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不可以沉默。”
“哥，你跟我过来。”
换好衣服的程嘉鱼不再惆怅。
反而神清气爽地蹦过来，感觉尾巴要翘到天上。
何嘉树提着书包和奶茶走在她身边。
短短一路能察觉到旁边妹妹的不断偷看，眼神和探照灯一般，审视着他全身。
好在刚刚重新包扎过。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程嘉鱼反而更加理直气壮，圆圆的眼睛笑成弯弯一道桥，就差哼歌庆祝。
他移开目光，嘴角也和她一样翘了起来，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等到了刚刚让她尴尬的小树林。
何嘉树插好吸管，自然而然把奶茶塞进她手中。
程嘉鱼猛吸了一口奶茶。
嚼嚼嚼之后，她重新盯着站在围栏边的何嘉树。
埋头又喝了一口。
借奶壮胆。
程嘉鱼模仿他云淡风轻又古井无波的声音。
“…说吧，何嘉树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谢谢，其实她说出这话时暗爽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
“不要再说这种话。”
何嘉树只慌乱了一瞬就镇定下来，矢口否认。
哼哼，虽然演技很好，但是逃不出她雌鹰一般锐利的双眼，她刚刚可是死盯着他的表情。
程嘉鱼踮起脚尖，凑近她哥的脸。
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早已经超过了兄妹该有的安全距离。
何嘉树往后退。
妹妹温软的身躯贴近他，两只手撑在围栏上，将他环住。
他想起小时候带妹妹去玩套圈。
她站在标识线外，手上挂着一迭荧光圈。那是她的武器，瞄准，然后露出志在必得的得意神色。
她很擅长，总能圈住喜欢的娃娃。然后左手牵着他，右手拎着到手的娃娃，蹦蹦跳跳回家。
他现在像被圈在她怀里。
赤忱而浓烈的感情变成童年的荧光圈紧紧锁住他。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不喜欢我。”
刚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澄澈而明净。
眼里只有他。
“……”
……我不喜欢。
他说不出来。
何嘉树下意识想逃离，但身后是长满藤蔓的围栏。
他只能闭上眼睛，漆黑一片却少见地给他安全感。
情感愈发不受控制，更不受伦理限制。
“不喜欢。”
他回答地很平静，说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你说气话，我不信。”
程嘉鱼恨恨地跳起来轻撞了一下他的脑袋，吃她一记头槌，往热水里加点吐真剂就老实了。
“我都知道你跟踪我的事情了，你还装。”
“我有证人的。”再这样她要传唤姐妹曾珏了。
“没有。”他的回复急促而快速。
“我跟踪只是想去看看你有没有谈恋爱。”
“异议！（拍桌）”
“你之前说跟踪狂是太喜欢我。”把她气得好久没理他。
“前后矛盾！”
程嘉鱼拿出打逆转裁判时的超绝反应能力，直击他的言语漏洞。
她一向伶牙俐齿，何嘉树承认自己说不过她。
程嘉鱼给他安上罪名。
“当跟踪狂有意思吗？”
“当变态有意思吗？”
阴暗行为被发现的羞耻感围绕着他。
他时常唾弃自己。
却不希望被她嫌恶。
他垂下眼，浑身都被低气压笼罩。
如同一株在阴处生长的绿植被突然曝晒在灼眼的阳光之下。
他颓然地靠在围栏上，充斥着自厌情绪，他无法再想借口，索性道歉，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声如蚊讷。
“对不起……”
没想过会被她发现。
“我如果真和别人谈恋爱了怎么办？”
“…我会好好看着。”
过了一会他又补充。
“…我会祝福的。”
明明看见他拳都攥起来了。
撒谎！
就他会撒谎会吓人？
“我恋爱了不会认你这个哥哥的。”
“在学校里我会假装不认识你。”
“反正别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和别人牵着手你就看着。”
程嘉鱼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和别人抱着你也看着。”
程嘉鱼轻柔环住了他的腰。
“以后你只有吃年夜饭才能听到我喊哥哥！”
“……”
“……不可以。”
低低的苦闷声音从头顶传来。
程嘉鱼埋在他怀里，没忍住偷笑。
“那你怎么办？又偷偷跟着看？”
天天和背后灵一样跟着她？
“我朋友还说你偷看我很久,是不是？”
“……”
又是他擅长的沉默，程嘉鱼最不喜欢他不长嘴。
“你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不可以沉默。”
妹妹生气起来凶巴巴，何嘉树只能乖乖作答。
“…是。”
“总在晚上进我房间，摸我头，是不是？”
“…是。”
“在我窗户外扮鬼吓我，是不是？”
“…是。”
她以为男鬼索命了，原来是可恶的心机男。
你的心很古板，但你的行为没有，还会跟踪偷窥编瞎话吓唬妹妹，可怕的很。
“你喜欢我很久了，是不是？”
“…是。”
