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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女领主 第37节

  “是啊,菲利普王子……”卢卡斯摇了摇头:“但恐怕就连菲利普王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命运极大的宠儿了。”
  同伴则忍不住道:“如果菲利普王子是命运极大的宠儿,那纪尧姆王子就是与幸运女神失之交臂了吧?只差那么一点儿,或者说,这份好运本就该是他的。结果,只是王后殿下的手指那样一拨动,无论是富庶的布鲁多,还是国色天香的美女,都和他无关了。”
  “哦,别这样说。”因为父亲属于王后身边的红人,自家就算是‘王后党’了,卢卡斯天然要站在安娜王后,以及她的子女那边。这个时候便只是说:“路易莎郡主若是和纪尧姆王子结婚,那才真是鲜花开在旷野,珍珠沉于海底,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论不解风情,没有比纪尧姆王子更突出的了。如今早就不是骑士们远离女人,只与战争和打猎相伴的年月了——纪尧姆王子甚至连情妇都没有吧?说实话,这都让人有些担心了。哪怕是去侍奉主的路易王子,也有自己的女人呢!”
  “路易王子?不,应该称呼为‘琅城大主教’。”同伴笑着纠正,又说:“这有什么呢?路易王子长期生活在瓦松,还算好的。听说罗马才是真正的堕落,教廷在那儿烂透了!没有哪个白袍子、红袍子、紫袍子里,不曾藏着娼妓。”
  以白色法衣为代表是教皇,穿红色法衣的是枢机,一般会穿紫色法衣的是大主教……这话等于是将罗马教廷最高层全都损了一遍。
  此时的教会高层还没有文艺复兴时期那么糜烂,毕竟社会风气摆在那里,远没有那么‘开放’。但哪怕是最禁欲的时代,特权阶层都少不了这些……更何况现在也算是中世纪中晚期了,社会风气的严肃基本只有一个空架子——但也还有一个空架子,有就和没有不同。
  具体情况其实可以参考《十日谈》,那是中世纪晚期的人和事,其实并不比现在这个时代晚多少年。考虑到古代社会变迁很慢,各方面真的很接近了……而《十日谈》很多故事,尺度真的很大。
  “您说得对……应该称呼‘琅城大主教’,我们可敬的琅城大主教这次也出席了王太子的婚礼。说实话,真没有比他更令人敬佩的人了,有几个人能接受同父同母的弟弟要继承王位,自己作为兄长却得去侍奉主呢?”卢卡斯从善如流。
  “婚礼上看他的脸色,真是全心全意为王太子高兴呢!”
  “是啊,多少人想着看大主教的笑话呢?幸灾乐祸的人太多了……啊,说到大主教,似乎大主教也给特鲁瓦制镜工坊下了订单?”这位同伴联想到了这个。
  “正是如此,不过这也不奇怪,凡是见过‘布鲁多巨镜’的人们,谁不想来上一面呢?不过是荷包的深度够不够而已。而大主教,他的荷包深度肯定是够的。”卢卡斯笑着说道。
  不说现在这位‘琅城大主教’本来就是王室王子,就算早早进了教会,也有一份产业在手。就说‘琅城大主教’这个位置本身,它就是瓦松六大‘宗教贵族’之一,在这个位置上收入是很高的!
  “是啊,如果没有亲自来一趟制镜工坊,还不知道已经下订单的人有这么多呢!”同伴感慨道。
  并不是制镜工坊告诉了他们订单情况,而是他们从镜子‘编号’上看出来的。这算是路易莎的一个小小提议,让人在给玻璃板做完银镜反应后,在镜子背面边缘角落用蜡写一个数字,然后再涂漆保护镀银层。
  然后很容易就能把涂蜡的部分连漆带蜡,甚至刚镀好没多久的镀银层一起带下来。这样,正反面都能看到那个数字了。因为是在边缘很小的数字,还要夹进镜框里,平常倒是没什么,只有取出镜子换镜框时能看到。
  这个数字并不是随便来的,而是表明制镜工坊总共出了多少面‘穿衣镜’的……大家虽然叫‘布鲁多巨镜’,但这个镜子的官方称号还是‘穿衣镜’。
  换个说法,每个人的穿衣镜编号都不一样,而且大家由此很容易推断出制镜工坊出了多少面穿衣镜——听到制镜工坊那位名叫马修的副管事,解释这件事时,卢卡斯对此非常感兴趣。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编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自己那面穿衣镜更为喜爱了。
  即使大家都是贵族,但贵族和贵族亦有不同,财力上天差地别。穿衣镜上的一个小小编号,让人能轻易确定自己的‘同类’有多少……圈子越小,忠诚度越高,这本来是非主流小圈子的逻辑,但在这个时候也微妙地能解释卢卡斯的心情。
  其实路易莎做编号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显示穿衣镜的珍贵。虽然没有做成限量版(毕竟穿衣镜是要一直做下去的),但编号多多少少还是能提醒人们,这真是一个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拥有的宝物,即使数遍全世界,也只有这么多了……
  而且每个人的镜子都有不同的编号,那就是特别的……后世的奢侈品,大多也是要做编号的,一物一号,甚至还有定制版,加入了自己的特色呢!为的不就是这种‘特别’吗?
