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尽管没有明说是为了什么,可总是隐隐感觉到不安。
若他们真是好心要帮着楚宁,只把她安全送到京城也就够了。
以陆之道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盯上一个东西。也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护送一个人进京。
“如果二者不可兼得,”那人凑到了跟前,声音中不带一点情绪,“以证据为先。”
陆之道完全懂得他的意思,如果遇到紧急的情况,需要做取舍,必须舍弃楚宁而保护那些证据。
第28章 楚宁:我不玩偷偷这一套,我摊牌了
太了解他们的行事风格, 可是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意欲何为,所以才更觉得不寒而栗。
出了鸽房,陆之道心神不宁,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务而已,第一次忍不住去猜测更多。
今夜的船还是凌风安排的, 他们一定也知情,不知道是不是也与新任务有关?一旦上了船,穿行在大河之上,她们便真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了。陆之道总觉得不安心。
前几日因为任务与心意完美契合而暗自雀跃,眼下他们一句话就将一切推翻了, 难道终究要做出抉择吗?
这样的自己如何去靠近她?靠近她, 获得她的信任, 然后背叛她吗?
谈不上背叛,只是执行任务罢了。
“烂人。”陆之道门口踟蹰片刻, 仰着头甩了甩脑袋, 才默默推门进去。
“怎么才回来?”见她进来, 楚宁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 眼神追着她的身影移动。
见陆之道兴致缺缺,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地坐下。赶忙站起身来, 坐到了她身旁,不无担心的望着她,“怎么了?”
“没事。”陆之道百无聊赖地盯着桌面,“都安排好了, 晚上就可以坐船出发。”
“好!”楚宁笑的轻松,自顾自地说道, “终于要可以离开这里了,要谢谢凌疯子。”
“谢他做什么?”
“船是他安排的呀。”
“这是他应该做的。”陆之道没好气地说。
“那好嘛,谢谢你总可以吧……”楚宁笑着扯了扯她的袖子。
“也、也不用谢我。”执行任务而已。
陆之道有些心虚,尤其在接收到新的任务之后。
……
自打她一进来,楚宁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轻轻松松地出去,才一会,回来又楞了许多,脸色看上去也不大好的样子。
默默起身站到她眼前,伸手抵在她额上,认真地试了试她的温度,又摸摸自己的,温度差不多,倒也没觉得是生病了。
“你真的要坐船北上吗?”陆之道微微仰头看着她,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突然希望她说不想要坐船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带她离开潜在的危险。
“为什么不?我可不想再被他们追着跑了。”楚宁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可如果……”陆之道垂着眼眸,暗暗搓了搓手指,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地提醒了一句,“如果船上混入了居心叵测的人,我们逃也逃不掉。”
“你不是会保护我嘛!”
“对、对!”陆之道木木地点头答应。
“你没事吧?”楚宁不无担心地望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没事。”
陆之道努力将嘴角向上弯了弯,可连眼神都失措地无处安放。如同此刻不知道该将自己放到什么位置。
所以以往所有的训练,都是在要求他们,执行任务,不能带着个人的情绪。如果一开始就坚定地执行,也不会陷入如今的两难。
……
天色才刚擦黑,凌风便带着他们出了暗卫营。
“我们自己去。”陆之道骑在马上,冷冰冰地对凌风说道,一扽缰绳驾马快速离开了。
“啊哈?卸磨杀驴?”凌风满不在乎地策马跟上,“你不知道位置,否则谁愿意送你。”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楚宁感觉格外惬意,悠悠然往身后的陆之道身上一靠,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陆之道见状便稍稍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了她嘴边,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要紧的话,却只听她小声地调侃:
“他说自己是驴。”
“噗……”陆之道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凌风快马赶上,却见两人正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一头雾水,忿忿不平地咬牙,“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咬耳朵!”
