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蝙蝠侠明显为之心动了少许。
但也仅仅只是少许而已。
他依然在以完全理智的情况思考判断，关于自己能压上的赌注，能收获的利益，以及一旦崩盘后自己是否能承受住所有的恶果。
这个时候其实蝙蝠侠已经同意了这次“试吃”。
那不需要人类真的说出口，有所感应的斯兰德已经探出了触手，当蝙蝠侠发出警告声并反射性掏出飞镖的时候，斯兰德握住了人类那对鬼影来说十分纤细的手臂。
“嘘……冷静点，人类。还记得吗？我们需要保护线索。”
鬼影在人类的耳边低语着。
黑暗吞噬了人类。
鬼影伸出了手压在蝙蝠侠的脸部，压住口鼻禁止人类诉说话语，也遮蔽视线，将人类禁锢在黑暗中。
斯兰德能通过手掌心的触觉感觉到，这名人类正在暗中咬紧了牙根。
无论斯兰德要做什么来激发出他的恐惧情绪，那必然会导致极大的刺激，蝙蝠侠要杜绝自己因此而做出自残行为的可能性。
此时有一组坚硬的东西捉住了他的腰，隔着装甲的保护依然能将强大的压力传递到他的腹腔，往上挤压胃部，四肢同样被无形的力量牢牢固定。
人类的身体被五根触手托了起来，完全离地。
上次是他沉入斯兰德的精神，这次是斯兰德侵入他的思维。
寒冷啃噬着他的神经，还有斯兰德安慰似的低语，只是那声音太过含糊，蝙蝠侠无法听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感官被白光与眩晕吞没，整个身体仿佛是在上扬后开始翻转。
在这里昏迷，从那处苏醒。
还是那个雨夜，小布鲁西在犯罪巷内低声啜泣。
无论蝙蝠侠如何努力都无法停止哭泣。
他的泪水混在雨水里面，一片冰凉。
他成长，成为后来的布鲁斯韦恩，却依然无法拯救那个巷子里的小男孩。
男孩至今为止依然不住的哭泣着。
布鲁斯甩了甩头，再次张开眼就发现自己的位置推到了一边，他不再作为“小布鲁西”立在原地哭泣，而是从旁观者的视角看着男孩无助的模样。
雨水卷着他的发丝趴伏在额前，布鲁斯试着将它们顺到后面去，两次失败后便放弃了。
然后布鲁斯就听到了细微的响动。
他抬头去寻找，发现就在前方不远的一处拐角，斯兰德从路灯后走了出来。
那是杀死了韦恩夫妇的犯人最后出现的地方。
“你吃了他。”
“是。”
“……”布鲁斯艰难的开口：“因为他的恐惧？”
“因为你的族人不会杀了他。”
而你呼唤我了，韦恩。
你为这个人呼唤了死亡。
“当然，进食也是其中一个因素。”斯兰德承认了自己有贪吃的成分。
布鲁斯难以接受，摇头否认：“……我没有，我当时只是害怕，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我都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你的灵魂，韦恩。”斯兰德轻声说，“你知道法律只会让他坐牢，难道你不希望他为你的父母，补偿出他的性命？”
布鲁斯：“……”
他们的位置调转。
布鲁斯往后退了一步，发现自己的后背贴在了冰冷的路灯上。
周围有隐约的血味。
布鲁斯没忍住偏转了视线，看到角落里躺着的两只脚，每只脚都在属于它们的鞋子里，但在现场中也只剩下这对脚和鞋子了。
人类的呼吸变得急促。
斯兰德弯曲了身体，他俯视，单手捏住了路灯，就在布鲁斯脑袋上方一点点的位置，让人类能清晰的听到金属被碾压变形的声音。
苍白的头颅贴近了人类的面部，布鲁斯清晰的看到那眼窝位置微弱的凹陷。
一根手指点在他的胸口，本来急促的呼吸骤然绷住。
手指下滑。
他的衣服从扣着的领口处开始崩裂，被撕碎，皮表同样受到伤害，留下一串血珠的痕迹，一直延伸，刺痛让他的胃部抽紧。
血珠应当是道不错的开胃小菜。
斯兰德用手指带着布鲁斯的血纳入自己的口中。
这时候布鲁斯能感觉到，自己大概是一道很棒的美食，至少对于斯兰德来说正是如此，这只鬼影在品尝了血液之后迅速反应。
那颗苍白的头颅裂开了。
寒冷与死亡的气息顺着口鼻入侵整个呼吸系统，布鲁斯死死贴住了身后的灯柱，冰冷的金属吸收了他的体温，现在反而提供出少许的温暖感觉。