  事实也正是如此,每一个知道编号之事的买主,都很喜欢这个小设计,而且很关心各自的编号。
  “编号19?这是个很靠前的数字,对吗?我都不知道应该惊叹世上有钱人这么多,这么快就有19个人下了订单。还是该意外,这么快就有19个买主本身了。”卢卡斯的那面穿衣镜,编号就是‘19’,所以他才这么说。
  “世上有钱人总比想象的多,很多人显然只是低调……不过,您不该这么想,实际肯定没有19个买主的。像送给王太子做结婚礼物的那面,还有多少自留几面……另外您忘了吗,制镜工坊的人解释过了,像是13之类的,大家不喜欢的数字,也会专门跳过。”
  “这样计算的话,您之前就下了订单的买主肯定没有18位之多。”同伴肯定地说。
  “但不管怎么说,始终是有很多人和我一样,立刻就行动起来了……哎呀,要是我婚礼庆祝期间就派人来下订单,说不定能拿到10以内的编号呢!虽然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呢。”卢卡斯忽然就想到了这个。
  不过没等同伴‘安慰’,他自己就先摇了摇头:“这么什么可说的……说来,这次特鲁瓦的制镜工坊真是赚大了。哪怕算是10面穿衣镜好了,那也是10000镑。这还没算镜框的赚头,就是不知道他们成本多高。”
  一般来说,像卢卡斯这种贵族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这都是商贾该考虑的。也是这次制镜工坊实在太特殊了,一面镜子就是1000镑,10面是10000镑,一位大领主的年收入也很少有达到这个数的呢!涉及到的金钱到了这个量级,本身就值得一说了。
  更何况,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里,还有订单会源源不断地下到制镜工坊,也不知道那将会汇聚成一个怎样的天文数字。而如此多的金钱,真让人不得不遐想。
  “我想成本是不会低的,虽然特鲁瓦的玻璃工坊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将高质量平面玻璃板做出来了,而且价格不算高,只比王冠玻璃稍贵。但我仔细看了玻璃工坊的玻璃板,和穿衣镜用到的玻璃板并不是一个品质的。”
  “穿衣镜的玻璃板要更薄,气泡几乎没有,也更加光洁晶莹——听说制镜工坊雇了很多‘擦镜人’,专门负责在玻璃板完成后,给玻璃表面抛光……这是珠宝的做法了,费时费力。总之这样下来,成本怎么可能低呢?”
  “您说的一点儿不错。”卢卡斯当然也希望自己买的东西贵有贵的道理,于是连声赞同。还跟着说道:“而且也没有窗玻璃会做穿衣镜那么大,我想要制作那个尺寸的玻璃板,难度又是不一样的了。”
  其实用辊间压延的话,难度差距没那么大。至少制作穿衣镜那个尺寸的玻璃板,还不至于因为玻璃板太大而合格率大减。更多时候,不合格还是因为烧出来的玻璃不够透彻,包括气泡在内的各种杂质,对一面要求透澈的镜子都是敌人。
  但外人又不知道这一点,甚至,哪怕是很了解玻璃制造的人,也只能根据过去玻璃业的经验,做出类似的判断。
  说到这里,卢卡斯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下,尼斯共和国的商人恐怕会非常痛苦……他们不是一直在试图制造平面玻璃镜,也的确出售了很多小块的平面玻璃镜么?这对他们是个不大不小的财源呢。现在他们的商品完全被我们瓦松本土出品的镜子压倒,很多从事这一行的商人说不定会破产。”
  看人倒霉,特别是此时贵族们下意识排斥,但又不得不依靠的罗兰西大商人倒霉,这当然让人愉快。
  同伴也说:“是啊,而且不只是尼斯商人,我认识一个纽伦堡的商人,他似乎也有玻璃镜的产业,最近也苦着脸呢!”
