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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给一个枭雄 第234节

  果然,不到两刻钟,这孩子就转醒了。
  她睁开眼皮,只见面前除了阿娘,还有另一张她没见过的干净漂亮的脸,比她以前见过的人都漂亮。
  小女孩儿还有些迷糊,虚弱地问,“阿娘,这是神仙吗?”
  阿茅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眼睛忽然泛起了酸,笑着道:“我不是神仙。”
  她阿娘扶着女儿让她下跪,“姑娘救了你性命,你快给她磕头谢谢她的救命之恩。”
  阿茅忙阻止她的动作,只摇头,“是公主和王救了你。”
  她曾经也是这个孩子,世上还有许多这样的孩子,女郎在努力想办法让这些孩子过上不用挨饿受冻的日子。
  她也在为之而努力着。
  第183章 萧?鸮奴?
  十二月, 将近年关,又有一批难民迁回长安,姜从珚先安排人施粥,再亲自出面安抚人心。
  城门外已经架起几十口大锅, 成千上万的百姓正在排着队, 这时一队持戈操戟的亲卫从城内踏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走出来, 整齐有序地肃立在两侧, 威风凛凛,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支亲卫是汉人和鲜卑人混编的。
  他们穿着同样的铠甲, 挂着同样的佩刀,令行禁止,要不去细心观察五官,几乎看不出胡人和汉人的区别。
  百姓们对当兵的有着天然的敬畏,尤其见他们气势如此凶昂, 随着队伍逼近, 仿佛遇到了洪水猛兽,连领粥都顾不上了,慌忙朝后退去。他们甚至不敢正大光明地看这些兵士,大多低着头用余光偷瞄。
  姜从珚在亲卫的护送中走出来,扫视四周百姓,先安抚了几句不用惊慌, 亲卫们并不会随意伤人, 待人群骚乱停歇,才提高声音:
  “我知道你们先前被匈奴人屠杀残虐, 如今恨极怕极了胡人,更担心鲜卑也像匈奴人那样残暴,但我现在向你们承诺, 不会!鲜卑军不会随便屠戮百姓,我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是梁国公主,太祖玄孙、昭文太子之孙,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无论如何都不会置大梁百姓于不顾……匈奴嗜杀无度,全靠漠北王带领的鲜卑军才得以消灭他们,从这方面来说,是鲜卑将梁国百姓从匈奴屠刀下救了下来。我现在是鲜卑王后,也还是梁国公主,在我这里,汉人和鲜卑人都是我的子民,我会平等地对待所有子民,你们尽可回到原籍,恢复从前的生活……”
  姜从珚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情真意切,百姓无不动容,但最主要的还是她的身份,旁人说出来都没这个效果,只有她说出来百姓才愿意相信。
  “多谢公主救黎民于水火,叩谢公主!”
  “叩谢公主!”
  有人起了头,余下的百姓跟着下跪,拜谢声如潮一圈又一圈地朝外扩散。
  尽管离得远的已经听不清姜从珚讲了什么,可见前面所有人都在叩头,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们有救了,公主会庇护百姓。”
  数千百姓的呼声汇聚到一起,山呼海啸,让人深深震撼于汉人的凝聚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道高贵美丽的身影上,这是他们的公主,会一直庇护她的子民。
  姜从珚见差不多了,不愿耽搁他们领粥,抬起手,“请起,你们继续……”
  她话音未落,就在这时,流民群中一个人蓦地瞪大了眼,死死盯着她手腕,然后猛地暴起直直朝她冲过来。
  “谁给你的?”
  突然出现刺客,亲卫们第一时间拔刀拦人,兕子也冲上来把姜从珚护在自己身后。
  原本平静的场面瞬间骚乱起来。
  姜从珚惊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
  她最近几月经常出面安抚百姓,难民鱼龙混杂,谁也不知有没有心怀不轨的人,她展示亲民形象是好事,却不会置自己安危于不顾。
  亲卫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应变能力一流,他们一拥而上,这人手里没拿利器,不过片刻就被制服。
  亲卫反锏住他双臂,膝盖用力顶在他后背往下压,他半张脸都被压在地上变了形,眼睛却还盯着姜从珚,满目赤红,整个人已经近乎癫狂了。
  这时亲卫又在他身上搜出一把匕首,套得好好的,都没拔出来。
  先前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突然冲过来的男人是刺客,此时再看,他的行动分明不像刺杀,哪儿有刺客连武器都不拿出来的。
  “谁给你的,谁给你的,你的手绳是谁给你的。”他不停咆哮。
  手绳?
