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祝澜点点头,明白了。
当年她与同学们刚穿越到龙场书院,帮丁小邱的父亲,也就是丁望远,洗清了冤屈,到底是有些情分在的。
但情分归情分,说到底,她与丁望远并未打过许多交道,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会变的。
除了一起穿越的同学们,还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祝青岩。
她不会轻信任何人。
丁望远身为如今的云州知府,想要解决云州的事情绕不开他。
且不妨试探一番,看看如今的丁望远究竟是敌是友罢。
祝澜沉思片刻,脑海中很快构建出了大致的计划,她抬头对二人说道:
“青岩,明日一早,你便去府衙找一趟丁知府。”
“巩公子,明日我们再去找一趟证据。”
巩绍一愣,看了看桌上的东西,“证据不都已经……”
祝澜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
“不仅要找,明日我们还要光明正大地找。”
……
翌日一早,祝青岩便按照计划去了府衙。
而祝澜则是带着恢复男装的巩绍,大摇大摆地走在了云州城的街市上。
祝澜步履从容,一旁的巩绍却显得有些紧张。
“祝姑娘,这样……真的不会被人发现么?”
他一边走,一边有些紧张地向周围打量。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身后有几个熟面孔,已经跟了二人两条街了。
“不用怀疑,咱们身后的尾巴都已经排成串儿了。”祝澜说道,语气却轻松得仿佛在描述天气。
巩绍脸色微变。
他不明白,分明是祝澜想出了女装的办法帮他掩人耳目,并且这个法子看起来效果很好。
可她却又突然让自己换回男装,还如此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生怕别人认不出来。
难道……她果真和那县令廖兴是一伙的,要来害自己不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巩绍立刻便摇了摇头。
不对,如果要对自己下手,她们早就动手了。
一路走来,这两位姑娘也完全没有要对自己不利的意思。
巩绍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祝澜打算做什么,最后索性放弃思考了。
罢了……父亲留下的那些证据可是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要,如今都已经交到她们手里了。
那便……赌一把吧!
巩绍再无迟疑,紧紧跟上了祝澜的步伐。
没走多远,祝澜似是觉得渴了,停在一处茶摊前,要了两碗清茶,递给巩绍,唤来小二结账。
“巩公子,你确定那东西便放在城东的慈云塔后面么?”祝澜饮了一口茶水,问道。
“啊……是的。”巩绍按照祝澜事先安排的话说道,“我父亲亲口告诉我的,绝对错不了。”
“好,事不宜迟,你我速速前往,务必在今日拿到东西,离开云州城。”
祝澜说完,将几枚铜板递给茶水摊的小二,与巩绍匆匆离去了。
小二收了钱,正要收拾,眼前却突然出现几个膀大腰圆的布衣男人挡住去路。
“几位客官——”
小二堆上笑脸正要招呼,却见对方直接亮出了县衙的腰牌,立时紧张起来。
“差差差差爷,我们小店可是诚信经营……”
“少废话,我问你,方才来吃茶的那一男一女都说了什么,你可听清了?”那布衣男人问道。
“这……”小二脸上有些为难。
“别装蒜,干你们这行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赶紧的,爷没那么多工夫跟你磨叽。”
那人眉毛一竖,小二便吓得将方才祝澜二人的对话全抖落出来了。
布衣男人回头吩咐道:“你们几个继续盯着,我回去禀报大人。”
“是。”
……
祝澜与巩绍仍旧在街上走着,两人看起来走得很急,实际速度却并不快。
巩绍还是有些紧张,不时回头望去。
“祝姑娘,他们明明已经发现在下了,为何不上来抓人……?”
祝澜勾起嘴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以为自己能当那黄雀。”
祝澜忽然停下脚步,“巩公子,咱们离开那茶水摊有多久了?”
