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太荒诞了,太荒诞了,这就像是一个用惯的器物或者奴隶,忽然开口与你说,你们同类同源。
修士们仍旧难以置信:难道因为她们是妖物,所以可以和妖兽一样修炼吗?
又有人反驳:不,她们的修炼方式的确和我们一样,她们可以结丹!
百来年其余修士一直被灌输着花人是器物,是五宗打败大魔头应合欢,接手合欢宗,为天下修士培育的修行宝物。
是沐朝颜为了一己之私,强行占有了花人。只是为了提供资源,让她尽快渡劫飞升。
可是现在,新的事实明晃晃地摆在他们面前花人能修炼。
不但能修炼,她还是天纵之才,能以筑基巅峰,在擂台上将一个元婴按着打残。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更远处的鼓浪楼上,昨日在擂台上被黑鸢尾砸了一通的苏胜意,操纵着灵识,远远地注视着这场比赛。
他看着沐浴在金光中的送春归,心神大骇,不由得想到昨夜在擂台上破境的另一黑衣女子。
难道那个人也是花人?
不不只是那个人。
昨日在千丹会上除他之外,所有会使用炙火之人,全部都是花人!
似乎要证实他的想法,顷刻间,一个个身穿不同一群的少女从东方惨淡的天际飞来,围在了擂台上空,无声地彰显自己的身份。
为首一人红衣黑发,横抱着一白衣修士,一袭红衣在冷雨间猎猎作响:金垚今日杀我宗门大师姐,如今我师姐在台上与她论道,生死不论。
谁若插手,格杀勿论。
花,一朵朵鲜妍的花,如盛开在春日坟茔上头,簇簇立在擂台上空。
台下修士望着她们结成一阵的惊人气势,心中胆寒。
一个,两个,三个
有修士抖着手数了数,发现擂台上空有四十八人。
四十八人里,五金丹,一练气,其余全部都是筑基巅峰。
这些人,看模样都超不过二十岁。不到二十岁的筑基巅峰,放到哪个宗门都是会被捧在掌心好好培育的真传弟子。
这就是花人,这就是合欢宗,这就是天下第一剑沐朝颜,世间唯一一个渡劫期大能所培育出来的弟子。
这些人这些人
妙音城修士仰头望着擂台上方的花人,神识恍惚,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甚至有修士还拉住身旁同伴的手,互相掐了掐彼此的脸: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见灵了。
要不是见灵,怎么能看到那么离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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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修士光顾着看飞在擂台上空的花人,全然没发现擂台之上的送春归已经收敛了金丹,气势节节攀升,俨然丹成。
多年积攒的灵力,纵使消耗了九成,也在破境丹的辅助下,使得送春归迈入了金丹初期。
一朝破境,送春归气势一变,眼神凌厉地看向台上拄着刀魂不守舍的金垚,冷声道:金垚,受死吧!
阵符师耗光了所有的灵符,却仍旧有一具非常强悍的体魄。
她只身攻到了金垚面前,以笔为刀,直戳金垚咽喉,招招致命。
金垚虽失去了一双腿,可她乃是元婴高手,自身可以浮空,倒也没有多大受限。
送春归攻来,她拄刀侧身一躲,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的明亮:你是合欢宗的花人?
送春归懒得理会她,只是以体修的方式与金垚过招。
金垚一改之前正面对战的强硬作派,在送春归面前只是躲,只是躲
她一边躲,还一边喋喋不休地兴奋提问:花川是你什么人?
是你师姐吗?
她也能和你一样修炼了吗?
她还好吗?
台下的修士便看到离奇的一幕,一个合欢宗刚破入金丹的花人,追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元婴高手满擂台打。
仓鼠追逐猎豹,麻雀追逐苍劲雄鹰,也不过如此。
着实令人目瞪口呆。
送春归毕竟是刚破镜金丹修士,体内紫府先前又消耗得差不多,和金垚打了半盏茶,体内灵气就快抽空。
她孤注一掷,化笔为刀,戳着金垚的肩膀,一箭穿鹰,将她戳在了水墙之上。
元婴修士悬挂在水墙上,垂着宽大的玄衣,下方的衣摆空荡荡的飘着,披头散发,浑身狼藉。
冰冷的触感从后背传来,过量的失血与消耗灵力,让金垚命悬一线。
纵使如此,她仍旧坚持抬眸,望向眼前的送春归,异常欣喜地问:她有没有和你提过我?