  纽伦堡主要做凸镜不错,可那是因为平面镜各方面质量都不如凸镜,这才能双方都有市场。现在特鲁瓦制镜工坊推出了全方位碾压凸镜的平面镜,那纽伦堡凸镜自然是和尼斯平面镜一样,都成了昨日黄花。
  “其实不应该这样的,毕竟特鲁瓦出产的穿衣镜价格高昂,和他们卖的那些小镜子并不冲突。买不起穿衣镜的人很多,他们的生意照旧能做。”卢卡斯摇了摇头说道:“这可能是商人的天性吧,变化无常,追涨杀跌。”
  “哦,也不能这样说。”同伴倒是比卢卡斯了解地多一些:“我听那个纽伦堡商人说过,有布鲁多巨镜对比,他们的镜子,其中品质最优良,卖价最高的那些,几乎要卖不出去了。虽然对比穿衣镜实在不算贵,可买得起那样镜子的人,不少也买得起穿衣镜。”
  “只不过一个是轻松拿下,另一个也算是需要慎重考虑的开支。”
  “过去只有那些镜子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有穿衣镜,他们肯定会拿穿衣镜做对比。这样一来,不管给不给特鲁瓦制镜工坊下订单,至少其中大部分是不肯买纽伦堡、尼斯那些产品了。而如果只能售卖那些零碎小镜子,那利润就远远不足了。”
  的确,正如卢卡斯和同伴谈到的那样,此时尼斯共和国、纽伦堡的制镜业,可以说是山雨欲来。
  ‘得益于’雅克王子和凯瑟琳公主婚礼的盛大,各国的大商人来的也不少,甚至还按地域组成了队伍去献礼……所以不用等‘布鲁多巨镜’的消息慢慢发酵,他们才后知后觉。
  事实上,尼斯商人和纽伦堡商人都有在当时的献礼现场的……之后立刻给老家相熟的制镜业商人写了信。没别的意思,就是让朋友能赶在消息传过去前,将手中的制镜产业脱手,这能最大程度避免损失。
  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同时多人在脱手手中的制镜产业,精明而嗅觉灵敏的同行们肯定会注意到。再然后,就是秘密不再是秘密……
  不过正如那句话所说,‘世上的悲喜并不相通’,一些商人最近就满心欢喜地来到了特鲁瓦,其中甚至包括尼斯商人、纽伦堡商人。他们来是为了下订单,他们也要购买‘布鲁多巨镜’。
  除了个别实在财力雄厚的大商人,多数下订单的商人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带着‘镜子’去瓦松以外的地方销售。要知道,参加王太子婚礼的多是瓦松本地贵族,国外的贵族虽然也有,可相对较少,估计布鲁多巨镜的影响力发酵还要等一段时间。
  而且就算消息传过去了,没见到实物,那些大贵族恐怕也不会轻易去到异国他乡订购一件价值1000镑的商品(只算镜子本身,还没算镜框呢!)。这样一来,就给了他们这些人做中间商,博取利润的操作空间。
  到时候他们将镜子拿去给那些潜在买家推销,有一部分肯定会心动,想要加价出售想必不难。至于说心动了的买家自己派人来特鲁瓦下订单,不叫他们这些中间商赚差价——一个是,一来一去要花不少时间,而那些有钱的大贵族哪里是愿意等待的人?为此多花一些钱也多的是人接受。
  更何况,商人还替他们承担了一份风险——从特鲁瓦出发,运送到瓦松以外的地方,运输费用就不低了。更何况,以如今各地的治安,谁能保证镜子就一定能安全抵达目的地?
  或者,就当是一路上安安全全的。可那么大的穿衣镜,那么薄,运输过程中磕碰到了,碎掉了怎么办?
  考虑到这些,远方的买家给‘中间商’们一些赚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中间商’们,他们本来就往来于各地宫廷,运送各地物产。现在运送穿衣镜就属于是顺带的,除了玻璃镜算是比较娇贵的货物,一定得做好保护,一路上得轻拿轻放。这个实际占空间不大,重量也有限的高价商品,也并不会增加他们多少成本。
  这样一来,那部分赚头就很可观了……难怪他们一下动作这么快。财帛动人心啊!
