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好了,走吧。”
  灵鹊问:“机会难得,殿下就这么回去了吗?”
  谢宜瑶欣然一笑:“也是,难得出来一趟,不逛逛多浪费。可惜这么早的天,这附近又是专门清过场的,除了那座寺庙也无甚可看的了。”
  灵鹊随着谢宜瑶的视线望去,只见南边的小山坡上,距离此处没几步路有有一座寺庙。
  名字就叫新亭寺。
  谢宜瑶带着几个侍女去了寺庙,其余人留在原地整顿,正好能休息片刻。
  谢宜瑶上过香,出了佛寺的门,正欲下台阶,却突然见远方江面上有艘船离岸越来越近。
  “飞鸢,你可看得清那是什么船,难道是他们原路返回了不成?”
  飞鸢仰首看了几眼,她眼力极佳,很快就有了主意:“我看不大像是官船。”
  “这倒奇怪了,特地清过场怎还会有闲杂船只经过?就算要入京,也是北边的几个渡口更方便才是。我们且先别回城,去看看这是
  什么情况再说。”
  第107章 长刀出鞘(二) “一群花架子,有甚可……
  眼见那船越来越近, 直到停靠在岸边,上面下来几个平民打扮的人,他们双脚刚落到岸上, 就被新亭渡口这边的官吏给拦住了, 双方明显言语上有些争执。
  谢宜瑶冷眼旁观了一会, 道:“他们身上的衣服不普通,可不像是一般的百姓。飞鸢,你去问问情况。”
  津渡的官吏本该检查下船上的东西就放他们上岸的,但因为谢义道的缘故,这里要到午后才会解除封锁。按规矩, 小官小吏也不好自作主张放行。
  但若是公主开口, 那就不一样了。
  谢宜瑶盘算着,这群人如果只是官员疏忽下的漏网之鱼,倒不至于要治罪。但他们远远看了眼自己这边的阵仗, 居然没有要退却的打算,该要么是哪家大族的门客, 要么是资产颇丰的商户吧。
  这引起了她的好奇。
  有了公主的身份,飞鸢去问话并未受到阻碍, 很快就回来了。
  “说是一支商队, 不知道此处有贵人在,才冒昧打扰。那几个吏的意思是, 他们要么在岸边等上面规定的时辰到了才能放行, 要么就继续往前走, 在前头别的渡口上岸。”
  “商队的人怎么说?”
  “他们不大情愿, 还是希望可以通融,让他们立刻就在这上岸是最好。”
  谢宜瑶道:“叫个他们船上能管事的过来,就说我能帮他们, 最好口齿伶俐点,我要问话。”
  飞鸢领了任务,又利落地去了。
  船上的人远远就看到岸上一片乌压压的人,他们先前在江上是远远见到了一只官船的,还刻意躲远了些,没想到却在这里出了差错。
  他们的内部有了不同的意见。有人说不如干脆继续向前,换个渡口上岸就是。也有人说,前头几个渡口查得比新亭严格多了,所以才计划在这上岸。
  而且没看到岸上那群人么?甚至有不少人手中是有武器的,冒犯不得,不如蒙混过去,更妥帖一些。
  眼看莫衷一是,还是带头的任大拿定了主意。
  “我看那上头发话的是个女的,好糊弄,也不会得罪不起的。与其让她去通风报信,不如先骗过去再说。”
  这话有些道理,他们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加上任大本就是他们这群人里地位最高的,也就没人反对了。
  飞鸢很以谢宜瑶的名义,让渡口的官吏准许她挑几个人过去接受“殿下”的问话,然而除了任大毛遂自荐之外,其他人都不很愿意。
  飞鸢又再点了两个,剩下的则被官吏们盯着,不允许轻举妄动。
  任大的消息灵通,他知道皇帝的长女吴郡公主长袖善舞,从不忌讳抛头露面,面前这人年龄对得上,气度更是不用多说,多半就是吴郡公主本尊了。
  任大走到谢宜瑶面前立即就行了大礼,另外二人有样学样,虽然有些拙劣,但也可见其态度。
  谢宜瑶微笑着:“都免礼吧。你们是从哪来的,是要到京城去么?”
  站在任大左边的人说:“是打豫州来的,要去京城做生意。”
  “你们身上这衣服,像是富贵人家的打扮,船上就几箱子货物么?不知是要做什么生意?”
