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小小的约定在那一天成了真。
  “记得。”裴雁洲从他手中接过处理好的鱼,放在火上烤着,敖星靠在他肩头嘿嘿傻笑,最近敖星越来越喜欢笑,却只有他在身边时才会这样傻笑,“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敖星闭上眼睛,“裴雁洲,你从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是不是就看上…我了?”
  裴雁洲低头亲亲他的侧脸:“你说呢?”
  金銮殿上的一瞥,藏在枕头下的抹额,狼牙短刀从耳边飞过时留下的破风声,最后都化为一句话。
  “遇你,是我此生之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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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番外《怀瑾成钧》
  邓长钧对乔瑾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
  作为世家子弟, 他所受的教导不许他失礼,所以当他撞见被二皇子手下的人围殴的乔瑾时,也只是叫了一句住手。
  然后就被一起揍了一顿。
  二皇子的人向来和太子的人不对付, 他们教训自己的小跟班,哪里轮得上太子的伴读插嘴?
  “你没事吧?”邓长钧捂着青肿的侧脸起身,朝乔瑾伸..出一只手, “能起得来吗?”
  “……下次不要再来帮我了。”乔瑾没有领情, 垂着眸子自己爬了起来, 他的腿似乎受伤很重, 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听见没有?”
  邓长钧放下手,咬牙切齿自己回了家, 大哥给他处理了伤口, 听见他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劝他道:“没事,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事实证明, 乔瑾的确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不但反咬了二皇子,甚至还弃主投敌, 虽说这样的确给了自己这一边不少的情报和方便, 邓长钧依然记着当年的不领之情。
  后来才知道, 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别扭, 和记仇, 实际上是为乔瑾不值。
  乔瑾虽然是布衣出身, 重在忠心不二, 他办事周全无疏漏, 就连杀人放火都能做得了无痕迹, 绝对追查不到他头上,更别说查到二皇子头上了。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做了二皇子脚边的一条狗。
  他看得起乔瑾,乔瑾却看不起他自己。
  每每想到这里,邓长钧就觉得自己的眼光喂了狗。
  以至于后来终于处置了父亲的后事,刚刚换下孝服,就听邓长扬和旁人聊起那人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驻足偷听。
  “……去了禁军营?”
  “嗯,从小兵做起。”邓长扬的语气很是平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不过他父亲忌日快到了吧,毕竟那一次围剿我是参加了的。”
  乔瑾父亲的忌日快到了。
  他一定会回老家去祭祀。
  邓长钧的笃定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知道,乔瑾除了忠心,也只剩下孝心了。
  他那个父亲,愚蠢又一事无成,却是乔瑾心中最后一处软肋,正是因为这根软肋被二皇子亲手折断,他才会翻脸不认人。
  他一定会回去。
  邓长钧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收拾好了小包袱,牵了一匹马,走在了前往南国的路上——乔瑾的老家在南国和羽京城交界的地方。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找乔瑾,但他坚信,等见到乔瑾就会搞明白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一根筋,却不是最后一次。
  他牵的这匹马是军中的老马了,才走了几天就累得不行,邓长钧只好放了它自由,看着它往自己来时的路慢慢踱步而去,邓长钧也不担心它会把自己偷跑的消息“告诉”大哥,反正他都走这么远了。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受,身上的钱越来越少,邓家小公子根本没有“离家出走”的经验——直到他救下了一队被麻匪打劫欺负的马队。
  “多谢小公子!”马队的领头人是个敦厚的生意人,根本没想到在新皇治理下居然还有人敢出来抢劫,就没找镖局,谁知就一次没找镖局,就让他碰上了麻匪,幸好有这位小公子出手相救,才没让他人财两空。
  邓长钧帮着他把货物整理好:“不用多谢,你只要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就行了。”
  “啊,这里是小叶村,再过去一点就是乔家村了。”富商指着身后,踌躇道,“小公子是迷路了还是来找人?”
  邓长钧在心里道那肯定是迷路了,嘴上却道:“找人,你方才说前头再过去是乔家村?”
