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萧应怀转向他:“张嘴。”
  宋俭连忙乖乖张开嘴巴,一副翘首以盼已久的模样,结果烤鱼没吃到, 而是被男人低头在唇间吻了口。
  “这种时候倒是专注。”
  宋俭呆呆的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在说他死盯着烤鱼的事。
  “……”
  萧应怀又亲了口才把烤鱼给他:“朕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小狗喜欢吃鱼。”
  宋俭两手握着烤鱼的木棍,脸色爆红。
  啊啊啊啊!
  讨厌讨厌讨厌!
  萧硬槐!讨厌!
  宋俭气鼓鼓的背过身,miamiamia的小口啃鱼吃。
  刚啃了两口就听到男人低低哼笑一声。
  宋俭离得他远了些。
  讨厌讨厌!
  吃饱喝足以后宋俭还吃了两个野果解渴,肚子很快溜圆,他有些犯困,坐在火堆旁边安静的望着洞外连天的雨幕。
  好大的雨啊。
  宋俭撑着脸,恍惚的想,来到汾州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管是被大根寨土匪劫走,还是被追杀掉下山崖,都像做梦。
  也不知道龙啸他们怎么样了。
  洞外的雨声铺天盖地,突然卷来一阵冷风,宋俭猛地打了一哆嗦。
  唔,冷。
  他偷偷回头,发现帝王又靠在墙边闭目养神,腰腹的伤口虽不再渗血,可宋俭仍旧记得没包扎前触目惊心的模样。
  他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宋俭不知道萧硬槐怎么将他救起,又怎么将他弄到了这个山洞里。
  他低头看看自己腿上的伤口,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
  其实宋俭很清楚的,萧硬槐有能力在两人一起坠崖时保住他们的性命,那就有能力在不管他的情况下保全自己不受那样重的伤。
  更何况从一开始萧硬槐就完全可以选择不跳下来救他。
  “……”
  嗯……他没有真的觉得萧硬槐讨厌,那都是假的。
  宋俭挠着手指,眉眼间有些郁闷,他伸手拨了拨火堆,加了点柴,然后悄悄的朝帝王的方向挪去了。
  萧应怀不确定外面的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更不确定悬崖之上的凶险如何,所以他在尽量保存体力。
  只是他平日习惯性的敏锐,稍有风吹草动他便能捕捉到。
  比如此刻,少年正在轻手轻脚的靠近他。
  萧应怀没有睁眼,由着他来。
  宋俭在旁边观察了一会,然后小心的避开帝王身上的伤口,轻轻挨了过去。
  “陛~下~~”
  他眨着眼睛,仔细的盯着帝王的侧脸瞧。
  没动静。
  宋俭伸出胳膊把人抱住,头一歪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陛下,你冷吗?”
  萧应怀眯着眼睛:“嗯。”
  于是宋俭抱得更紧了,小声道:“现在呢?”
  萧应怀:“冷。”
  宋俭眼眸微微睁大,萧硬槐别不是失血过多了吧,安静一瞬,他把脸也贴了过去。
  “陛下,还那么冷吗?”
  萧应怀没再回应,宋俭正想去贴贴他的脸,腰间却突然被一条胳膊缠上,下一秒他便被裹进了帝王怀中。
  “朕若说朕冷得要死了,你要如何?”
  两人的脸距离极近,宋俭睫毛颤了几下,好久才咽咽口水道:“胡说,骗我。”
  男人呼吸温热,身上徐徐渡来令人十分踏实的干燥热意。
  宋俭:“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冷。”
  萧应怀:“如今在朕面前连敬称都没了。”
  宋俭不吭声。
  萧应怀额头抵着他,盯着他看了良久:“朕有时候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你这样的……”
  宋俭顺着说:“笨蛋?”
  萧应怀亲了亲他:“宝贝。”
  宋俭脸上的热意瞬间攀升:“唔……没有……”
  萧应怀听着。
  宋俭脸蛋红红。
  “我……我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小时候我妈妈总说我是不省心的捣蛋鬼,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还沉迷打游戏,上课还睡觉……”
  这些话又勾起了宋俭的伤心回忆。
  是的,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慈善就是上大学交的学费。
  他眼睛突然有点栓栓的:“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让他们骄傲过,现在还让他们中年丧子……我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没有我他们说不定会过得更好……啊!”