  那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任大却咧嘴笑道:“殿下英明,确实不是如此。”
  谢宜瑶有些意外:“哦?你们知道我是谁,还敢有所欺瞒?”
  任大连忙摆摆手:“他们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只是下官一人的猜测而已,先前也并未告诉他们,不是有意欺瞒公主的。”
  谢宜瑶朝着任大点点头:“那真相是如何,就由你来说吧。”
  任大酝酿了一番,道:“我们是陆道审将军派来的,因着情况紧急,才只能扮作商人,否则也不能顺利到达这里。”
  “原来你们是陆渊的人,可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任大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确实盖着豫州刺史的官印。
  谢宜瑶看了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任大就立马把信收回去了。
  算不上多可信,但谢宜瑶并未发作,只又问:“可我竟想不到,陆渊能有什么消息要让你们隐瞒身份传递?”
  任大弓着腰,低着头,回道:“实不相瞒,陆将军发现南豫州刺史李侃有反心,准备据姑孰起兵叛乱,直逼京城。”
  李侃?
  谢宜瑶回忆着前世,想着这人一直都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像并没做过造反的事。
  李侃当初也是在襄阳就跟着谢况的,只是出身寒微,功劳也小,所以一直没能被委以重任。即使现在居南豫州刺史一职,也受到北边的陆渊的节制,并不能都督一州军事。
  谢宜瑶微微皱着眉头:“你们走水路,不是要经过姑孰吗,李侃就这么放你们过来了?”
  “事态情急,万不得已啊。殿下不知,姑孰离京城如此之近,若是李侃一旦发兵,京城就会危在旦夕。陆将军又怕普通信使会被李侃截获,因此就只能由下官们冒险一试,扮作商人蒙混过关。这不,确实瞒天过海了,才能把消息带过来。”
  “既然是这样紧要的事情,我便帮你们一把,有了我的同意,渡口的官员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只是不知你们为何不走石头津?那样还可以直接报给石头城的驻军,更快一些。”
  任大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们本来打算只让两三个腿脚快的去报信,其余人留在这里整顿。石头津南北来往的船只多,官民皆有,检查更加费时,若是耽误军机,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谢宜瑶微笑着点头,“也是难为你们了。那不如就跟着我走吧,还能保你们的安全。”
  任大突然有些犯难:“我们这许多兄弟……殿下方便吗?”
  灵鹊突然插嘴道:“你们不过是来传个口信,带这许多人做什么?”
  另一个一直没开口的人讪讪道:“小娘子这就不懂了,人在消息在,多个人就是多一分保险。”
  灵鹊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这样。”
  谢宜瑶没理会这个小插曲,只笑道:“你们不过十几个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任大拒绝不得,连忙谢过。
  “那下官去喊他们过来。”
  看着任大一行人走到岸边,谢宜瑶侧过身子,飞鸢和灵鹊就都默契地凑近。
  她轻声问道:“刚才那封密信,你们可看清了?”
  灵鹊常年掌管文书,在这方面有些经验,她说:“看清了,印应该是真的。”
  飞鸢则道:“但护封重新粘过。”
  灵鹊飞快地眨眨眼睛,似是感到不可置信。
  “都是些玩过的把戏,”谢宜瑶冷笑道,“飞鸢,让侍卫们都戒备着,主意时刻都可能有风吹草动。她们训练了这么久,也该试试深浅。灵鹊,你拿好我交给你防身的东西,等下务必要注意安全,以自己为重。”
  二人齐声应道:“是。”
  “还有,若是真的动手了,飞鸢立刻先回城传消息。”
  谢宜瑶将玉佩塞到飞鸢手中。
  飞鸢难得面露难色:“可是我的责任是贴身保护公主的安全。”
  “不,这件事关乎千万人的性命,其重要性不比我的一条命低。那年在襄阳,你有过类似的经验,我们当中又是你的身手最好,最有突围的可能,因此你最合适。且这里除了几个宿卫兵,还有女兵们在,她们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尽管放心去。”
  看谢宜瑶眼神坚定,语气笃定,飞鸢也就坦然应下。
  两边能安排好的事都安排好了,一行人就这样心怀鬼胎的出发了。
  “商人”们在渡口租了匹马运货,人则跟在公主的队伍后面,细声细语地讨论着什么。
  “任大,我觉得还是先等等吧。”
  “等什么,”任大用眼神剜了眼说话的人,“我们
  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对面就只是一个公主而已,身边的侍卫都没几个男的,一群花架子,有甚可怕。等下我一示意,你们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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