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敖明归摇摇头:“不知道,但她留下的毒..药已经被炼制了出来,据说只要沾上一点便会没命,到时候肯定会被用来对付你们,怎么办?”
  一人撩起帐子走了进来,脸上阴沉如水——尹颜哑声道:“你可能描述那毒..药是什么样的?我也许能制出解药。”
  “尹颜?”
  “我必须这么做,娘亲教过我一些。”尹颜挡开裴雁洲的手,眼底一片暗沉:“那是我姐姐,她犯下的错,我也得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明天开始可能会双更!
  第50章 狼崽的生辰!
  半个月后, 裴雁洲带兵打下了半片北原,剩下的城镇也都在“闹事”——由任诚带人混进城里去游说,每天都有不同的领事被绑在军营门口的树上。
  薛柏乐呵呵地给这棵见证了许多官员败落的大树围上一圈保暖的破衣服, 看上去颇为滑稽,没人想到,在敖星生辰前两天, 这棵树竟然开了花。
  枣红色的小花开了满树, 没人说得出这是什么花, 只猜测也许是鸟群飞过时留下的种子, 来自于哪里已经无处追溯。
  任诚跟在敖星后面已经成了一个小管事的,虽然没有职位,也没有晌银, 却乐得其所。
  这也带动了许多自愿加入的青壮年, 这支小队伍也终于有了样子——他们性格各异,有人沉默寡言,也有人脸上总带着笑,常常能看见黑衣人带着他们习武练功, 有人认得那是敖星的影卫,平时不见人, 却被安排了来教训新兵。
  “他们很适合练影卫的武功。”裴雁洲知道这其中缘由, 这群壮汉没有任何基础, 只有一身蛮力, 影卫轻盈无声的功夫只需要稍加修改, 就能挥舞出虎虎生风的拳头。
  敖星拉着他的手正偷偷摸摸往军营外头溜, 闻言头也不回道:“快点过来。”
  “你明日真的不在营中过生辰吗?”裴雁洲抓紧他的手, 这会儿已经是黄昏, 北原的傍晚在二人头顶撒下一片细细柔柔的霞光, “到底是要带我去哪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过已经开始开裂的冰封溪水,又绕过一座小山坡,最后停在一个山洞前,敖星骄..傲地挺起胸:“我才想起来爷爷从前带我来这里打猎的时候,在这里住过,没想到这里一切都没怎么变。”
  裴雁洲惊讶地看着山洞里两床被褥整齐放在一层薄薄的纱布下面,敖星把被子打开一抖,竟然一点灰尘也没有。
  “那个时候我还小,爷爷带着我过来打雪兔。”敖星从山洞里面拿出一把长弓,样式普通,可那根弓弦却是用最好的材料制成,敖星握着这把弓试了一下准头,正好得心应手,他笑着对身后的裴雁洲道:“走,我带你去打猎。”
  “敖星。”裴雁洲拉住他,“你……”
  “我没事,我已经想明白了。”敖星知道他想说什么,“爷爷不可能陪我一辈子,我总是会变成独身一人的。”
  生死不过是时间和方式的不同,楚客选择用自己的死教会敖星这些,他解脱了,却也没有想要将小孙儿囚禁在过去的意图。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裴雁洲把他拥入怀中,“对不起,这些日子只顾着外面,没能多陪你。”
  敖星将他踹开:“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天天需要人陪?”
  少年人踩在溪水中一块圆石上,不怕脚滑的他弯下柔韧的腰肢,举弓瞄准了不远处草丛边上的一只看上去就很肥的兔子,箭矢破声而出,正中目标。
  他站直身子,脚下却一滑,险些跌倒在冰凉的溪水中,幸亏有人一把握住了他的腰:“小心。”
  “哦。”敖星不好意思地站到一边,跳过溪水将那还在挣扎的兔子捡了起来,扔进了身后的背篓,背后却猛地一轻,是裴雁洲把背篓换到了他的背上,敖星还没来得及说不用,整个人就被他单手抱了起来。
  他不安地拍拍身…下的人:“你做什么?”