陆之道若无其事地直了直身子,一扬鞭策马跑了。
两人在马上,保持了与来时一样的位置和姿势。陆之道仍旧环过她的腰身紧抓着缰绳,却比来时放松了许多,兴许真被她治好一些紧张感也说不定。
马背上的时间似乎格外地快些,转眼间就到了地方。
却不是在码头,而在一处看似已经荒废的港口。
“这里真的会有船靠岸吗?”楚宁坐在马上四处张望。
“你懂什么!”凌风一脸嫌弃地摆摆手,“不然你就到码头去,转眼就把你抓了。”
楚宁撇撇嘴,仰头望了一眼陆之道。
“再等一等,有些要紧的商船是不进码头的,那边人多眼杂。”陆之道微微低下头,小声地解释。
“啊哈?”凌风饶有兴致地驾马过去,哒哒地绕着她们走了两圈,仔仔细细地重新将陆之道打量了一遍,“这么有耐心,见色起意了?”
“闭嘴!”陆之道狠狠瞪了回去。
“看到没?”凌风嬉皮笑脸地拍了拍楚宁,却被陆之道一扬手打开,“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别被骗了!陆之道把人大卸八块的时候,你可能还在娘亲怀里要撒娇呐。”
陆之道沉着脸不置可否,倒是楚宁先开口怼了回去,“我没见她把人大卸八块,倒是看见你杀人不眨眼。”
“啊哈?那算什么,我已经很温柔地让他死的痛快一点了。”
“果然是凌疯子……”楚宁嘴里念叨了一句,不耐烦地别过头,不愿再与他多说。
“是你告诉她的?!”凌风气恼地指着陆之道,他的外号就是他们训练时期同僚取的,也只有他们这一批暗卫才知道。而知道这个外号的人,大部分已经死了。
“对。”陆之道毫不掩饰。
“哼!”
正说着话,夜色之中隐约见一艘大型的商船渐渐驶入港口,但速度极缓,看起来有气无力的。那商船在他们眼前慢慢停了下来,却不靠岸。
大船后面用粗麻绳拴着两条小小的蚱蜢舟,很快就有两人从船上通过绳子,下落到小舟之上,随后便驾着小舟靠了岸。
“啊哈,去吧。”凌风坐在马上,转头对她们嬉皮笑脸,“也许过些日子我们还能见到。”
“你去京城做什么?”陆之道听他话里的意思,也是要去京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由地多问了一句。
“啊哈,我要升职了,不像你还是最后一名。”
与任务无关!陆之道这才稍稍放心了些,轻便地跳下了马,随后伸手扶了楚宁一把。
“京城见,如果你们能活着到那里的话。”
“你都能活着到京城,我们肯定也可以。”楚宁仰头回怼了一句。
凌风睁大了眼睛,用手指隔空戳了戳她:
“陆之道,你管一管!”
……
蚱蜢舟上那人也不说话,也不下船,只是背手立在船头看着他们。莹莹灯火之下能看清他皮肤很黑,嘴巴向下抿着,那种神情是惯于同风浪搏斗的人所特有的。
可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样的习惯,让陆之道不由得怀疑他不仅仅是船员那么简单,而更像是同道中人。
“还上船吗?”陆之道有些迟疑,又小声地楚宁耳畔问了一句。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这船不是你让凌风安排的吗?”
“只是问问你。”陆之道收敛了心中的迟疑,不再多问。此刻所有的犹豫都只来源于猜测而已。
陆之道回头还想问问凌风,那人到底是谁,可他已然头也不回地打马而去。
两人上了蚱蜢舟,船上那人还是一句话不说,见他们上船,摇桨的人便调转了方向,慢悠悠地向河道中心的大船驶去。
……
商船很大,上下有两层,船上立着六桅,可挂九帆,仅船身宽度就有十来丈,船上各色人员配置齐全。
活像一个移动的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有小厮打扮的人,将她们引到二层的船舱之中,从甲板到二层的船舱有一段陡峭的木梯,楼梯不宽,两人迎面而行只能侧身才能过去,却没有设置扶手。
楚宁走的极为小心,好在今夜风平浪静,否则这一段台阶也不好走。
船舱正中,摆放着一张小方金漆桌子,上面规规矩矩地倒扣着几个紫砂做的茶杯。船舱内里虽然不大,却五脏俱全,甚至比暗卫营的房间还要精致些。
折腾了小半夜,终于在船上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