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幼宜挂断电话,在便利店里坐了很久,从便利店出来,天上漂了点白色的像碎屑一样的,京北下了第一场初雪。
她回到出租房,收拾了一下东西,背着书包打车回了公寓那边。
一周没回,方幼宜进小区的时候有种很陌生的感觉,门口的人脸识别倒是没忘记她。
她往单元楼那边走,进电梯。
解锁的时候是之前纪临舟之前帮她录入的瞳孔锁。
门打开,客厅里很安静,周姨也不在。
方幼宜上楼去卧室,打算看一下慕尼黑那边的时差给纪临舟打个电话。
进房间,推开卧室门,方幼宜在门口僵住。
房间里有人,
纪临舟坐在她的床上,刚刚洗过澡的样子,乌黑短发还湿着,他穿着浴袍,一只手往后撑在床上,低着头在看手机,侧面冷淡清俊,水滴顺着从下颔线条往下掉,落在床上。
第13章 薄茧 指腹压在她唇瓣上
方幼宜没有往前,只是定定的站在房间门口。
纪临舟没抬头也没看她,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着。
房间里静得清晰,好像能够听见发丝水珠往下掉的声音。
纪临舟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擦了一把湿头发,终于侧眸视线看向她,
“站那儿干什么?”
方幼宜没说话,只看着他,她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金属把手有些冰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开口,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干哑。
纪临舟低着头,骨节分明的长指点在屏幕上,似乎在给人回消息。
他站起身,把手机随意地丢在一旁,抬起眼看她,
“两个小时前。”
他神情平淡,完全没有要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房间的打算。
方幼宜视线从他脸上往一旁移开,看见他放在卧室中间的行李箱。
她忽然意识到,好像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说两个人会分房睡,现在搬到同一间卧室也只是新婚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哦。”
她捏了捏门把手,松开,主动找话题,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轻松,
“你吃饭了吗?”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间,两个小时前落地,他应该还没空吃东西。
纪临舟走到衣柜前,很熟稔地拉开衣柜,转身看她,语气平静道,
“没有。”
方幼宜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逃离的话题一样,
“周姨今天好像不在,我下楼去帮你煮点吃的吧。”
她说完,没
等纪临舟回答,转身带上房间门离开。
—
冰箱的食材很足,方幼宜头绪有点乱,只拿了几份简单的食材打算煮面。
不久前便利店里方世益的那通电话说案件又临时有变故,原本一直在联系的那位叫程柠的女模特忽然又失联,方世益给纪临舟那边的助理打电话也没有接通,马上就要开庭,临时生变可能会对案子更不利。
方幼宜原本回来是打算今晚跟纪临舟联系,问问是什么情况,没想到他忽然回来了。
煮好面,方幼宜关了火转身去客厅。
纪临舟早已经从楼梯上下来,这会儿正在外面的阳台边打电话,他身上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下面是同色系的休闲裤,整个人显得比平常少了几分冷淡和锋利。
方幼宜等他打完电话才开口,
“面煮好了。”
纪临舟转过身,他耳朵上还挂着蓝牙耳机没取下来,只淡淡嗯了声。
方幼宜站在阳台外没走,犹豫了下,还是推开玻璃门出去。
纪临舟听见动静声,转头看她,
“有事?”
他神情很淡,一只手散漫地插在裤子口袋里,露出一截冷白好看的腕骨线条。
方幼宜抬头看着他,
“下午我爸爸打电话过来了。”
她声音很轻,显得有几分紧张。
纪临舟垂眸视线平静地看着她,眉梢挑了挑,并没有说话,很有耐心地等她继续开口。
方幼宜抿唇,
“我哥的案子月底开庭,但程柠忽然联系不上了,徐助理那边也是。”
程柠就是方淮昼案件的那位女模特。
纪临舟听完,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略微皱眉,像是思考了片刻,
“是吗?”
