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巩公子不必担忧。是非善恶,你我心中明了,陛下心中亦会有明断。
令尊年事已高,还请巩公子静心侍奉左右,其余之事交给我们。
天理昭昭,在下以翰林的身份向你保证,此行回京,必定让行恶之人终食恶果。”
“有那么多话要说吗?赶紧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远处的公孙玉树不耐烦地催促道。
祝澜没有理他,看看天色,的确需要尽快启程了。
镇北王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
祝澜忽然看向丁望远,请他上前几步。
丁望远走到祝澜面前,祝澜对他低声说了些什么,紧接着丁望远脸色微变。
再抬头时,祝澜已经翻身上马,与祝青岩、公孙玉树一起,三人在通往南方的官道上疾驰而去了。
“爹,你们方才说了什么?”丁小邱好奇地问。
丁望远面色极其凝重,摇摇头,终究没有将祝澜方才的话说出来。
方才祝澜告诉他,此行他们三人若能顺利回京——
一月之内,祈王必反。
而身在北疆的镇北王,会是他的王牌。
届时只怕云州城会陷入一场空前的动荡,自己身为云州知府,必须得提早做出准备。
……
北疆大营。
一身军营装束的沐儿掀开主帐的帘子,进来禀报道:
“王爷,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就在刚才,宁安伯世子已经同两名女子出了城,向南而去了。”
镇北王声音沉稳,“反应还挺快,不错,倒是比他老子强。”
沐儿问:“那我们接下来如何处置?”
不待镇北王开口,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正是慕容静。
镇北王对沐儿使了个眼色,沐儿便退了下去。
她来到账外,却并未离开,而是侧耳听着里面的对话。
这时一名小兵匆匆而来,似乎是有军情禀报,被沐儿拦住了。
“什么事?”沐儿问。
她是镇北王的亲信,又和宁月郡主一同长大,在北疆大营的地位也不低。
那小兵对她说了些什么,沐儿听罢点点头,“下去吧,此事我自会禀报。”
……
营帐内。
“父王,那宁安伯父子俩实在可恶。这些年打着替您收购茶叶的旗号,在外横征暴敛,欺压百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孩儿请命,亲自拿了这父子二人押送回京,交给圣上发落!”
慕容静掷地有声,目光灼灼地望着镇北王。
“呵呵,静儿啊,此事你不必操心了。”镇北王看着她笑道,“你那两位京城来的朋友,已经将宁安伯世子带回京城了。”
慕容静微微一愣,“她们已经离开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慕容静线条分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对了,父王。孩儿思来想去,觉得昨夜那宁安伯父子说的话……还是有问题。”
镇北王脸上的笑容不易察觉地减去几分,但还是和蔼地问:
“有甚么地方不对?”
慕容静想了想,“孩儿记得,那宁安伯似乎说那盖有朱尔泰印鉴的空白信纸……是从您这里得到的。”
说着她有些费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虽说您也说了,那是他们兔子急了乱咬人,因寻求庇佑不成,才往咱们身上泼脏水。
但孩儿总觉得……以宁安伯的本事,应该自己弄不到朱尔泰的印鉴。”
镇北王的眼神变得幽深几分,“哦,那静儿有何高见?”
“父王,孩儿觉得咱们北疆大营——有通敌之人。”
慕容静说完,又补了一句,“要不,查一查吧?”
“好,静儿心思有长进,不愧是我儿。”镇北王再次笑了起来。
“自今日起,严查营中所有校尉、将军,包括十三骁卫。静儿,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了。”
“孩儿遵命。可——”
慕容静觉得光这样查还有些不够,正要再说些什么,沐儿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王爷、郡主,有军情。大营向西五十里发现一队乌兹的兵马驻扎。”
慕容静闻言面色一凛,那里是两国交界处,乌兹忽然派兵做什么?
难道要有动作?
“父王,此事非同小可,孩儿亲自去看看。”慕容静说罢,果断提枪大步走了出去。
镇北王对沐儿微微颔首,似乎在赞许她方才的表现。
“你也听到了,静儿要搜查营中通敌之人,若查不到,只怕她不会罢休。”
“奴婢听到了。”沐儿垂眸,停顿片刻问道:“王爷希望是何人通敌?”
