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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他有两幅面孔 第32节

  “有啥事不能明天说,非要这个时候说?”郑月娥嘴上这样说着, 还是起身点了灯,让宋福田放宋惊蛰进来了。
  宋惊蛰进了屋坐在桌子边, 郑月娥和宋福田坐在他对面,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郑月娥打了个哈欠:“快点说, 说完好睡了。”
  “爹你有多少钱?”宋惊蛰顿了顿, 单刀直入地向宋福田问道。
  宋福田最近这些日子编蓑衣编得手里要没个东西就不舒服, 从宋惊蛰进门就搓着一根麻线在玩, 听到宋惊蛰的话, 手一抖, 麻线掉到地下, 他赶紧弯腰捡起,一脸提防:“问这个干嘛?”
  对自己的爹娘,宋惊蛰很直接:“我要钱,要爹娘手里全部的钱。”
  宋福田一脸茫然地瞧着宋惊蛰:“你得重病了,还是立夏家出啥事了。”好端端地发什么癔症。
  “……都不是。”
  宋惊蛰稍稍平复了些心情, 将他和林立夏发现的事说了说。
  宋福田听完还是很疑惑:“这跟你找我要钱有什么干系。”
  “爹, 你还没明白过来吗。”宋惊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一直以为他爹在这个家里还挺聪明的,原来是他高估了,“县令大人要旱地改水田,只要他在任一日, 这事就会一直推行下去,你说要是叫县里的富户们知道了这事, 靠近渠堰周围的田地会怎样?”
  宋福田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宋惊蛰:“还能怎样,会被疯抢呗。”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趋炎附势之人,不管县令大人要推行的政策会不会成事,只要县令一日是县令,一日掌管这个县的生杀夺与大权,就有数不尽的人前仆后继地去讨好他。
  宋惊蛰见他明白过来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开,我们提前买上一些靠近渠堰的田地,等消息传开后,再卖出去,我们是不是就能赚钱了。”
  “你找我要钱,就是为了这事啊。”宋福田明白过来后,提起的那颗心落下了。
  宋惊蛰点头:“爹,你的钱都借我吧,等我卖了地,再还你。”
  他已经成婚了,再问父母要钱,他也不好意思,所以这次他打算向父母借。
  宋福田犹豫:“可是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任何依据县令一定会旱地改水田,要是你最后猜错了呢。”
  这个宋惊蛰也想好了:“要是猜错了,大不了再慢慢把这些田地以原价卖出去,实在卖不出去,挨着渠堰,我们自己种也成。”
  宋惊蛰必定是要买地的,买村里的地和买外村的地都一样,这个败事的代价,他觉得自己承担得起。
  可宋福田不这么想,他编一件上好的蓑衣最快也要五六天,而一件蓑衣也才卖一百五十文,他累死累活攒了半辈子的钱,就要这样全部拿给宋惊蛰去嚯嚯,他怎么舍得。
  “爹,你知道的,我想买地。”见宋福田不说话了,宋惊蛰又开了开口,“可靠我这在村里种地,偶尔出去干点杂活,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买地的钱。”
  宋惊蛰喜欢种地,他喜欢看着自己种出来的庄稼丰收的喜悦感。没分家前,他种的庄稼都是家里的,一文钱也落不到自己手里。
  分家了,三亩地也只能勉强够他们一家人吃喝。他想多买点地,多种些庄稼,把日子越过越好。
  宋福田跟他争辩:“你就在村里再买个一两亩地不行吗。”
  “不行。”宋惊蛰很执拗,“这点田地不够我施展的,我要买就要买十亩地以上的。”
  宋福田还是不同意:“你买这么多地,你有没有想过你种不种得过来,你可别指望我跟你娘下地帮你,没分家前我们都没下过地,没道理,分了家我们日子还越过越苦了。”
  “这个我自有办法,不会让爹操劳的。”宋惊蛰见宋福田迟迟不答应,耍赖道,“爹,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借吧。”
  说完还小声抱怨:“也不知道是谁不种地,把家里的重活都交给我和姐姐两个人,自己跑外面逍遥,还说什么挣钱让我们过好日子,现在挣到钱了,就不认账了。”
  宋福田那个气啊:“别以为你说得小声,我就听不见。”
  “哼。”宋惊蛰生气地把脸扭向一边。
  宋福田向郑月娥看过去:“媳妇你说借不借。”
