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太子骑着马来到两人身边,脸上是难得不加掩饰的志在必得,却没发现从围猎开始后,敖明胤就不见了身影。
裴雁洲在中途就假装走岔了道,和敖明光邓长钧两人分开,一心想着要赶在二皇子前面找到鹿,任由雪落了一头一身。
不知道走了多久,裴雁洲猜测自己大概是来到了猎场的边缘,至今为止也没有听见号角声,也就是说还没有人猎到鹿。
就在此时,他在雪地上发现了鹿蹄的痕迹,赶忙翻身下马,循着脚印找过去,然后越往前他就越奇怪——脚印的间隔越来越大,鹿像是受了惊吓开始狂奔,难不成已经被他人猎到了?
不可能,一旦有人猎到鹿,便会吹响身上的号角,他伸手摸摸自己身上的号角,确定还在后,这才微微放下心来,继续寻找鹿的踪影。
雪愈下愈大,就连裴雁洲都没发现,自己的脚步已经被大雪掩埋。
他最后停在一处乱石滩边上,到这里为止,鹿的脚印停了,而不远处还留着一支箭——和一小滩还没来得及被雪盖住的血色。
“射空了?还是有人受伤了?”裴雁洲自言自语着,准备去检查一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血,还没迈出两步,脚下忽然一空,他暗道不好,整个人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洞中,根本没能有反应的机会。
他才刚落地还没看清楚周围,就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小腿,疼得他大叫一声,正想拔刀刺过去,就听一声划开皮肉的声响,咬着他的玩意儿终于松了口,倒地不起,抽搐几下没了呼吸。
裴雁洲捂住小腿,腿上血流不止,他这才看清把自己咬得皮开肉绽的竟然是一头黑熊,看来他是掉进了这黑熊冬眠的洞里。
他暗中把布置围猎场的人骂了一遍,却发现这熊身上竟然都是伤口,被箭射伤的,被刀划伤的,看见那刀的划痕,裴雁洲心想不会吧?
就在这时,一个人喘着粗气从黑熊的尸体后面站了起来,他擦了擦脸上被溅上的热血,手中握着的狼牙短刀在他脸侧轻轻划过,却未曾留下伤口。
两个人一见面,都是一愣:“怎么是你?!”
……
“我得想办法出去,我还有事没办完。”裴雁洲硬撑着站了起来,腿上钻心剜骨地疼,他额前冷汗津津,却还是在找掉下来时的洞口,敖星的话给他泼了一脸冷水:“别找了,这黑熊挖出来的洞有九尺深,我都爬不上去,更何况是受伤的你?”
裴雁洲扶着不算光滑的土壁:“要是踩在熊身上呢?”
“够不到的,别想了,还是等着人来救吧,我已经在这底下呆了一会儿了,这边有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跟我来。”敖星说着转身朝深处走去,却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喂,你怎么了?”
裴雁洲捂着伤口跌坐在地上,脸色发黑:“这熊……有毒。”
敖星几步跨过熊尸,拍开他的手,果然看见那狰狞伤口开始发紫:“它应该是吃了毒蛇,现在转移到你身上了。”
裴雁洲呼吸急//促,原本冰冷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烫,敖星看他状态不对,拉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拉起来,却被裴雁洲狠狠甩开。
“……不识好歹!我这是在救你!”敖星重新把他拉起来,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抓着他无力的胳膊,带着他绕过熊尸,“别乱动!再乱动拿你喂熊!”
“咳咳……你松开我,别管我……”裴雁洲意识逐渐模糊,也发现这毒似乎有点不对劲,伤口依然疼,只是某处隐隐叫嚣着,而紧贴着自己的敖星身上的冰凉让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心中又在告诫自己不能这样。
敖星没好气地把他扔下,看着这人都快死到临头还这样发脾气真是不可理喻:“我是想杀你,不是让你自己死掉!”
“你走不走?”裴雁洲眯着眼睛看他,敖星身上沾满血污,脸上也像只花猫,然而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却在此时亮得惊人。
敖星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走你还能……唔!!”
裴雁洲用唇堵上他还要喋喋不休的嘴巴,霸道地攻城掠地,占领不属于自己的领地。
敖星在被亲到窒息之前踹了他一脚,这才让人把自己松开,他双眼发红,愤怒到极点,却只能擦擦嘴骂出一句:“我要杀了你这流氓!”
“我本来也没说自己不是流氓……”裴雁洲说完这句终于惨烈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狼崽:你是真忘还是假忘?
将军:(认真脸)你是说哪次?