镇北王不语。
十三骁卫都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自己眼下还舍不得动。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营中其他校尉将领们的名字,很快锁定了一个人。
“有一个人,虽然作战勇猛,但日后未必会与本王一条心。”
沐儿略一思忖,“王爷是说……顾将军?”
“嗯。”
“奴婢明白了,这便去办。”
“等等。”镇北王忽然叫住她,“当初送你与郡主一同前往江州求学,你与那顾朝阳也算有段同窗之谊,当真下得去手?”
沐儿没有半分迟疑,“沐儿一心忠于王爷,对王爷有用之人,便是沐儿的朋友。”
“若对王爷不利,沐儿愿身先士卒,为王爷铲除之。”
“很好。”镇北王点点头,“他的事你不用管了,本王自会安排别人去做。眼下有另一件事要交给你。”
沐儿垂首等待吩咐。
镇北王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沉声说道:
“那宁安伯世子身上的秘密对祈王不利,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面圣。
此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由你去做。
如有妨碍阻拦者,格杀勿论。”
第389章 官驿,追杀
祝澜三人奔波了一整日,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了一处岔路口。
三人勒马停下,祝青岩正准备取出地图查看,便听祝澜道:
“不用看了,左边这条路是回京的路。”
祝青岩问:“那右边呢?”
“顺着右边这条路下去,差不多就到陇右了。”
“陇右?”祝青岩皱了皱眉,那也绕得太远了一些。
“二位姑奶奶……不是我说,咱们真的有必要这么赶吗?”公孙玉树娇生惯养,一路奔波下来腰酸背痛,屁股都快裂成两半了,开始泛起嘀咕。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回京的选择究竟是否明智。
毕竟云州才是自己的地盘,待在云州城里,无论如何都让他更有安全感一些。
而且……镇北王毕竟和自己家有些交情,也不一定会真的下死手,派杀手来除掉自己吧?
若是自己安生待在宁安伯府之中,难道镇北王还能带人冲进伯府杀人不成?
身上传来的酸痛感让公孙玉树突然间无比怀念伯府的生活。
“小伯爷是想赌一把镇北王的善心?”祝澜的语气甚至有些讥讽。
“他就算真的光明正大在云州城里对你动手,你又能如何?
你前脚人头落地,他后脚将你们合起伙来做的那些事情推到你一人头上,报送京城,你觉得陛下会因为一个作恶多端的宁安伯世子,去为难手握重兵的镇北王?”
公孙玉树虽然心存侥幸,但祝澜这一番话说得也的确在理。
性命攸关,不能赌。
祝青岩说道:“保险起见,要不……咱们还是绕道从陇右走吧?”
祝澜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 陇右太远,若真的绕道那边,少说也要耽搁好几日的路程。”
“我担心咱们路上一耽搁,镇北王便有时间直接派人越过我们,在通往京城的各个关卡蹲守,待我们现身,直接动手。”
祝澜的担心不无道理,祝青岩便没再坚持。
祝澜抬眸望了一眼面前看不到尽头的官道,沉声道:
“好在我们三人都是骑马,若日夜兼程赶赴京城,即便镇北王真的派人来追杀,中间相隔起码半日路程,对方未必能追得上我们。”
听到“日夜兼程”四个字,公孙玉树一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但事关生死,也只能如此了。
“出发吧。”
祝澜一扬马鞭,上了通往京城的官道,祝青岩与公孙玉树随后跟上。
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太阳已经渐渐落山,天地间整个都暗了下来,只有微弱的光线依稀能照亮些许前方的路。
很快,她们看到了来时曾落脚的那家官驿。
经过之时,祝澜只淡淡扫了一眼,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公孙玉树愁眉苦脸,无比眷恋地看了那官驿许久,也只好继续策马向前行去。
眼前光线昏暗,他方才的注意力都在那官驿上,未曾注意到前方路上的凹陷,结果马儿一脚踩空,公孙玉树整个人连人带马都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