但也无法维持多久的时间。
象征着斯兰德的冰冷进入他的躯壳。
用于吞食血肉的口器张开原本的面目，巨大的裂谷在白色上爬行，黑暗与红色象征出了末日与灭亡的日期。
城市中的土地崩溃高楼倾覆，人类流离失所，连可以前往的逃亡之地都不曾存在。
布鲁斯无法理解那一天何时会来。
但他感觉到了那个日期的存在。
“咕咕——”
还有猫头鹰的叫声。
第六十一章
蝙蝠侠是在痉挛中惊醒的。
“我很抱歉， 这是‘烹饪’难免的过程，希望下次你能更加配合，主动放纵自己的情绪， 我也就不需要做这些事情了。”
吃饱喝足的斯兰德显得诚意十足。
人类沉默。
斯兰德的恐吓方式让人类感到少许不适。
同时蝙蝠侠还感觉到自己面罩缝隙里有根欠揍的触手， 抓住抽出来丢到一边去，然后干脆的换了个话题：“那是什么？”
“那是我的恐惧。”
“你？”
“我也有思维， 也会对事物产生兴趣， 自然也会恐惧。”
斯兰德的恐惧是哥谭的毁灭？
蝙蝠侠感到一丝违和。
“我从不知道你其实这么会说话，斯兰德。”
“只是一些‘固定话术’而已， 以前一只路过哥谭的恶魔教给我的，人类很容易引诱， 难懂的只是你， 韦恩。”
蝙蝠侠：“……”感情哥谭还有恶魔路过？
当蝙蝠侠追问恶魔的事情， 斯兰德却又进入了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斯兰德与人类的思维差异巨大，很多蝙蝠侠在意的事情， 对斯兰德来说都是完全不需要被记住的东西， 所以， 哪怕他的记忆完美无缺， 并不会忘记生命里的任何东西， 也依然无法满足蝙蝠侠的求知需求。
那个恶魔是什么模样？
有什么能力？
斯兰德都只能沉默以对，他从未关心过那种事情。
人类忍着怒气， 干脆的回蝙蝠洞去了。
蝙蝠侠带回了所有他能带回去的。
鞋印、疑似指纹的痕迹、酒杯上可能是唇纹的部分等等。
他找到了很多线头， 现在只看这些线头后面是否还有紧连着的线， 这些线又能撑多久的距离。
一边整理， 一边还需要抽出精力去看着阿卡姆的监控。
现在的蝙蝠侠没有那么自由了， 他得看娃。
两个小屁孩已经完成了50%的更换工作，没有搞事情而且进度还可以， 蝙蝠侠放心不少，低头专心进行自己的工作。
迪克数了数小手提箱内剩余的监控器，松了一口气：“还有16个。”
达米安：“还有16个。”咬牙切齿。
这时候他们开始深入地下区域。
路过了稻草人的牢房门前，不知为何这扇门的小窗户是开着的，迪克垫着脚尖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被突然贴到门上的稻草人吓了一跳。
枯黄的麻布袋子，布满血丝完全暴露的两颗眼球，多少消毒剂都盖不住的腐臭味道。
染满死亡色彩的阴霾彻底填满迪克有限的视野。
“啊……？！”
迪克受到惊吓，牙关一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退后半步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
麻袋紧贴在小窗上，看不见眼睛，应该是嘴巴的位置。
它对着迪克那边快速耸动几下，窸窣声和苍老的男性声音混在一起，让人的耳膜感到一阵阵不适，像是有砂纸在上方反复打磨。
已经走出去的达米安立刻返回：“怎么？”
也许是听到脚步声，麻袋离开了小窗。
迪克惊魂未定，喘着粗气看着小窗。
“他跟我说话了。”
“？”
达米安皱起眉头，抽出长刀就要往小窗里捅进去，那个小窗户却立刻关闭了，明明这东西的构造只能从外面开关，屋内是无法操作的。
“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们就是‘船锚’？”
迪克歪了一下脑袋，像一只面露困惑的萨摩耶幼崽。
“船锚是什么？”迪克去过很多地方，还真的没坐过船，又正在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立刻被新鲜词汇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