你知道我毁了她一双腿,她肯定和你说过我吧?
她是不是很恨我?
金垚浑身血污,面如金纸,可一双凤眼却是黑白分明,神采奕奕,透着病态的光芒。
送春归拧起眉头,很是嫌恶地说了一句:疯子!
你这么枉顾人命,浑不在意他人的人,花川怎么可能会提起你!
不,她从来没有说过你,一个字也没有!
你还是死了吧!
送春归从储物袋中拿出最后一柄刀,双手举起,如同最后的刑罚者,冷凝着脸,一脸庄重地戳向金垚的心口。
像是审判一个罪有应得之人,送春归想着眼前之人的所作所为,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当刀剑抵住金垚心口时,一股精纯的灵力从擂台左侧而来,精准地打掉了送春归手中的兵刃:休伤我儿!
属于分神期修士裹挟着滔天威能,从左侧掀翻了擂台上空的所有花人。
须臾间,一个身穿明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闪到金垚面前,一掌推开了送春归,将她轰倒在地。
只一掌,打得送春归跌落擂台上,趴在五行阵上,哇得呕出一大口血。
如狂风掀翻的花纷纷稳住身形之后,望着台上送春归吐血的模样,惊呼道:春归师姐
众花人拿出法器,不管规矩,纷纷进入擂台,护在送春归面前,全然不惧分神期大能的威压。
分神期大能如怒目金刚威严地注视着擂台上的这群花人,压着下不来的怒气,掌中积蓄着灵力,怒声道:不知死活!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花人,自以为能修炼,学了点本事,就敢和分神期的大能抗衡了吗?
不愧是沐朝颜教出来的弟子,一样高傲欠收拾。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龙吟从擂台上空,擦着一群花人俯冲而下。
一道白影闪过,怀抱唢呐的少女骑在白蛇顶端,立于百花身前,望着护着金垚的壮硕男子,似笑非笑道:金烈,你也是豁得出老脸啊。
人家小孩子在擂台上比试,你倒好,护犊子从北洲护到了南洲,生怕有人打死你儿是不是?
当真是有出息。
金烈板着脸,不为所动:绯月道君,她沐朝颜,可以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花人,与五洲四海的修士作对。
我护着我唯一的血脉,有何不对?
绯月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但这是我妙音阁的地界,在这里,就得听我妙音阁的规矩。
擂台争斗,偶有生死,可一旦发生,生死不论,不得私下寻仇斗殴。
绯月一甩绫带,怀抱着唢呐,冷冷地看向金烈:这是在擂台上,你儿技不如人,丧命于此,也实属常事。
难道你要为了你儿,得罪我妙音阁与合欢宗吗?
金烈怒目:绯月,你不要欺人太甚!
绯月淡淡道:我这不是欺人太甚,我这是在和你讲道理。除非你儿在台上认输,结束这场争斗,你我各自散去,皆大欢喜。
如何?
金烈气得脸都扭曲了:你!
两人弩拔弓张,要见就要打起来。一直被金烈护在身后的金垚却伸手,拉了拉父亲的袖子,哑着声音道:父亲,我输了。
金烈猛地回头,看向自己狼狈不堪的女儿,痛心又气恼:垚儿!
金垚气若游丝,如同漏了的风箱,强忍疼痛以灵力传向整个擂台:我,金垚,认输了!
在她摆的破境擂台上,被数个合欢宗花人连番磨刀,输的灰头土脸,极其狼狈。
绯月听到这句话,欢天喜地地让妙音阁修士一敲铜锣,朗声道:宝剑送春归胜!
下一刻,送春归的名字金闪闪地浮现在擂台前的水幕之上,传遍了整座妙音城,掀起了巨大的议论声。
金垚输了,元婴期的天之骄子输给了刚破入金丹的合欢宗花人,当真是值得大说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