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
  很快,慕容静和公孙玉树的身影出现在了云州城内。
  二人牵马走在街上,不少人上前殷勤地与公孙玉树打招呼,一口一个“小伯爷”。
  一边对公孙玉树身边的慕容静投来有些好奇的目光。
  宁月郡主的大名威震北疆,云州城作为边陲重镇,百姓们自然也如雷贯耳。
  然而大家心目中的宁月郡主,应当是沙场上戴着鬼面具,手持一柄滴血的长枪,如杀神一般冲锋陷阵的。
  而此时的慕容静收敛了身上的杀气,看起来不过是个肤色略深,举止不怎么大家闺秀的姑娘罢了。
  还真没多少人认得她这副模样。
  “你不是要带我去找绣娘么?”
  两人终于停脚步,慕容静抬头望着面前气派的大门,上面挂着的“宁安伯府”四个字,发出了疑问。
  公孙玉树好笑道:“这全云州城最厉害的绣娘,自然是在我们伯府。”
  慕容静想想也合理,便跟着进了伯府。
  公孙玉树吩咐下人,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身穿藕色布裙的女人来了。
  “这位是蔷姑,她的绣工在云州城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她如今专门在我们伯府做事。”
  公孙玉树说完,有些好奇堂堂宁月郡主突然找一名绣娘做什么。
  慕容静打开手里的包裹,公孙玉树一看便知,那是一件并不崭新的红色战袍,不用问也知主人是谁。
  但看到战袍一角绣着的那只……萌萌的老虎脑袋时,公孙玉树手一抖,杯子差点没掉下来。
  “这……谁干的?”
  公孙玉树憋着笑,同时又万分诧异。
  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慕容静的战袍上乱绣东西——
  绣得还是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老虎。
  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
  “快,蔷姑,帮郡主把线拆了,绣得什么玩意儿这都是……
  可千万别弄坏战袍啊。”
  公孙玉树满脸嫌弃地叮嘱道。
  接着被慕容静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那个眼神,分明有那么几分想刀人的意味。
  不明显,但足够让公孙玉树后背一凉。
  这种感觉只是转瞬即逝。
  慕容静转过头,对蔷姑十分恳切地道:
  “您帮我看看,这里,对,就是这儿,不小心被磨坏了。
  能修补好么?”
  一旁的公孙玉树吞了口口水,没想到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宁月郡主,内心竟然……
  如此可爱?
  下一刻公孙玉树便打了个哆嗦,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战场上提枪杀敌,取人首级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回到军营却对着一只可可爱爱的虎头纹又亲又抱。
  ……他大爷的,太变态了。
  蔷姑细细看过那战袍上的针脚后,面露遗憾地摇摇头。
  这是江州一带的绣法,她并不熟悉。
  “好吧……”慕容静叹了口气,将战袍重新叠好,特地将那虎头纹叠进了最里面。
  都怪自己上回带人在边境巡逻时,战袍不小心蹭到了荆棘,被刮坏了几处。
  只好等下次与小夫子见面,再请她修补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小夫子……
  她看到绣的小老虎破损了,不会生气叭?
  既然蔷姑也无法修补,慕容静只得作罢。
  天色还早,慕容静与公孙玉树再一次回到了云州城的街道上。
  (这周末恢复日双,感谢宝儿们的耐心,啾咪~)
  第351章 船长梁舟
  “名草堂”乃是云州城最大的茶楼,此时名草堂二层的窗边,正坐着一蓝一白两道身影。
  “梁舟师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
  宁安伯府后面还牵扯着镇北王,连我爹也没有办法,所以才特地请你来。
  你主意多,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身白色锦袍的丁小邱坐得端正,两只手握着茶杯,目光殷切地看着对面的梁舟。
  尽管对方已经是云州应沧县的县令了,但他仍觉得还是“师兄”喊起来顺口。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梁舟身上那深蓝缎子上,熠熠生辉。
  梁舟仍旧带着几分从前的懒散模样,斜斜倚在椅子上,一侧嘴角微扬,笑得有些玩世不恭。
  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扶手,过了一阵才开口道:
  “宁安伯府的事情,我在应沧县也有所耳闻。
  但这儿毕竟是嘉余县,不归我管。
  你不去找嘉余县令帮忙,大老远把我薅过来……?”
