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莫要忘了,此次的英才可不止她一位。左相家那位小公子,亦是有意思得很呢。”
  ……
  礼部衙门前,乔悠悠等人也看完榜单回来了,她不善隐藏情绪,激动与喜悦全都写在脸上。
  还没等祝澜问,乔悠悠就已经叭叭叭倒豆子似的数了起来。
  “上啦,大家都上榜啦!我是第一百三十一名,周达是九十多名,梁舟好像靠后面一些,肖婉……”乔悠悠摸了摸脑壳看向天空,“咦,我好像没看到她的。”
  “婉婉,婉婉!”特地向工部告假前来的赵思成努力地挤过一群人,挪到肖婉身边,一脸兴奋地问她考得如何。
  肖婉神色恬静,抿唇一笑,小声道:“还好,第十八名。”
  “十八名!?”赵思成夸张地叫了起来,引得不少人向这边看,不知高中第十八名的是这小子,还是他面前瘦弱年轻的小丫头。
  不管是谁,都让人羡慕。
  “我媳妇真牛x!”赵思成比肖婉还要激动得多,甚至一不小心讲话有些粗鄙,但他也不在意。
  要不是周围人多,他现在就能抱着肖婉原地转上三百圈!
  有人走到祝青岩面前,一脸高兴,“祝会元,恭喜恭喜!”
  祝青岩:……
  她无语片刻,用下巴一指祝澜,“祝会元在那儿呢!”
  那眼神不好的考生恍然地“哦”了一声,连说抱歉认错了,脸上重新堆着笑朝祝澜而去了。
  祝青岩摇摇头,真是可惜,又让祝澜那家伙夺得头筹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若自己注定当不上这第一名,那让祝澜来当,总比让给那些臭男人强。
  不远处,祝澜彬彬有礼地应付着周围的道贺之声,心中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为何前十名之中,竟然没有闻人月白的名字?
  这时乔悠悠走了回来,一脸神秘,压低声音问祝澜,“猜猜,这次的殿榜是谁?”
  殿榜乃是榜上的最后一名,祝澜摇摇头,她不知晓。
  “是闻人月白!”
  祝澜有些诧异,这的确是她没想到的。
  接着听乔悠悠轻哼道:“我当时就觉得许诗明说得太夸张,还说什么‘冠绝京城’……会试垫底,就这也能冠绝京城?”
  祝澜心中亦有困惑,莫非此人果真是浪得虚名之辈?
  ……
  与此同时,一个身披轻裘,坐着轮椅的年轻人,被掌事太监推到了紫云殿外。
  此人眉清目秀,面色却有种病态的苍白,手中与梁帝一般捧着一只鎏金手炉,暖意却半点传不进他清冷的眼底。
  轮椅后面的掌事太监匆匆垂首进了紫云殿,又很快走了出来,声音嘹亮。
  “传,闻人月白——”
  第232章 为何不扶他
  闻人月白坐在轮椅上,被推到了梁帝面前。
  “臣闻人月白,拜见——”闻人月白挣扎着要起身,梁帝淡淡开口,让他不必多礼。
  燕修云此时也在紫云殿中,协助梁帝处理朝臣们的奏章。
  他站得离闻人月白很近,却并未出手搀扶,而是掌事太监扶着闻人月白重新坐好。
  “旧疾可好些了?”梁帝这才开口,却不问他会试之事。
  闻人月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眼底却一片清澈,“回陛下,算是略好一些吧,只是有些怕寒。”
  紫云殿中的空气安静片刻,闻人月白终于忍不住,面带愧色。
  “臣于春闱失利,有辱圣名,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降罪。”
  堂堂钦封“冠绝京城”之人,春闱却只落得了一个殿榜,此事不到半天工夫便已经在京城传开了。百姓们明着不敢说,心里却都存了几分看皇家乐子的心思。
  “罢了,朕知你于贡院之中旧疾复发,能撑到答完已是不易。
  放心吧,殿试之时,朕会命人多添些炭火。”
  话中的偏爱之意,就连燕修云都忍不住微微侧目。
  随后梁帝又问了些左相的身体状况,闻人月白皆一一作答。
  “眼下正是换季之时,朕已派人送了些补品到相府。好了,眼看就要到琼林宴了,你早些下去准备罢。”
  梁帝命掌事太监亲自送闻人月白回到相府。
  闻人月白离开后,燕修云继续与梁帝说起奏章的事情。
  “父皇,青州发生饥荒,急需赈灾的银两。儿臣以为,先前从镇北王的军饷里省出来的十万两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儿臣愿举荐……”
  燕修云说着,看到梁帝的神色,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梁帝倚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中甚至带着几分探究。
  “……父皇?”燕修云试探着叫道,他不知梁帝在想什么,只知道这样的目光,绝对不是在听自己所说的饥荒之事。
  “刚才他要起身向朕叩拜,你明知他双腿有疾无法行走,为何不上前搀扶?”
