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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说:“我我我……没没没干嘛。”
  说完,陆星洲和我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开视频给我看一下。”陆星洲淡淡地说。
  哎呀。我是真没干什么。我把车停在路边跟陆星洲视频,镜头中一出现他的脸,我就忍不住把手机往远处挪了一点,我小声说:“你怎么……是躺着的。”
  “在酒店休息。”陆星洲的头发还有点湿,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你在哪儿?”
  我把镜头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然后给他看我的自行车,说:“在骑车,没出轨。”
  陆星洲那边的镜头一黑,手机掉在地上又被他很快拿起来,这回换成他小声对我说:“宋安南你现在真是什么都敢说了。”
  我说:“不是你要查岗的吗? ”
  陆星洲面无表情地说:“哦,早点回家。”
  我笑道:“拜——”
  我开始回忆过去的每一个夏天,大部分时间我都感到一种极其空洞的无聊。这座小城市里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有沙滩、海风和日复一日的寻常生活。有时候,过去的我甚至会面对着大海,期盼着在沙滩上发现什么奇异怪兽的遗骸,然后可能会有电视台的人来采访我。
  后来,我在东岛的秘密基地和向迪他们一起聊天的时候,发现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想法。小孩子总是渴望着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觉得真实的生活一点也不酷。然而,此时此刻当我想要“无所事事”和“没有秘密”的生活时,老天却要强行塞给我一段迟来的冒险。
  回家后我算了算日子,还有十天,陆星洲就要过来找我。如果我爸或者我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分出精力去找他。趁他现在不在,我还有空闲的时间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我去找向迪,他班也不去上了,决定先留在老家。我们在秘密基地里弄了块小黑板,向迪在上面画出各种线索。老齐这时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消息,海哥的老大叫陈建国,坐牢出来之后就买了条船,现在是个渔民,说他捕鱼的运气很好,几乎每次都是丰收。
  向迪不相信,怀疑地说:“表面上是渔民吧?背地里放不放贷?”
  老齐也不知道,推测道:“大概是放的吧。”
  我忧心忡忡地说:“要不我们还是先找几个人盯着他们?我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绑架我哥。”
  “不,等会儿。”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兄弟举起手,“没有绑架你哥吧?”
  “那就是威胁。”我说。
  大家七嘴八舌,秘密基地里的人都一脸严肃,最后我们决定兵分几路去找线索,如果能拍到清晰一点的照片最好,这样实在不行我可以拿着照片去问我哥,逼他坦白。
  “好了。”向迪的头已经晕了,站起来宣布,“解散解散。”
  于是大家一窝蜂地跑出去,我和向迪是一个小组,我们俩在外面逛了一会儿,向迪就说想去上网。
  我:“……”
  向迪鸡贼得很,解释说:“先让我小弟去找,我们休息休息。再说网吧也是重点排查地点之一,说不定能碰见什么。”
  我现在大脑基本已经放空,没怎么反抗地跟着向迪去了网吧。路上向迪问我,如果家里真的有人欠了一屁股债要怎么办。我说,还,我打工攒了一笔,大不了下个学期我可以打两份。向迪说,又不是你欠的钱。我说,可那是我爸和我哥,我们是一家人。
  我和向迪走进网吧,双人包没有了,向迪在外面晃了几圈找位置,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
  好巧不巧,这个人我也有印象,这就是当初海哥撤退时忘记带走的那个倒霉蛋。倒霉蛋还没发现我们,我和向迪站在他背后看他打守望先锋,这哥们一进去就死得千奇百怪,简直菜出天际。我和向迪一人一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微笑着问他:“你好,还记得我们吗?”
  这个五中的兄弟也还记得我们,并且被我和向迪吓了一跳,脸色不怎么好看。我安抚了他一下,说道:“我想问你点事情,你不要怕。”
  向迪则看不下去了,说:“你坐到旁边去,我帮你打。”
  这人:“……”
  我顺势把他拉到一边,问他现在是不是还在跟着海哥混。他说,现在没有。我说,你们之前还有什么特殊业务不?上头那个叫陈建国的,你们认不认识。这哥们想了半天,对我迷茫地摇了摇头。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海哥放债不?他说,海哥以前借了我两千块钱,是当时我妈生病,我一下子没凑齐医药费,这算放债吗?