  话还没说完,萧应怀就揪住了他脸上的软肉。
  宋俭:“不要捏我!给我脸都捏大了!”
  萧应怀盯着他,嗓音很慢:“你爹娘知道你这样想定要气死了。”
  宋俭:“qnq。”
  “你怎么知道。”
  萧应怀:“朕不知道,朕只是试着代入一下,若朕是……你爹。”
  宋俭:“?”
  “你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捣蛋这么多年,说明你爹娘很爱你。”
  宋俭又掉下一颗泪:“。qnq。”
  “朕有很多兄弟姐妹,受宠的孩子诸如永宁和萧达,他们大都是你这样不谙世事的模样,不受宠的孩子也很多,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处处看人脸色,哪会像你这样笨。”
  宋俭:“呜~”
  “那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萧应怀弹他一下,宋俭吃痛捂头。
  “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还知道疼。”
  宋俭吸了吸鼻子,埋进帝王怀中。
  “陛下……我突然想到,我爹娘其实不同意我找比我大太多的男朋友。”
  萧应怀:“……”
  “?”
  呵。
  宋俭伤心伤了一半,挨了一顿狠亲。
  山洞外的雨声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宋俭正拱在帝王怀中熟睡,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嗯……
  是谁的声音?
  那道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直至冲进脑仁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陛下啊!!!”
  宫德福?
  宋俭陡然清醒过来,只见宫德福被十七十八架在空中,正滋里哇啦的朝着洞口飞来,身后跟着许多天察司的暗卫。
  “陛下!”宋俭惊喜的睁大眼睛,撑着墙就要从地上站起来:“是德芙公公……”
  唇间溢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宋俭在看清宫德福脸的最后一刻,一头晕了过去。
  ……
  宋俭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他和“自己”面对面坐着。
  确实是他自己,身上还穿着那天他急匆匆从衣柜里扒出来的大t恤和牛仔裤。
  但又不是他。
  宋俭低头看看,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那套三爪蟒纹服。
  他眨了下眼,困惑叫了声:“宋渐?”
  坐在角落里的“自己”正在低头看手机,手机中的声音熟悉到魔音贯耳。
  “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欢迎收看本期的青年大学习网上主题团课……”
  “自己”抬起了头,视线很平淡。
  宋俭:“你是宋渐。”
  安静许久。
  “是。”
  宋俭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原主见面,他眨了眨眼,酝酿许久,说道:“你……居然这么认真的做青年大学习。”
  宋渐低下眼睛,听着手机中昂扬奋进的声音,说:“和平,很好。”
  宋俭瞧他看得认真,还伸手准备答题,便闭上了嘴巴。
  一直等到宋渐戳戳戳,把上面的题都戳着答完了。
  他才好奇的开口问:“做对几道题?”
  宋渐皱着眉:“一道。”
  宋俭:“……”
  不是哥们,你这么认真也太唬人了。
  趁他沉默的间隙,宋渐又退出重新点了进去,看样子是准备再学一次。
  宋俭不确定自己这场梦要做多久,所以想起来什么事就及时开口问了。
  “宋渐,你当时查抄秦府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宋渐很投入的听着视频中的讲解,就在宋俭以为他压根没听到自己说话时,宋渐开口了。
  “我发现了秦孝源留下的一封密信,但我烧掉了。”
  宋俭:“为什么要烧掉?”
  宋渐很久没说话。
  “……信中都是秦孝源通敌卖国的罪证,月戎公主的儿子阙斯伯,也是秦孝源的儿子。”
  宋俭瞳孔地震:“草。”
  宋渐:“我知陛下定要斩草除根,而阙斯伯此人好战,若他知道这个秘密,也定然要将秦孝源的尸首要回去,国仇,家恨,一旦开始,战事便永无止境。”
  “我自知我此举自私,我只是……只是有些厌倦了。”
  说到此处,桌上的手机恰好读到:“生逢盛世,当不负盛世,新时代的青年,沐浴在新时代的春风里……”
  宋俭手指蜷了下,不知怎么便开口说了句:“厌倦了战争的话,那就好好看看如今的盛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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