  梁帝微眯起眼睛问道。
  燕修云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梁帝口中的“他”是指闻人月白。
  “这……方才张公公在此……”
  “他是未来的储君,还是你是未来的储君?”
  梁帝一句话,吓得燕修云当即匍匐在地上,“父皇息怒!儿臣知错!”
  “错在何处?”
  “错在……”燕修云想了想,“儿臣应存救伤扶弱之心,明知闻人公子身体有恙,理应照顾几分……”
  “铛!”梁帝猛地将温热的手炉向燕修云面前的地上砸去!
  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父皇——”燕修云脸色煞白,慌慌张张站起来,想要靠近梁帝。
  “跪着!”
  梁帝嗓音沙哑。
  贴身伺候的太监将水和帕子呈了上来,梁帝以帕掩唇,又咳了许久。咳嗽平息之后,只见那白色的丝帕之上一片猩红。
  梁帝将帕子随手一扔,努力撑着桌案站起来,指着燕修云。
  “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咳咳咳……朕问你,春闱张榜之日,你在何处?”
  燕修云如实回答,自己那日并未离开东宫。
  梁帝冷笑一声,“那你可知老三去了何处?”
  燕修云没有说话。
  “他去礼部衙门了!”梁帝指着门外的方向说道,“那榜上前十甲的履历,不仅朕有一份,他也去礼部要了一份,你可知道?”
  燕修云垂着脑袋,有些不服气,嘟囔道:“三弟也太性急了,殿试都还没有开始,这么早笼络人心又有何用,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爱才罢了。”
  梁帝怒极反笑,“他爱才,你不爱才。你可知那榜上的学子,未来都是要给你当臣子的!难道你以为这些寒门出来的学子,一入朝为官,便会像你身后的宗亲一样,毫无理由地对你死心塌地?
  凭什么?就凭你头上顶了个储君的名号?
  滚回去,将《周书·君陈》一篇抄写十遍交给朕。”
  梁帝说完,似乎仍旧没有消气,又指着燕修云道:“你回去好好反省,身为储君,当如何礼贤下士。如此傲慢,若非看在你母亲遗愿的份上,朕岂能让你坐上这储君的位子!”
  “儿臣知错,儿臣知晓父皇心中最是看重三弟,儿臣无论如何做也始终比不上他。既然如此,儿臣宁愿退位让贤!”
  梁帝怒不可遏,走到燕修云面前,扬手狠狠一巴掌抽了上去——然而他即便用尽全力,燕修云脸上却仍旧连个红色的掌印都没有。
  “滚!”
  燕修云抬头还想辩解什么,但看到梁帝的脸色,终于还是心中发怵,硬生生憋住了。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身后传来梁帝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咳嗽,燕修云却没有回头。
  走出殿门后,紫云殿的太监跟了上来,“可要为殿下备轿回东宫?”
  燕修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回什么东宫?孤去凤仪殿探望母后!”
  太监不敢多说,连忙应声退下。
  ……
  凤仪殿中,檀香袅袅。
  皇后董氏正侧坐在窗边,手指一把金柄剪刀,修剪着桌上花瓶中插着的几枝桃花。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皇后轻轻“嗯”了一声,依旧专注地剪着花。
  燕修云走了进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情绪。
  “儿臣拜见母后。”
  皇后微微抿唇,眼角轻微的皱纹也染上了笑意,没有看燕修云,便轻声道:“瞧这模样,是在陛下那里受委屈了?”
  燕修云嘴唇动了动,方才还不觉得有多委屈,如今被皇后如此一问,反而更加难过起来。
  “儿臣……儿臣有件事情,想问问母后。”
  董皇后将最后一朵伸出太远的桃花修剪掉,这才终于放下剪刀看向他,眸光带着几分怜爱。
  “你虽非本宫亲生,但自小由本宫带大,本宫最疼爱的表侄女又是你的正妃。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在本宫这里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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