巩绍想了想,“大约两炷香的时间。”
祝澜在心中算了算,以那些人的脚力,应该已经将自己故意留下的信息送到廖县令耳中了。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整个云州城的地图。
根据她提前预估好的时间,刚刚回去给廖县令报信的人到达县衙时,祝青岩也应该正好去到了府衙见丁望远。
县衙和府衙的人会在差不多的时间出动。
而此时自己二人所在的地点也是提前算好的,这里与县衙、府衙的位置正好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而三角形的中心点,便是那慈云塔。
“出发吧。”祝澜张开双眸,眼中尽是运筹帷幄的从容。
还隐藏着一丝对答案的期待。
“我们稍微加快些速度,要赶在他们之前一点到达慈云塔。”
第369章 友军
慈云塔荒废已久,早已无人打理,更无人登塔,附近人烟稀少。
祝澜与巩绍从慈云塔后面走出来时,两人的手上、身上都沾着泥土,巩绍怀中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本脏兮兮的册子。
两人刚走出来,便停在了原地——
眼前的路已经被堵住了,不知何处冒出来了许多官兵,将慈云塔与二人团团围了起来。
祝澜双眸微眯,锐利的目光落在为首穿着县令官服的那人身上。
“他便是你说的廖兴?”祝澜低声问身边的巩绍。
巩绍沉沉“嗯”了一声,眼中再次燃起仇恨的怒火。
“贼人巩绍,你身为要犯,竟敢躲避官府捉拿,潜逃出城,简直胆大包天!
如今竟敢回来,看来是真不把本官,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
廖县令的目光落在巩绍怀里的那本册子上,正义凛然的神色之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自己和小伯爷一直想从巩元亮嘴里撬出来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
若拿到此物去邀功,小伯爷定然会大大赏赐一番。
他一挥手,“来人,拿下!”
“慢着。”祝澜上前一步,挡在了巩绍身前。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你是何人?”廖兴问,随即冷笑一声,“既然与通缉犯为伍,看来也有包庇之嫌,一并拿下!”
祝澜一抖衣袖,亮出手中翰林院的腰牌。
“在下乃是圣上钦点的翰林院修撰,谁敢造次?”
此话一出,那些衙役们顿时不敢上前了,转头去看廖兴的脸色。
廖兴的脸沉了几分,只觉此事有些棘手。
祝澜收了腰牌,淡淡道:
“廖大人,论官职,本官的职级比你高。
这位巩绍公子的案子另有隐情,本官不能将人交给你。”
廖兴却露出一个有些阴沉的笑容。
“你说你是翰林院来的,不好意思,翰林院的腰牌本官不识,须得遣人前往京城验证一番才可确认。
就算你是真的,敢问上官,来云州是为公干还是私事?
若为公干,还请出示朝廷敕令文书。
若为私事嘛……”
廖兴陡然收起脸上的笑容。
“翰林院的职级虽高于下官,却无权干涉地方县治。”
他又将声音提高几分,“本官身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自要秉公办事。”
“你不妨出去问问,便是宁安伯府的人在本官治下犯了罪,都要被依律问责。
本官面对伯府都不曾徇私,又岂会因你是翰林院的人便罔顾国法,私放逃犯?
若是如此,本官还有何颜面面对这嘉余县的百姓!?”
廖兴一番话说得越来越慷慨激昂,铿锵有力,就连自己都快信了。
手下的那些衙役们不禁对自家县令大人投来敬佩的目光。
在这样的好官手底下做事,如何能不令人心潮澎湃?
祝澜轻轻“啧”了一声。
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祝澜攥紧双拳,做出一副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踌躇良久,终于“妥协”道: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好妨碍廖大人执行公务了。
但本官的东西,本官要带走。”
祝澜说着,让巩绍将怀里的册子交给自己。
“慢着,那是赃物——”廖兴沉沉开口,声音已然带上了某种威胁。
“上官若执意要拿取赃物,那本官也只能将你一并扣下了。”
话语虽阴狠,廖兴的心中却更多了几分暗喜——
对方如此在意这本册子,看来绝对是自己要找的东西,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