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心中无数次希望能够打破沉默,期盼着重门寂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微弱的回音。可惜,这一切如同无形的壁垒,无论他如何呐喊,怎么倾听,那些沙子都不会为他停留。
无人回应他,心头的重负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要哭泣。他紧咬牙关,脸埋入沙中,绝望逐渐涌来,吞噬了他所有的勇气。
尽时的命运宛如悲剧,他曾以为自己与其他孩子相比,无非是稍显幸运,虽身处优越的家庭,却从未感受到父母那份深厚的爱意。然而,至少他曾拥有过温暖,有一个兄长,曾给予他温柔的守护。
尽时曾认为,这一切已足够支撑他走下去。
但命运的玩弄总是无情,身边那顽固的麻烦不时涌现,都是因为他!
助听器的故障、翅膀的受伤,显露出他脆弱的本质,而这突如其来的沙暴则将他困在梦魇的漩涡中,无法自拔,永远无法找到方向与希望。
与此同时,重门寂在炽热的阳光下被强烈的痛感唤醒,沉重的沙子如同铅块压在身上,让他无法动弹。
“咳…咳…”他拼命想要挣扎,但喉咙被沙子堵塞,空气如同刀刃般尖锐,无法顺畅地流入肺腑。
尽时,你在哪儿?
他缓缓转动着头颅,眼中所见皆是那无尽的沙丘,试图在灰暗的视线中捕捉到尽时的身影。
“你不会…死了吧?”他心中不安地猜测,思绪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意识告诉他要奋起,要挣脱这重重的束缚。
“你一直是个骗子,不守信用的骗子。”
他曾如此坚持,坚信自己的勇气与执着会得到认同,但他却忘却了,黑暗之中,是否有人在耐心等待他的归来。
随着氧气的逐渐稀薄,四周渐渐陷入昏暗,他在尽时眼前只留下那一只无力垂下的手。
尽时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几近无法支撑,跌跌撞撞的朝他爬去。
他费力地扒开覆盖在重门寂身上的沙子,经过一番挣扎,终于将他从那沉重的沙堆中解救出来,疲惫不堪的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卸下了心头的巨石。
幸而他还在,幸而,他终于找到了他。
尽时微微抿唇,努力压抑内心涌动的情绪,然而,情感难以遏制。
他手中握着一把沙子,愤怒地洒落在他的身上,斥责他的沉默:“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是哑巴吗?是你哑巴,还是我哑巴?!”
重门寂看着他憋着的气脸,嘴里撕扯他听不懂的话,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轻笑,这人大概是在骂他。
尽时瞧他那模样,难以置信地用手语询问:“你竟然还笑?”
重门寂再度轻笑,声音疲惫。
尽时怒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重门寂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恍惚地凝视着他,片刻之后,他缓缓打出手语:“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这简单的道歉仿佛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没有下次了。”尽时摇头,面露不喜。
他的手摸着重门寂的腰身,从上至下,重门寂微微一惊,尽时的手在他腹肌和腰身游走,耳根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想干嘛?这里虽然没人,但不代表……”
尽时在他身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他的手机,重门寂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
他的手机在漫天风沙中遗失,而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重门寂的身上,他点了点手机屏幕:“密码。”
重门祭比出一个手势:“六个八。”
尽时如愿解锁手机,拿着手机高举寻找着信号,半晌回到他面前,在沙子上写下字句:“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手机没有信号,没有水源,也没有食物,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饿死,渴死。”字字如铅,压得人心沉。
重门寂仰面躺在黄沙之上,眯着眼睛望向那炽热的太阳,淡淡地说道:“好大的太阳,人都快被晒死了。”
尽时闻言,心中微微一动,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试图为他遮挡那刺眼的阳光,重门寂随即抬手将他的手推开。
“你又怎么了?”尽时不解,充满困惑。
“我不要你遮,我不热。”重门寂微微侧头,避开阳光直射在脸上的灼痛感。
刚才不是他说热的吗?
尽时注视着重门寂那苍白的面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都现在了,这人居然还死鸭子嘴硬!