  向迪免费给人当了一会儿代练,没找到感觉,叫我跟他换位置。于是我过去继续帮着打,向迪跟他聊了一会儿,两人称兄道弟。向迪试图用零食收买他,最终套出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家饭馆地址。
  “但我不保证他们还在那吃饭啊。”这人挺严谨。
  “没事。”向迪笑道。
  我和向迪离开网吧。我说,我有点不相信这人,他给的消息准确吗?向迪说,不一定,走,我们再去码头看看。
  第30章 大叔和鱿鱼
  去码头的路上我想起更多以前没注意到的事情。
  人每天都吸收很多信息,有许多都不会记得,但并不是说完全忘了,可能会藏在脑海里很深的角落。直到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藏起来的记忆又会跳到眼前。
  我和向迪去码头附近转了几圈,我看着眼前明媚的大海,和经过的人群一起假装好奇的游客。向迪说,游客总是喜欢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并且露出相当愚蠢的表情。
  零星的船只停靠在那儿,我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向迪在远处拿手机帮我拍照。我借着机会更加仔细地去看,忽然想起之前我骑车去东岛的时候也曾经过这里,当时见过几个男人在这里抽烟。
  “怎么样?”我跑回去,向迪问我。
  “看不见。”我说,“船上都没人,不知道哪条是陈建国的。”
  向迪想了一会儿,说:“真是个神秘的男人。”
  我们坐在沙滩上休息,见到以前没什么人的海水浴场也来了不少人。我手臂向后撑住身体,抬头望向碧蓝澄澈的天空。之后,我分了点神,拍下一张蓝天与大海的照片发给陆星洲。
  他那边几点了?我不知道。但他还是很快回复了我。
  陆星洲:【在海边?】
  我:【嗯,跟向迪在一起。】
  陆星洲:【又是他。】
  我忍不住低头“嘿”了一声,觉得陆星洲这个语气有点耐人寻味,就说:【那你还有胡杨和林棋呢,我嗑过cp的。】
  陆星洲:【。】
  我和他聊了几句,陆星洲让我记得涂好防晒。我低下头看了看手臂,对向迪说:“向迪,我们要涂防晒吗?”
  “涂屁。”向迪正在和人聊天,“小弟们都回来了,集合集合,去开会。”
  我:“……”
  我得承认一点,即使我很担心我爸和我哥,但我也没法全天24个小时都在想这件事。我会被很多事物吸引走注意力,反倒是向迪,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持续亢奋。
  我们很快返回东岛,大家带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回来。有人说陈建国以前是武术冠军,有人说陈建国捕来的鱼特别好,有人说陈建国到现在还没结过婚。
  我挠挠头:“那这和我爸一样,单身大叔。”
  向迪一脸严肃地问:“这有可比性吗?”
  大家又情不自禁地讨论起来,我想起在日本电影里面见过的那种调查事务所,觉得我们这一群人实在是乌合之众中的乌合之众。
  这之后,我们去了一次五中那哥们提供的饭店地址,没见到陈建国或者海哥,反而在里面差点被宰了一顿,向迪当场用家乡话跟老板娘理论:“马上打12315了!”
  老板娘十分淡定,也用家乡话对他说:“帅哥,不要激动啦。”
  我和向迪在夏天里到处跑来跑去,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有天晚上我骑车送他回家,我终于说:“向迪,有没有一种可能……还是你看错了?”
  向迪此刻也有点怀疑人生,说:“难道我后来近视了?”
  我说:“你老是晚上关灯之后玩手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向迪:“……”
  第二天,我和向迪又去海水浴场转了几圈,就在我们打算回去的时候,向迪忽然抓住我的手臂,低声在我耳边说:“快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向迪又急道:“不要看!”
  海水浴场旁边有一排商贩,不是固定的,今天其中有几个人在那儿摆烧烤摊,正中央的那个男人正朝我和向迪的方向看过来。我记起他的样子,是海哥!
  “快走快走。”向迪脚下生风。
  不远处的海哥若有所思,扔下手里的羊肉串,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在我们后面喊道:“喂你们两个等一下。”
  我和向迪动作一顿,彼此对视一眼,在下一秒奔跑起来。我推开向迪,对他喊道:“分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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