  第55章 穿越中世纪055
  菲利波·佩巴蒂说希望引见自己的尼斯同乡给路易莎时, 路易莎是非常意外的。
  佩巴蒂公司是罗兰西的超级公司,虽然公司的股东包括了罗兰西好几个地区的人,但‘佩巴蒂’的确是尼斯共和国的代表性大家族没错。
  路易莎想到了, 那些嗅觉灵敏,善于看风头的商人会来特鲁瓦,向制镜工坊下订单。但她没想到,会有人找到自己头上, 而且还是尼斯共和国的商人。
  特鲁瓦制镜工坊背后的主人就是巴尔扎克伯爵,这不是什么秘密, 稍加打听就能知道。毕竟是特鲁瓦地界上新崛起的、如此能挣钱的产业, 如果和此地的主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才奇怪呢!
  而从巴尔扎克伯爵这条线,扒到路易莎才是特鲁瓦制镜工坊实际的掌控者,也不是太难。毕竟有机会进出布鲁多宫廷的人,都知道路易莎这个布鲁多的女继承人是何等的炙手可热。巴尔扎克伯爵无比信任她,而她也担得起这份信任, 已经办过很多事了。
  再说了,凡事做过,必有痕迹,路易莎虽然保密制镜技术,却也没有刻意瞒着自己掌管制镜业的事。一方面没必要,另一方面也是积攒声望——这和制糖还不太一样。
  制糖不是独门生意,哪怕是罗兰西,也有人知道制糖技术。他们还尝试着在罗兰西最南边种甘蔗, 就说明肯定是知道的。布鲁多的制糖产业,厉害就厉害在不用甘蔗,而是用了本土到处都能种植的甜菜。
  这件事一旦被点破, 大家发现用甜菜制糖和用甘蔗制糖其实是一回事,也就是时间问题了。所以,让人不知道布鲁多本土能制糖,这一点很重要!制造一个灯下黑的视觉盲区,说不定比什么保密措施都好使。
  制镜就是另一回事了,没有大面积种植的甜菜摆在明面上,技术门槛在此时来说又非常高,直接保密技术比较方便。至于本地是否自产玻璃镜,这倒是瞒不过,因为不像食糖,那样品质的玻璃镜别的地方不产啊!
  既然瞒不过,就没必要下功夫了……路易莎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关照这事儿,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功劳、地位,声望与尊重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现在让她意外的地方是,知道制镜工坊背后站着她,和来见她是不相干的。给制镜工坊下订单的人陆陆续续也有一些了,还从没有人因此要特意拜访她的。
  一个是无必要,要买人家的东西,难道就一定得背后大老板出来接待?另一个,是多少显得有些无礼了。路易莎作为一个贵族少女,她经营产业归经营产业。因为这份产业足够赚钱,而且她还是布鲁多的女继承人,注定是要做事的,都说得过去。可其他人却不好真的去和她直接谈生意了。
  另外,这人是个尼斯共和国人,这也挺值得玩味的……经此一事,尼斯的制镜业可是大受打击!
  “哦,如果是您的请求……当然,我也很愿意见见来自尼斯共和国的出众人物。”路易莎首先一句话算是答应了菲利波的请求。
  在这位佩巴蒂公司合伙人的脸色,肉眼可见放松了一些后,她才继续说道:“只是我不太明白,如果来自尼斯的富人也对‘穿衣镜’有兴趣,下订单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特意来见我呢?”