【作者有话要说】
重门寂:我不是死鸭子,是漂亮(保密)
第13章 及时雨和流星雨
“那我们就先离开吧,不能继续停在这里了,怎么也得先找到一条出路。”尽时沉稳地站起身,拍去衣衫上附着的浮沙。
重门寂静静地凝视着他,似乎难以从那种目光中抽离出来,低声说道:“我没有力气了……”
“呃?”尽时眉头微皱,疑惑不解:“你又怎么了?”
“我说。”重门寂缓缓抬起头,字字清晰却又有些失力:“我没有力气了。”
尽时将重门寂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感受到他身上的重量瞬间压来,心中不禁暗自思量。
虽说自己时有健身,但毕竟肌肉并不厚实,更多是得益于天生的遗传。而重门寂的体型则截然不同,身材更为魁梧,且比他高出大半个头,整个人显得更加沉重。
再加上身上伤势未愈,热得发痒。
“我能自己走,你不用这样,浪费你的体力。”重门寂心中其实并无这样的脆弱,但他在尽时面前展露出的却是这一面。
他试图抽回手来,然而尽时的手掌如铁钳般紧握,不容他挣脱,在他手机上打字:“别动。”
“我……”重门寂无言以对,话语在喉间打转。
“我又没觉得你重。”
重门寂垂眸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神闪烁不定,心中不禁一颤,张嘴欲言,最终选择闭口不言。
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往前移动着,每挪一步便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沙石飞扬,滚烫得像要将他们融化掉!
重门寂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异常,明明是他握着自己的衣领,转而变换了位置:“你的天赋是转移?”
尽时解释:“Όtαν,序列09,简单来说就是时间转换。时间与某种物质转换,再得到什么东西。”
重门寂走望着远处的夕阳,他从未见过如此荒凉的景色。
四周全是一片黄褐色的土地,寸草不生,甚至没有任何生物,除却偶尔吹拂而过的风声,便再无其它。
尽时低头一看,只见他脚底流淌着血液,蓝色。他惊讶地张大嘴巴,抬眸望向重门寂,后者似乎毫无所觉,依然往前迈开腿行走着,完全没有留意自己的脚底已经受伤。
尽时咬着牙,扶住他:“等会儿我背你走。”
重门寂看后,没有吭声,继续行走着。两人就这样走了许久许久,终于,重门寂停下脚步,趴倒在地。
尽时喘着粗气,弯腰查看他的情况,问道:“还能走吗?”
突然,一阵风吹起沙子,打在二人的身上,尽时赶忙闭住呼吸,重门寂突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重门寂!”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重门寂拖到一处背风的岩壁旁边,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休息。
尽时缓缓脱去外套,感受到那束缚着身体的绷带似乎散开了,十分不舒适。背后的衬衫和绷带与血肉粘连在一起,他咬紧牙关,忍受着疼痛,他慢慢把衬衫撕开,露出背部的伤口,那里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尽时的手指不自觉地触碰到那猩红的血迹,然后将其放至唇边,轻轻舔舐。瞬间的行为让他心头一震,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竟是如此疯狂。
这片刻的迷乱并未能改变周遭的严酷现实——此时此刻,干涸的喉咙在灼热的天气中愈发显得无望,缺水的困境宛如一张无形的网,逐渐将他们包围。
尽时忍耐着难以名状的疼痛,将衣物撕成布条置于一旁,收拾好自己,他起身脱掉重门寂的鞋子,却惊愕地发现,他脚下竟无任何伤痕。他迟疑片刻,开始解开另一只鞋袜,心中涌起不安:“不会吧?他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他的思绪在一瞬间被困于无尽的怀疑之中,刚才走过的漫长路程,是否真如梦幻般虚无缥缈?但事实胜于雄辩,他只得无奈地接受现实。
他伸手摸了摸重门寂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他竟然发烧了?尽时又惊讶又无奈。
尽时叹息一声,心中暗自决意独自寻觅水源。刚起身,便被一只手紧紧拉住。
“你去哪?”重门寂声音微弱,透着一丝不安。
“我去找水,不然我们两个还没有走出去就要先渴死在这里了,”尽时解释。
重门寂抬头望向明亮的天际,缓缓摇了摇头,言辞中带着一丝超然的淡定:“水会来的。”
“怎么可能?”尽时忍不住反驳,话音未落,突然一滴雨水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上,愕然之间,他呆滞地注视着重门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