  “是啊,再走三十多里地就到了。”富商看他嘴唇开裂,却不像是流浪的,赶紧从车上拿出一些盘缠和吃食用水送给他:“小公子收下这些吧,就当是我感谢小公子救命之恩!”
  邓长钧看着香喷喷的烤馒头和牛肉饼,最终还是收下了:“多谢。”
  “怎么好让小公子说谢谢呢?”富商谢过又谢过,这才架着马车赶着马队继续朝着羽京城出发,“小公子一路小心!”
  这些吃食简直救了邓长钧的命,他能感觉到自己又长高了,毕竟衣服都短了一截,这些日子一直就没吃饱过,他狼吞虎咽吃了好几个牛肉饼,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水,这才觉得肚子里终于有了些存货。
  若是让大哥看见自己这样,一定会心疼地流眼泪,可邓长钧不觉得自己苦——前头就是乔家村了啊!
  可算是让他走到了。
  他目光坚定,继续迈出了下一步。
  ……
  “乔瑾,快出来看看!”
  乔瑾收拾菜园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扒着自家大门满脸紧张又难掩好奇心的邻家大婶:“金婶子,怎么了?”
  “哎呦你快来看看就知道了,咱们村口来了个流浪的!”金婶子手上还挎着菜篮子,显然也是刚从其他人嘴里听说这事儿,“看着才二十不到,怎么的这么年轻就流浪了呀?”
  她自顾自说完也没管乔瑾听没听,转身一路小跑走远了,生怕去晚了看不着热闹。
  乔瑾本不想去凑热闹的,可他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做的——祭祀昨天就做完了,院子整理好了,菜园子也翻过土了,他忽然有种自己还没被二皇子救走的错觉,可只要回头一看就能看见院子角落里父亲的坟冢。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父亲也离开自己一两年了。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门口又走过去几个一看就是准备去看热闹的,乔瑾却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该回禁军营了。
  他背着包袱往村口走去,村口围了好几个人,地上则侧趴着一个年轻人,露出的半边侧脸消瘦,又熟悉。
  乔瑾停下了脚步,心想不会吧?他猜的这家伙应该正在西荒邓长扬身边才对,怎么会在南国?
  那个邓家二公子总是穿着干净,不染血的衣袍,端端正正地立在一边,旁观着这世间。
  据他所知,就连四方联合作战期间,这位二公子手上也没沾一滴血。
  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哎醒了醒了!”
  “快给他拿些水来喝!”
  乔瑾从人群中走过,裤腿却被人拉住,他低头一看,那刚刚醒过来的年轻流浪汉正拉着他的裤子不肯松手:“……你,你们这儿有个叫乔瑾的没有?”
  乔瑾最开始没认出来这沙哑的声音会是邓长钧,直到那端水来的大爷脚下一滑,险些摔倒,手中的一碗水都洒在了年轻人脸上,他才看清楚那人的脸。
  居然真是邓长钧!
  乔瑾觉得自己对他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
  邓长钧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刚入夏的夜里还有些冷,他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而房门开着。
  他是在村口饿晕过去的。
  那点儿干粮根本不够他吃的,反而是突如其来的轻松感击败了他。
  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身衣服,虽说用料一般,却是他这阵子穿过最好的。
  这是一个很干净的小院子,邓长钧走出屋,看见一个站在院子中间看月亮的人影:“……乔瑾?”
  那人回过头,除了变得瘦了一些,竟是和最后一面时一模一样:“邓长钧。”
  邓长钧愣了一下,这是乔瑾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乔瑾走到他面前,“说话。”
  邓长钧觉得自己真是脑子坏掉了才会用一个亲..吻来回答乔瑾的问题,但这个吻点起的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早上。
  ……
  “我该走了。”
  邓长钧赤着上身,他肩膀上甚至还有乔瑾情到深处时留下的咬痕,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忽然转移到了这件事上:“走?”
  乔瑾背对着他穿好衣服,邓长钧的视线从他被自己留下的满身吻痕上一一扫过:“你要去哪里?”
  “回禁军营。”乔瑾捡起被邓长钧撕成碎片的裤子,他沉默了一会儿,淡定地换了一条裤子,只是走路弯腰时某处的不适始终让他无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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