光芒。
  薛均安缓慢拿出藏于腰间的匕首,面无表情,“哦?难道我应该懂陛下的心狠手辣吗?”
  “陛下的意思妾身明白,”薛均安冷冷道,“莫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冷笑一声,“陛下的生父实乃穷凶极恶之人一个,可殿下因为自己的父亲对你不好,就要将妾身的父亲也脑补成大逆不道的罪人吗?”
  话音落下,男人双手抖了几下,缓慢松开她。
  乌黑长发遮在眼前,让他周身呈现出一种病入膏肓的极致美感。
  男人垂眼,淡淡道,“母妃生前唯一的心愿。便是我们二人幸福一生。”
  “孤有了这‘赤霞卷’,自然可以护夫人终生平安。”
  温柔消散,下一秒,徐让欢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那老东西,那老东西居然想阻止孤?阻止孤拿到‘赤霞卷’?阻止孤和夫人白头到老?”
  “所以你就把他杀了?”薛均安冷静的有些过头,反倒显得有几分诡异。
  徐让欢眉眼温柔,“所以孤就把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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