他语气很淡,有几分事不关己的漠然,
“可能是最近公司事情太忙。”
方幼宜看着他,觉得有几分陌生,在此之前对方淮昼的事情他也是不太关心的,但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像今晚这样近乎漠然的态度。
“你之前明明答应,”
她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只是看着夜色下面庞冷峻淡漠的年轻男人不再说话。
“答应什么?”
纪临舟目光落在她脸上,神色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
方幼宜盯着他,用好像是第一次才认识他一样的眼神,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他是吗?”
纪临舟并没有否认,面不改色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缓缓移开目光,看向摆在阳台上的那株兰草,淡道,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慈善家。”
方幼宜嗓子有些发疼,
“那你想要什么?”
纪临舟没说话,脸上也没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目光淡而平静。
阳台没有开灯,只有客厅的灯光照进来,深秋的京北夜晚空气干燥而冰凉。
纪临舟往前迈进一步,停在她跟前,
“我要什么,”
他语气不紧不慢,垂下眼看她。
身后的光线被挡住,方幼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一双漆黑而深刻的眼睛盯住她。
下巴被人捏住抬起,
“从一开始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
方幼宜皱眉,仰起脸,开口想说话,还没张嘴,纪临舟俯下身,带着薄茧的掌心捏着她的脸颊,指腹压在她的唇瓣上,呼吸也跟着一起覆盖下来。
第14章 濡湿凉意 “这就掉眼泪?”
纪临舟抽过烟,有烟草的苦味,呼吸也有些烫,握着她脸颊的掌心体温要比方幼宜高很多。
隔着他的大拇指指腹,方幼宜一瞬间忘记反抗,只是忽然想到那天在车上的时候钟静说她身上有烟味,但很好闻。
一点也不好闻。
方幼宜微微有些走神,但下一瞬立刻反应过来是在干什么,伸手用力去推跟前的人。
纪临舟手按在她肩膀一侧,他没有闭眼,眼睛始终在看她,手臂也像铁一样的钳住她,难以推动。
方幼宜的手腕反而被更紧地攥到他掌心,纪临舟的唇依旧贴在她嘴唇上,指腹用力的摁压了下她的唇瓣。
方幼宜觉得有些疼,但没办法躲开。
她牙齿还是闭合着的,指腹抵进来时有微微濡湿的凉意。
身后的那株兰草在视线里半遮半挡的,干燥冰凉的空气让她鼻息有些发痒。
方幼宜睁着眼睛,眼睫眨了下,猝不及防地掉了一滴眼泪下来。
纪临舟停了下来,拨开她握成拳头挡在中间的手,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屈起指骨蹭掉了她脸上的湿痕,
“这就掉眼泪?”
他声音很低,轻描淡写的。
方幼宜鼻子有点酸,偏过头,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纪临舟拽住她的手,并不松开,手掌抬起她的脸颊,低头看她的眼睛。
方幼宜被迫仰着头,眼睛像被冲洗过的清冽石子,瞪着他,像灼灼的两簇火焰。
纪临舟很少看她这样的神情,迎着她的视线,
“我以为你在答应我的求婚时就应该已经想到这一刻。”
方幼宜唇瓣被压的有些红,上下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她有种说不清的,好像被欺骗的感觉。
但欺骗什么呢,从一开始如果她嫁的人不是纪临舟,而是其他任何一个能够帮方家的人,也总会到这一步,甚至更过分。
是她对纪临舟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以为他跟别人会不一样。
但其实没什么不一样。
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删掉了自己相机里的照片,那时候她就该知道,纪临舟本质骨子里就是有些恶劣又傲慢的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方幼宜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可以接受了。
就像最开始那样,只是简单的把婚姻当成交易,她是商品。
“所以你是要我吗?”
她很直接的问出来。
纪临舟垂眼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回答这话,只是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答非所问,
“面煮好了?”
方幼宜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了自己之后又好像变成之前那副很尊重她、好像对她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奇怪吗?”
她忍不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