第5章 狼崽要亲亲!
这毒虽然猛烈,人一晕过去倒也没了什么能耐,只不过敖星看着干完坏事就不省人事的裴雁洲,恨得牙痒痒。
嘴唇上还残留着陌生的触感,甚至还带着些许……火辣辣。
他想要抬脚踹裴雁洲一脚,看见他腿上伤口只好收回了腿,他没有必要和一个病人计较,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办法出去,在出去之前要先保命。
他还有没有完成的事,绝对不能因为一个臭流氓毁了他的计划。
然而越想越气,本想丢下裴雁洲不管,只是这天寒地冻的,这家伙万一冻死了,太子还得追究他的责任,好歹是敖明光身边的人,敖星还没有初来乍到就得罪人的觉悟,只好把人拉起来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把他丢下,正准备去洞口那边呼救,就听见寂静的洞中某人的呼吸越来越重。
敖星只好蹲在他旁边,伸手试了试裴雁洲额头,心中一惊——手下所触滚烫,几步路的功夫,居然发烧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敖星脱下自己的外甲扔在一边,利落地将身上衣服撕下一块,用腰侧水袋里的水浸湿,将裴雁洲脸上擦了一遍,将那块布留在他额上,又将他被咬伤那条腿的裤腿扯开,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被弄疼了,裴雁洲睁开一只眼睛,看清楚是敖星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硬是爬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你……没必要做这些……”
“闭嘴,再乱动……”敖星将狼牙短刀插在地上,“我就用这个刺穿你的喉咙。”
裴雁洲嗓子干涩:“你不……”
“我不敢?我不会?还是你觉得我下不去手?”敖星伸手按住他的伤腿,往自己的方向一扯,疼得裴雁洲脸都青了,敖星下手飞快,迅速地清理了毒素,又用还算干净的布料把他的伤口缠好,“再说一句话试试?”
裴雁洲靠在洞壁上,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敖星那双藏着狠戾的眸子,他现在全身无力,还是乖乖闭嘴为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雁洲昏昏沉沉之间敖星已经起身回来三四次,终于在第五次敖星起身之后,他听见了呼救的声音——难不成前面几次这家伙在纠结要不要叫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敖星还没有回来。
裴雁洲握紧了佩剑,拼尽全身力气撑了起来,受伤的腿始终没法使上劲,他意识模糊之间还不忘自嘲,没想到他一个三品将军还有混到这种地步的时候,要是被父亲看见了肯定要被拉到祠堂去挨鞭子吧?
循着记忆朝掉下来的地方走去,他才看见敖星正背对着自己站在熊尸旁边抬头看着洞口,像是在等待什么,看来他是叫到人了,裴雁洲松了口气,正想放松一下,就听见了头顶传来的马蹄踏碎积雪的声音,随之响起的是他所有预料之外的人的声音。
“裴雁洲那小子和你在一起?我看见了他的马。”
裴雁洲手一紧,是敖明胤。
敖星背对着他,裴雁洲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能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刚才的侍卫呢?”
“被我支开了,我早就猜到你和皇兄是一伙的,裴雁洲肯定早就来拉拢过你了吧?”敖明胤似乎是下了马,裴雁洲能看见敖星脸上落下一片阴影,那人应该是下马蹲在了洞口边,裴雁洲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一边。
“皇兄让裴雁洲帮忙找鹿对吧?”敖明胤嗤笑道,“也是,敖明光从小骑射就没我好,找人帮忙也是正常的,这次他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敖星没有说话,他已经察觉到身后裴雁洲的存在,头顶上敖明胤还待说些什么,一个敖星没有听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二皇子殿下,是有人掉下去了吗?属下这里带了绳子。”
裴雁洲一顿,是乔瑾。
若是平时帮自己也还说得过去,同级之间的确应该互相扶持,只是现在他们二人一个狼狈不堪,一个正碰上主子在身边,乔瑾不管是帮还是不帮,都说不过去。
更何况裴雁洲不觉得敖明胤会让他帮忙。
果然不出他所料,敖明胤摆摆手,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敖星,你独自一人来到羽京城,如果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你说会有人发现吗?”
乔瑾显然也没想到掉下去的人会是敖星,想起皇帝对于敖星无形的重视,他不觉得在这个时候放狠话是明智之举。
“或者我也可以让你死得其所——成海,我知道你记得他,他说你是妖怪,只要我找到证据落实这一点,刑场的火柱上说不定会迎来第一位皇子。”他加重了最后两个字,似乎很期待敖星露出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