  “会滑倒。”裴雁洲抱着他过了岸,将人轻轻放下,背篓却没有要还给敖星的意思,反而更是把弓箭也接了过来,挽弓搭箭,三箭齐发,剪头扎进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雪林中格外清晰。
  敖星应声看去,是一只小野猪。
  “我现在相信当年敖明光为什么找你帮忙射冬猎头筹了。”敖星笑着攀上他的背,裴雁洲无声笑笑,拉着他的手,慢慢走过灌木丛,去把野猪捡回来。
  敖星从东岛出来之后,越来越喜欢黏着自己,裴雁洲知道他表面上说着没事,夜里睡觉时却时不时会到处摸摸,确认裴雁洲还在身边才会继续睡——有一次裴雁洲起夜,回来时敖星正轻手轻脚越过熟睡的尹颜要出去找人。
  见到裴雁洲回来时,脸上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深深刺痛了裴雁洲的心。
  从惊慌到怔愣,最后化为一片柔..软的笑意,轻轻说着“你回来了啊”,手却不由自主拉住了他的,那一..夜直到天亮,敖星都没有再闭眼。
  安全感。
  敖星没有安全感,即使自己每天都在他身边。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也和楚客一样,某天不告而别,就再也没有回来。
  ……
  敖星把嘴里的肉咽下去,皱着眉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裴雁洲:“你有心事?”
  两个人围着山洞里的火堆,温暖的火光落在两人脚边,驱逐了冬日的寒冷。
  “明日才是腊月二十六。”裴雁洲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为什么今天把我带出来?”
  敖星咬了一口烤野猪肉:“你猜不出来?”
  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裴雁洲却往他身边坐坐:“敖星,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说。”敖星腮帮子鼓鼓囊囊,狼耳朵因为一阵风吹冷得往回一缩,乖巧地伏在了头顶,裴雁洲便伸手从他的耳朵根开始揉揉..捏捏,弄得敖星耳朵通红:“好好说话。”
  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我曾经说过很多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裴雁洲贴近他,低声道,“你相信这句话吗?”
  敖星咀嚼的动作一停:“……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想听。”裴雁洲在他耳边笑笑,“还没听你说过假话呢。”
  火星噼噼啪啪炸了几声,敖星把手中没吃完的肉串放回一边的干净树叶上,他紧张地擦擦手,把双手放在了膝盖上,低着头道:“我想相信,但是我害怕相信。”
  他相信了爷爷说的“只是例行巡逻”,得到的是亲眼所见的惨状。
  只一件事,就让他对身边重要的那个人有了不安,有了“不敢相信”。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裴雁洲轻声道,小狼崽子撇过头去:“真话,没有假话。”
  裴雁洲把他的脸转回来,让他看着自己:“看着我,敖星——我以后不会再说这句话了。”
  “什么……”
  “我会用行动来证实这句话。”裴雁洲把他按进怀里,抱着人晃晃,“你醒来身边是我,骑马时我会在你身后,吃饭的时候对面就是我,哪怕是你洗澡更衣,或是将来性子野了去逛青..楼,我也会保证你进去点的都是我……直到你看我看到烦,就算这样,我也死赖在你身边不走。”
  敖星被他逗笑,却有冰凉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落在裴雁洲肩头,浸湿了一小片。
  “你保证?”敖星抓紧他后背的衣服,极力掩饰哽咽的声音。
  裴雁洲只好当自己没听见他的哭声:“我保证。”
  敖星微微推开他,小狼崽变成了红眼睛的小狼崽,他主动凑上去亲亲裴雁洲的唇,唇..瓣交叠,记不起是谁先探出舌…尖,只记得裴雁洲未来得及脱下的铠甲边角划破了敖星的肩膀,只记得舔…舐伤口的颤…栗,只记得一人拉住了另一人的手,双双跌倒在了带着冬日阳光特有的干燥气息的暖被上。
  月光在山洞前温柔铺下华色,火堆不远处白色的里衣和深色铠甲混乱地叠在一起,狼牙短刀乖乖地躺在床边地上,银色刀刃反射出敖星眼角湿..润的红色。
  小小的空间里,青涩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体逐渐舒展,像一只乖巧的,自愿落入猎网的雏鸟。
  低声说出的情话被主动贴上的亲…吻打断,狼尾巴缠上身后男人的手臂,和泪水一并被裴雁洲收下,直至夜半时分,才终于消停。
  敖星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因为汗水的浸…润而被汗湿的耳朵被裴雁洲用衣服擦干净,他便循着气息窝进裴雁洲怀里,沉沉睡去。
  裴雁洲轻抚他的尾巴,揉着毛绒绒的尾巴尖,看着怀中小小爱人不再紧蹙的眉间,轻轻哼起一支遥远而熟悉的歌谣,歌声随着林间鸟鸣飘出去很远很远。
  次日敖星睁开眼睛时,裴雁洲已经带着他回到了营地,始作俑者正在一边看信一边给他揉着后腰,身上很清爽,看来某人已经给他清理过了。
  敖星抖抖耳朵,起身穿外衣,裴雁洲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才起身出去给他拿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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