  姜从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想到什么,猛地变了脸,再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探究。
  男人突然冒出来,现场一片混乱,并不是谈事的场合,姜从珚吩咐亲卫:“先把他带回去看守起来。”
  末了又补充一句,“不要伤他。”
  待将人送走,她又安抚现场的百姓,说刚才只是一场意外。
  众人见她确实没受伤,这才放心下来。
  要是公主有个什么意外,他们可怎么办啊?
  回楚王府的路上,姜从珚坐在马车里,撩起一截衣袖,盯着腕上的手绳看了许久,眉目沉凝。
  这条手绳,是第一年拓跋骁送她的生辰礼。
  她先前编的早已磨损褪色了,但她每年都会新编一条,其余手镯珠串首饰时常会换着戴,唯独这条手绳日日陪伴着她。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姜从珚的心跳微微变快。
  抵达楚王府,她原本还要召集人商量事情,也让若澜替自己主持了。
  回到后院,寻了间屋子,她让亲卫将人带过来。
  过了这么久,男人似乎终于冷静下来,神情没那么疯癫了,但一见到她还是激动起来。
  姜从珚想了想,“你们先下去吧。”
  “公主?”亲卫十分犹豫,不放心她跟这人单独相处。
  “他身上没有利器,手脚都被绑着,不会有事的。”姜从珚道。
  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男人不会伤害自己。
  “属下就守在门外。”
  如此,屋中只剩姜从珚和这男人。
  “你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你的手绳?”他眼神祈求,又仿佛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姜从珚摘下手绳递到他面前,让他得以仔细观察。
  男人颤抖着看了片刻,又问,“你这手绳是哪儿来的?”
  手绳的花样并不算太复杂,也没新奇到第一无二,但他觉得这就是,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第二根这样的手绳。
  姜从珚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大约四五十岁,皮肤黝黑粗糙,眼神沧桑,但细看五官的话竟有几分隽秀。
  姜从珚垂下眼,“是一个人教我编的。”
  “谁?”
  姜从珚没答,反而问,“你想找的人,是不是叫王芙。”
  男人呼吸一滞,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几次张了张嘴都没发出声音,最后用尽所有力气才吼了出来,“你见过她?她在哪儿?她还活着?”
  他目眦欲裂,五官变得扭曲起来,几乎已经丧失所有理智。
  “你快告诉我!”
  他癫狂到了极致,甚至忘记自己还被绑着,剧烈挣扎起来。
  姜从珚看着他眼中极度的渴望和那一丝希冀,几乎不忍告诉他真相,但她还是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了?
  男人仿佛一瞬间被抽空所有力气,沸血骤停,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直直倒在了地上。
  他眼中那抹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光亮才燃起了一瞬,然后就彻底熄灭了。
  也是,他在期待什么呢?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这条手绳,是她的孩子,我的夫君教我编的。”姜从珚说。
  男人的瞳孔终于又动了下,喃喃问,“她的孩子?”
  他被绞断的思弦一点点拼接起来,她是佑安公主,她的夫君是……拓跋骁。
  拓跋骁是阿芙的孩子?
  “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
  “你没猜错,拓跋骁的母亲就是王芙,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的身份了,你是她的故人?”
  男人花了许久才消化她这短短几句话,阿芙没有死,还生了个孩子……
  他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姜从珚再次提醒,才终于回答她,“我叫萧易,是阿芙的未婚夫。”
  萧?姜从珚轻轻皱了下眉。
  萧易继续说,“我出身渤海萧氏,阿芙出身渤海王氏,是琅琊王氏的旁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定下婚约……”
  “我们本来就要成婚了,那年阿芙外祖去世,她随家人去常山奔丧,却意外遭遇胡人劫掠,幸存下来的王家人告诉我阿芙已经死了……”
  可她其实没死,只是被掳走了,还被献给了当时的鲜卑王拓跋塔。
  “要是我知道阿芙没t死只是被掳走了,我一定会去找她,可王家人跟我说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萧易字字泣血。
  姜从珚能猜到,王家不就是觉得女儿落入胡人手里受尽侮辱有损家里的名声,反正救回不来了,干脆说她被胡人杀了。
  萧易又哭又笑了好一阵,他原本早不报希望了,不过行尸走肉般活着,好不容易窥到一丝希望,迎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他原本还有机会救她回来的,可王家人的说法彻底断绝了他的念想,要是早知道……
  人生无数的遗憾就在于,要是早知道……
  “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十五年前。”
  “十五年……”萧易下意识重复。
  他明明有十多年的时间可以去找她,可他没有,阿芙应该也是辛苦地撑了许多年才终于撑不下去了吧。
  阿芙会不会怪自己没去救她?
  她不知道王家对外说她死了,她是不是还一直盼着他去救她回来?可她直到去世都没等到。
  想到这里他的心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姜从珚也眼圈发热,侧过身,抬袖拭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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