  这是在向菲利波打听呢!而菲利波也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回答道:“这是因为他们有一桩大买卖要与您谈……布鲁多巨镜,我是说穿衣镜,如果他们要订购,就不是一面、两面了。他们希望向您确定制镜工坊的生产效率,以及拿到一点儿优惠。”
  应该是要商量的事比较多、比较大,他们认为制镜工坊的管理者没有那个权限做决定,所以直接要见路易莎。
  虽然拜托菲利波做牵线人的是同乡,甚至彼此家族的关系还很不错。但对菲利波·佩巴蒂个人来说,显然还是路易莎这边才关系到自己的核心利益,所以他‘卖掉’同乡根本不需要太多考虑——当然,他不认为自己这算出卖了同乡。
  这种大家见面必定要谈到的事,说什么出卖?不过是他提前告诉了路易莎郡主而已。
  他这样一说,路易莎就心中有数了,又问了几句,就点点头让人将等在客厅外的尼斯商人请进来。
  来的不止一个人,总共有四五人,都坐下后女仆照例奉上了饮料。不同于夏天常见的冰镇柠檬水,这会儿进入了十月,哪怕是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候也体感凉爽。送上的饮料就和气温相适应,是常温的果汁,健康又美味。
  两壶果汁都是应季的,一壶是梨汁,一壶是石榴汁。都清淡芬芳,酸甜可口。
  女仆送上这些后,是路易莎身边的侍女亲自来倒的。路易莎问他们愿意喝梨汁,还是石榴汁——这甚至让这些尼斯商人受宠若惊。
  在倒上饮料后,双方还是以互相介绍、友好寒暄为主。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名叫乔瓦尼的尼斯商人,似乎是几人之中领头的,开口说道:“路易莎郡主,我等此行的目的,是想订购一批特鲁瓦‘穿衣镜’。”
  “这没什么。”路易莎微笑着说:“特鲁瓦制镜工坊接受任何订单,不过你们或许得排队,最近订单比较多,我们得‘先来后到’。”
  制镜工坊的确有产能限制,但这不是因为他们本身。真要说的话,制镜工坊雇工不多,但哪怕强度拉满,他们应付生产也绰绰有余——他们的活儿本身并不难做,就是临时调配一下溶液,再给玻璃板做银镜反应就行了。
  算下来,竟然是制镜产业最没有技术难度的了。
  之所以雇工们还有很高的报酬,不过是因为做玻璃镜的利润大,不用在乎这一点儿工资。同时也算是一种买通,大家都知道能拿到这么高的报酬,不是因为他们技艺出众,而是因为制镜工坊在做独门生意。
  这样的话,其他人就不容易买通他们,出卖技术……虽然说,他们也没什么技术。甚至送来的溶液、溶液原料,他们也大多分辨不出来什么是什么。至于说偷偷带出去,卖给别人。且不说伯爵的人和路易莎的人都管着这些,就算真的夹带出去,那也是很难做‘逆向工程’的。
  逆向工程即使是在路易莎上辈子那会儿,分析手段已经那么多了,也依旧是少数高技术机构才能做的,何况现在。
  真正限制制镜工坊产能的,是制造链条上其他部分。像玻璃板制作,就比较容易卡在抛光那一步……抛光真就是个费时费工的活儿,除非玻璃工坊那边无限雇‘擦镜人’,不然就得等它。
  另外,各种溶液的原料制造,以此时的条件,是真的很难提升效率了。而实验室制取效率么,只能说懂的都懂。
  不过路易莎也不是太在意提升产能这件事,本来就是做奢侈品,生产太多反而不值钱了。在一个范围内,尽可能多生产就行了……不紧不慢地做订单,反而给潜在用户一种这很珍稀的观感,有利于维持奢侈品的格调和价格。
  当然了,路易莎并不是要做那种价格高得吓人,潜在买家屈指可数,根本撑不起一个产业的‘顶奢’。所以一般也无意让买家等货——现在不过是‘穿衣镜’刚出来,订单赶到一起了。
  想来,这样的订单堆积期,对‘穿衣镜’这样价格高昂的商品,也不会长久。
  “是的,先来后到,但我们希望能有一点儿优待。”乔瓦尼见路易莎脸色不变,赶紧补充道:“为了我们的巨大订单……我们一次至少要订10面穿衣镜,这还只是第一批!”
  路易莎回忆着菲利波透露的,乔瓦尼这些人的生意情况,声音如常,问道:“一次订购10面,说不定还有后续订单……难道诸位是想将‘穿衣镜’这一商品带到东方去吗?”
  尼斯共和国坐拥地利,做东西方转口生意赚得盆满钵满。近东那些国家虽然对他们来说是‘异教徒’,可金钱显然是不分宗教的——甚至,尼斯商人在近东国家有着非常多的特权,已经将那里经营成自留地了,很是防范西方的同行们。
  乔瓦尼等人就是做转口生意的,据说无论是东罗的高官显贵,还是苏丹身边的红人,他都有结交。他们来订购穿衣镜,就不太可能是在本土销售。何况他们还要那么多,话里话外甚至有后续订单,也只能是打东方市场的主意了。
  就算他们拿不下整个东方市场,只是一部分,也不见得比本土给制镜工坊带来的订单少多少了……东方更为富庶,贵族们更加奢侈,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穿衣镜这样的商品送过去,说不定比在本土还受欢迎呢!
  第一批订购10面,这不过是稳妥起见。另外,也是他们手中能抽出的现钱有限。他们都是资本雄厚的大商人不错(资本不雄厚,转口生意是玩不转的,最多就是小打小闹),可越是大商人,越是习惯将钱滚动起来,让钱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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