  郑月娥手撑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听到宋福田的话又惊醒过来,甩了甩脑袋:“你们父子间的事,我不掺和。”
  宋福田没个商量的人,在屋里踱了几步,想到宋惊蛰为家里劳累了这么多年,心里也心疼,忍着心痛跟郑月娥说:“借借借,去给他拿钱。”
  郑月娥去她藏钱的地方,挖了个又大又重的陶罐出来,小声问宋福田:“借多少啊。”
  宋福田想了想,比画了个四,郑月娥就取了四十两碎银子出来。
  取完这些钱,满当当的陶罐就剩一个底了,起初还没什么感觉的郑月娥也不由得心疼了起来,这些钱可全都是她和宋福田两人在无数个的夜晚,一两一两放进去的,现在说空就空了……
  “谨慎着花,别辜负你爹的一番好意。”把钱交给宋惊蛰的时候,郑月娥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谢谢娘,我晓得。”宋惊蛰感激地接过钱,向她保证道,“等我卖了地,一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宋福田见不得他那得意的样,冷哼道:“别把我的本折进去,就算你有能耐了。”
  宋惊蛰拿到了钱,也不计较他爹的这些酸言酸语,起身告辞了:“时候不早了,爹娘早些休息吧,我就不在爹娘这里碍眼了。”
  说完拿着钱就回了自己屋。
  “你看他,都没感谢我一句,果然儿子养大了都是债。”宋福田见宋惊蛰就这么走了,跟郑月娥告状道。
  郑月娥安慰他:“他不是谢我了吗,谢我就是谢你,都一样。”
  “……”
  宋惊蛰在爹娘手中拿到了钱,第二天,林立夏也不甘示弱地回去找他爹娘了。
  他没带宋惊蛰,主要是怕他娘翻脸,被宋惊蛰看到,太难堪。
  “你们这也太大胆了,这才刚成婚就敢借这么多钱去搞那没影的事,这要是全赔了,你们以后咋办啊。”
  不出林立夏所料,冯金玉一听林立夏他们借钱要去外村买地,脸就垮了下来,她们农家人一年到头攒几个钱多不容易,他们一张口就要全借去,谁敢借啊。
  林立夏说:“可人家惊蛰哥的爹娘就借了,一出手就是四十两,娘,没道理,我们家一文钱都拿不出。”
  “啥,四十两?!”冯金玉的心思没在林立夏他们要买地上,一听宋福田他们给了宋惊蛰四十两,没忍住咋舌道,“我的个乖乖,你婆家这是多有钱,这么大一笔钱说拿就拿了。”
  “我也不知道。”林立夏想到宋福田在鹅梨坳的那两间屋子,心知,这些钱都是他公公私底下偷偷攒的,不想他娘大嘴巴说出去,只得含糊道,“可能是以前攒的,还有大姐成亲姐夫给的吧。”
  “对对对,听说你那姐夫是个生意人,这些年指定没少挣。”
  冯金玉想起施显宗来,虽然施青山说施显宗在他们村就是个不靠谱的,不知道宋白露看上了他哪点,但这别人家的事,没在人家家里过过日子,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藏猫腻。
  林立夏跟冯金玉说软话道:“娘,你多少借我些吧,不然我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多难看啊。”
  冯金玉没应,林立夏若是借个三五两还行,他一张口就是二三十两,家里要是真有这些钱,她家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哈哈的。
  “你不看我的面子,你总得看惊蛰哥的面子吧。”林立夏见冯金玉不说话,从冯金玉的左手边坐到右手边,“你看惊蛰哥上次回来见咱爹干那么重的徭役,二话没说就去找姚监工给咱爹换了个轻松的活计,现在惊蛰哥有难要借些银子,咱家一文钱都不借,以后惊蛰哥咋看你和爹。”
  说起这事,冯金玉不说话了。
  宋惊蛰去镇上当了监工后,没多久特意回了趟稻香村,见林敬山在沟渠里费力地挖土,当即就去找当时的监工姚治水说了说话。
  他说他在镇上当监工,又说自己跟衙门的杨捕快熟识,乱扯了一通关系,请人到林家吃了顿饭,回去之后,姚治水就让林敬山上沟渠帮着推土了。
  推土比起挖土来说,不要太轻松,这次徭役,林敬山都没怎么受累。
  “娘,借吧,你要是没那么多,我手上还有点,不行咱凑凑。”
  林立夏嘴巴都说干了,没说通冯金玉,倒是把他大哥林季冬给说通了。
  冯金玉眼皮跳了跳:“这么多钱借给他们,要是他们全赔了,你不心疼啊。”
  林季冬看得挺开:“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放在家里也是放着,借给立夏他们,他们又不是不还了。”
  林立夏使劲点头。
  “何况开春要没有人家惊蛰,咱家现在饭都不够吃。”林季冬也劝说冯金玉,“再说,人宋家四十两银子都拿得出,你还怕他们还不上吗。”