  “梁舟师兄,整个云州除了我爹,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梁舟对上丁小邱那眼巴巴的目光,终于失笑。
  这家伙……现在块头明明长得比自己都大了,眼神怎么还跟以前似的。
  他脸上笑意不减,沉吟片刻道:
  “你爹从岭南调任过来,在云州毫无根基,现在既然打定主要要跟宁安伯府过不去,那万事可要小心些。
  嘉余县毕竟是云州治所所在,据我所知,宁安伯府在这里行事还算收敛,但出了这城可就不一样了。
  我也有关注过几家茶商的案子,那些茶商到最后无一不是家破人亡,但最后都查不到宁安伯府头上。
  所以说……这宁安伯一家子可不笨哦。”
  “我知道。”丁小邱叹了口气,“要是好解决,就不来麻烦你了。”
  梁舟:“此事得从长计议,我怕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但是会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丁小邱点点头。
  “的确,你在应沧县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这不是问题。”
  “啊?”丁小邱有些茫然地抬头。
  “一个优秀的领导,就像船上的船长,是不需要从早到晚忙得团团转的。”
  “船长的任务是把握好方向。如果船上哪里少了颗钉子,哪名船员打碎了碗,这种小事都要一一处理的话……”
  “船很容易跑偏的。”
  梁舟对着阳光,把玩着手里的青瓷茶杯,悠悠说道。
  “衙门里有师爷,有衙役。
  当你为衙门制定好了一套完善的运转规则,你人在不在那里,其实都一样。
  大家只要按照规则办事就好了。”
  丁小邱听得愣了愣,下意识想摸出纸笔记录下来,回去拿给父亲看。
  但是没摸到,只好作罢。
  他有些好奇,“别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修这个建那个的,巴不得让自己的政绩好看一点。”
  “梁舟师兄,你看起来也太不努力了。”
  “……我说的是,看起来。”
  梁舟打了个哈欠,“百姓可不一定喜欢爱折腾的父母官。”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
  梁舟对丁小邱展颜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的确不想努力。”
  “在其位,谋其政,我只想自己船上的人每天吃好睡好玩好,日子过得好。
  我只要保证自己这艘船稳稳当当开着,不想搞什么大风大浪。
  容易晕船。”
  如今伙伴们大多高居庙堂,梁舟却觉得做个县令也不错。
  一来自在,二来也离百姓近些,能多做一些实事。
  丁小邱点点头,似懂非懂。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从父亲丁望远调任云州知府以来,一直在暗中调查宁安伯府的事情,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而宁安伯府在云州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
  就连府衙的人,有时候用着都不安心。
  梁舟师兄他们的本事,当年自己在书院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只有得到他们的帮助,才有可能帮那些枉死之人平冤昭雪!
  “所以……梁舟师兄,你说的困难是什么?”丁小邱坐直身子听着。
  能让梁舟师兄如此为难,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
  “我……”梁舟耸了耸肩。
  “盘缠没带够。”
  丁小邱:“啊?”
  梁舟一脸坦诚,“真的,我以为你写信找我来是想我了,见个面吃顿饭,聊几句,然后就回去了。”
  “但你要查宁安伯府,这事儿指定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丁小邱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什么事……
  自己如今好歹也是知府公子,安排食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丁小邱当即便答应让梁舟搬进府衙,跟自己一块住。
  说回正题,梁舟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那吊儿郎当的笑容终于淡去几分。
  “关于宁安伯府……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听。”
  丁小邱早有准备,开始向梁舟娓娓道来。
  正说到宁安伯府的人员关系,他的目光无意向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扫了一眼,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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