得到想要的答案，程嘉鱼更加不能放开手。
她牵着他，十指相扣。
“那你现在很想当我男朋友，是不是？”
这个不可以。
他又沉默了。
程嘉鱼摇他的手臂，嘟着嘴等他的回复，巴浦洛夫的狗怎么不灵了？
气鼓鼓的小脸像她挂在他床头的玩偶。
“哥，反正我今天要找个男朋友，你不答应我就找别人。”
这是她赤裸裸的威胁。
好吧，她哥无动于衷，反而看着她轻声说：“你会吗？”
程嘉鱼气得跳脚，真可怕的男人，仗着她的爱肆无忌惮啊！他以为他拒绝的是谁的爱，是超绝可爱天神的爱好不好？下辈子一定要玩男替身文学气死他。
“你一定要我流血又流泪吗？”
程嘉鱼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假哭，准备换苦肉计。
她哥不买账，她曾经因为求他爆金币假哭过多回，老演员如今已退环境。她哥只需看一眼，就能轻易能辨别她是真哭还是假哭，真哭哥哥会耐心哄，假哭她会被无视。而且知道她哥也暗恋她后，她完全哭不出来一点。
只能真情流露了。
“哥，我知道你很在乎我，我也很在乎你。”
“至于别的我们都不要去想。”
“只要我和你开心就好了。”
她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的完全是她心里话，她难得乖巧，靠在他肩膀上低声说着。
何嘉树眼睫轻颤，看着她头顶的小发旋失神。
真的可以不想吗？
人是社会性动物，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别人会怎么看待程嘉鱼？
他没什么朋友，但程嘉鱼不是，她的朋友会怎么看她？
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她。
他很多次都希望，程嘉鱼只有他就好了。
和他一样。
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他只能眼看着妹妹的朋友越来越多。
她的交往变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他是其中微不足道的缀点。
“…这种关系不可以，我们知道互相喜欢就很好了，别人知道了不好。”
他还在劝她。
还互相知道就好，谁和他玩没名分的偷情呢？程嘉鱼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他的自我约束。
在乎那些干什么？
搞骨科还能两情相悦双向暗恋最后无虐无痛happyending。
那些人知道她们这么爽吗？
婆文迭tag都不敢迭这么多。
“我现在就让别人知道。”
程嘉鱼火速拨通棉咩咩和洛曦的群视频，连线两位知情人士。
“不管了，来叫姐夫。”
对面齐刷刷的姐夫声似乎排练过，还举着红底黄色的横幅。
上书振聋发聩标语。
搞骨科怎么你了？又没玩你哥？
展示完横幅以后，两人又坐上小电驴抱着头盔，对着手机告别。
背景是某家图文设计，估计是临时找到的打印店。
话语中带着熟稔，似乎早有预料。
“鱼姐，下次带树姐夫出来打台球。”
这是她的人海自爆战术。
自从听到那声姐夫开始。
何嘉树整个人愣在原地。
瞳孔不住颤动。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杨棉和洛曦一定早就知道她们是亲兄妹。
他最害怕的事情，随着畸形爱恋的加深变成充气过度的球，每天悬在利剑之下。
再多分毫就会引发他们无法承受的后果，他只能压抑而谨慎。
此时此刻却被她轻飘飘戳破。
第一感觉是爆炸后的茫然。
妹妹怎么能这么坦荡告诉别人？
她完全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她，看她的感情。
程嘉鱼似乎看出来他心防软化。
“我当初想追你就和她们说过了。”
“反正现在你已经被我盖章了。”
“哎呀，她们都挺支持，但如果我被甩了她们就不支持了。”
“你的代号会从姐夫变成不识好歹的前夫哥的。”
“那你现在很想当我男朋友，是不是？”
她又问了一次，这是她的复读机计谋。
“……是。”
他觉得自己脑袋昏了，被爆炸冲昏。
她都已经宣告世界，他答不答应有区别吗？
“那你愿意当我男朋友，是不是？”
怎么问第叁次？
他只能回复她，“是想。”
程嘉鱼才反应过来，雀跃地跳起来。
啪叽一口亲到他脸上。
“烦死了哥，我以为问到第叁次你才会答应的。”
******
哥刚开始还乐呢。
攻守转换，给哥训成狗了。
妹：“你变态！”
哥：“对不起，但我不是。”
妹：“我喜欢变态。”
哥：“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
＊
哥如果不答应妹的表白，妹也会自动走流程发十条朋友圈刷屏给他定下名分。
然后把全平台网名改成:
???何嘉树欧尼酱重度依赖???
＊
罗赐:谁懂啊，有没有人在乎我死活，为树打架ing，他说他没朋友
＊
本场mvp:
火眼金睛抓出偷窥狂的曾珏女士
为姐妹两肋插刀收到消息立马下楼骑小电驴去印刷店打横幅的棉咩咩女士和洛曦女士
勇敢追爱，运筹帷幄，爱情叁十六计的程嘉鱼女士
鼓掌o(n_n)o
到时候哥会表白很多很多次，不可能只让妹表白的，美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