  “你说得对。”林季冬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冯金玉,想到宋家的家底,再想到宋惊蛰的为人,冯金玉忍着肉痛道,“那咱几家一起凑凑吧。”
  林家没有宋福田有挣钱的手艺,所有的银子都是他们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出来的,冯金玉和林季冬和林孟春两个哥儿,三家一共给林立夏凑了二十两。
  把这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交到林立夏手中,冯金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们买地的时候可一定要仔细点,别马马虎虎就把银子花了出去,你大哥二哥和你老娘我所有的家底,可都捏在了你手里。”
  “知道了,娘。”林立夏谨慎地点点头,又扬起笑脸向林季冬和林孟春道,“谢谢大哥,二哥。”
  林季冬没说什么,林孟春戳了戳他脑门:“可以啊,胆子比你二哥夫打猎还要大。”
  拿着钱的林立夏也觉得自己这次胆大包天了,可他觉得宋惊蛰说得有道理,他们不抓住这次机会搏一把,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买地的钱。
  县上那些有钱人不也是抓住了机会才成为有钱人的吗,什么时候农人勤勤恳恳种地也能暴富了,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反正他们还年轻,赌一把。
  要是这次赔了,大不了以后他和惊蛰哥辛苦一点,啥脏活累活都干,慢慢还呗。
  “……”
  林立夏在宋家借钱的时候,宋惊蛰又去了施家村找他姐宋白露借了二十两。
  两个人借遍了身边所有亲戚,凑够了一百两,放在一口大瓮里,晚上睡觉都不踏实,稍有个风吹草动,就感觉有贼人进门来偷。
  第二天,他们就背着大瓮往县城而去,不把钱花出去,他们是睡不好一个踏实觉了。
  因着宋惊蛰去镇上当了监工,还把宋家兴安排进了厢军,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在传宋惊蛰在外头受县令赏识,可有出息了。
  他俩走在出村的路上,不住地有人跟他们打招呼:“惊蛰,立夏,上县城啊。”
  “是啊,回去开工了。”宋惊蛰牵着林立夏的手,不停地回应,实际手心里全是汗。
  特别是有人靠近他们,见到他们背篓里的大瓮不解地问:“怎么这还带一个大瓮去。”时,宋惊蛰更是捏紧了林立夏的手,僵硬道,“县里的菜太贵了,我带个瓮去积酸菜。”
  “那确实是。”问话的那人点点头,看着宋惊蛰和林立夏满意道,“看不出来,你们年纪轻轻的,还挺会过日子的。”
  一路紧张地出了村,走到去县里没人的路上,林立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小声说:“吓死我了。”
  宋惊蛰同样心有余悸地点头。
  “去了镇上,我们就直接去县衙买地吧。”林立夏跟宋惊蛰提议,抱着这么大一笔钱,太担惊受怕了。
  “好。”宋惊蛰没有异议。
  地段他们都看好了,就买靠近大荒村渠堰附近的田地,不在大荒村里,也不惹人注目。
  但在即将走进县城那修了一半的城墙,宋惊蛰望着墙内人头攒动的县城,突然停住了脚:“不对。”
  林立夏凑过来:“什么不对?”
  “买地不对。”宋惊蛰将林立夏拉到没人的地方,低声跟他说,“虽说我们买的是大荒村外不引人注目的田地,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只有我们买地了,你说等消息传开了,县里那些买不到地的富户会怎么想?”
  林立夏想了想:“要么觉得我们有势力提前知道,要么觉得我们误打误撞。”
  “嗯,第一种还好,我们加点钱把地卖出去,人家也不会不愿意,可我们这情况一看就是第二种,你是县里有权有势的富户,你会怎么做?”
  林立夏想象道:“如果我良善一点,大概会原价向你购买,要是我恶一点,一顿恐吓加威胁,丢几个钱,占了你的地又怎样。”
  说完林立夏也反应了过来,一脸无措地看着宋惊蛰:“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宋惊蛰拉起林立夏的手,带着他拐了个弯:“我们不去县衙了,先回赁的住所,晚些时候,你出去买些酒菜回来。”
  林立夏偏过头好奇地问道:“做什么。”
  “找人。”想通了各个关节的宋惊蛰语气也轻松了一点,“把我们的情况做成第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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