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一刻,他扭头和她对视。
  “你也知道不是吗?”江户川乱步转过身正对她,语气满是平淡,“跟你上课的那些同学、老师,你知道他们很多时候也没说实话。”
  ——那些卑鄙的现实的隐秘的不该被公诸于世的那些事实。
  “你在说什么?说到底,我都不了解甚至不认识他们。”藤江水月不解地看着他。
  他也不解:“一定要了解才知道吗?”
  藤江水月真诚地注视他,继续疑惑。
  不然呢?
  “这样……那你是怎么知道,校长先生隐瞒了你父母已经被杀死的事?这种事他根本不会告诉你吧。”江户川乱步被她真诚的否认击退,有点怀疑起来。
  交场校长确实不会告诉藤江水月,也完全不会透露一丝有关于那场改变,处于旋涡外的人好不容易脱离中心,已经不想再涉足其中。
  藤江水月下意识反驳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嘛!”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江户川乱步双手叉腰,一副获胜的喜悦表情。
  “连你自己都这么说了嘛!”
  “不是,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她皱着眉,一边思考一边解释:“因为背后的情况太危险了,为了保护我,所以才不能告诉我,但是就是这样才显而易见……”
  藤江水月感觉自己越描越黑,最后张了张口,发现无论怎样都无法解释清楚,干脆放弃地叹一口气,“总之,那些都是没有证据的臆测。”
  那可是危险的组织,迫不得已假死的情况也很常见……哪怕,方式可能是暗杀。
  而她不仅没法拿出证据来证明黑衣组织的存在,也无法证明自己猜想。
  但同样的,对方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知道父母被杀死的事!
  藤江水月感觉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算了,你怎么想都好吧,”江户川乱步看出她的坚持,认为没有必要再进行这个话题,“我还是搞不懂,你知道……可为什么也跟他们一样要把事实藏起来。”
  她有吗?自己藏起了事实?什么事实?她怎么不知道藏起了什么事实?
  黑衣组织的事,还是暗杀的事?毫无证据,就算说出口也没有任何人会信吧。
  藤江水月迷茫地看着他,又看到手里的药,突然坚定道:“不!医生都说了,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等我过几天调理好状态,肯定就能跟你解释清楚了!”
  现在她的思维还很乱,也根本搞不懂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户川乱步低头看向她手上的药,然后投去一个放弃的眼神,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回到宿舍后,藤江水月翻来覆去地回忆自己穿越的这几天,还将最开始的手机、行李箱重新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能够反驳对方的信息和线索。
  如最开始那样,手机是新的,行李箱里只有属于自己的物品,没有别的可供细究的东西了。
  藤江水月无视周围的狼藉躺在床上,毫无头绪地嘟囔:“不对啊……怎么会是已经被杀死了呢?”
  从她的角度上来看,他们应该就是因为临时牵扯进黑衣组织,为了保护家人不得已将女儿托付给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人照顾。
  被暗杀应该只是托辞而已。
  即使没有再见的可能,在他人眼里更大概率应该是失踪或生死不明。
  对方为什么会笃定是“已死亡”?难道说,交场校长告诉他了?
  不,他不会对外人说起,只有可能是江户川乱步自己发现,但是校长承认了他的话……那么问题又重新回来了,他怎么发现的?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而自己也不知为何,认为“父母被暗杀而死”,又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仅仅是因为交场校长那时的表情吗?
  藤江水月晃了晃头,继续皱着眉思忖,几分钟后她在被窝里打开手机,决定搜索百科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信息。
  但直到搜索框空白了好几秒,藤江水月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水月”父母的姓名。
  她作为女儿,却不知道父母的姓名。
  别人可能知道的事,自己却根本无从问起……这是自己绝对无法知道的一件事。
  而从乱步知晓、校长闭口不谈的方面看,应该都是官方公众人物,职位甚至不低,再往深处探究,交场校长过去上过战场,有切实的军功,那么水月父母的身份范围,就在官员的范围内了。
  为了反驳,反而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他们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公安,更不可能去卧底。
  “完蛋,说不定,是真的诶。”她颓丧地喃喃着,将手机合上丢出被子外,蒙着头继续躺在床上,“他们或许早就死在某天,甚至上过新闻,我却毫不知情。”
  藤江水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算了……既然都已经被杀死,自己也没办法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找时机去问问交场校长,看能不能知道他们的墓地在什么位置吧。”
  自己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
  之后好几天的时间,藤江水月都没有再偶遇江户川乱步,只是偶尔能从同学口中得知,“另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插班生很不懂规矩”之类的消息。
  类似于晚上无视关灯时间跑出宿舍,从校外带零食进入学校,违反课堂纪律大声喧哗……种种,都在告诉藤江水月那是个顽皮又不遵守规矩的孩子。
  不过跟江户川乱步本人有过接触的她到底还是清楚,对方多半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表现。
  只是在周围循规蹈矩的大人眼里,这样跳脱的孩子实在特殊,且没人费劲去管教。
  第7章 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对了,水月,你今天放学后要留下来值日哦,和乃美久他们几个一起。”
  对方是班上跟自己也算说得上话的同学,性格文静温和,同理心强,或许也正因如此,才会跟自己产生交集。
  而且,一个对猫不错的人能坏到哪去?
  藤江水月停下收拾的动作,对面前柔柔笑着的女子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西宫同学。”
  “不客气!我先走了。”西宫挥了挥手,在推开椅子时,突然发出了一句疑惑,“咦?我的手表呢?”
  几个同行的女生走上前,帮忙前后回忆,又上下寻找了半天,无果,都认为应该难以找回来了,纷纷安慰她。
  “说不定换衣服的时候落宿舍了。”
  “反正很旧了,可以再换个新的。”
  西宫也放弃了寻找,苦涩地对同伴笑了笑,“嘛……说的也是,毕竟不是很昂贵的表。”
  反正对她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留下来打扫的藤江水月和另外几个同学也找过,但由于忙着值日,并且还有晚课,都放弃帮忙寻找。
  他们安排了比较轻松的摆桌椅的活给她,结束打扫后就离开了。
  最后在课室的人就是藤江水月。
  她不紧不慢地从头走到尾,将椅子搬下桌子。
  打算关门的时候,一串匆忙的脚步从不远处伴随着急切的喊声传来:“等等!先不要关!——”
  藤江水月扭头看过去,西宫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进来,再次翻找了一遍自己的桌子,仍旧一无所获。
  “怎么、怎么弄丢了呢……到底被我放在了哪里……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了……”
  藤江水月在不远处看着她,那身影显得无助,估计还是抛下了朋友,往返于宿舍和课室继续寻找。
  要哭了呢,那块手表果然挺重要的吧。
  要不……自己帮忙试试?
  藤江水月站在门外,抬头看了看时间,走过去对她说:“你今天有没有去过教室和训练场之外的地方?”
  “没有。”对方应答,垂泪的眼睛悲伤地看着她,“明明我连训练都不会摘下它……”
  这个她熟,一般一直找不到东西肯定最后就在自己最熟悉却最难以察觉的地方。
  ——在钱包里。
  她思考片刻,问:“你找过自己的钱包吗?”
  “但……我一般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拿出来,怎么会放在那里呢?”
  话是这么说,但当手表真的静静地出现在钱包里时,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咦?!好厉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居然真的在里面。”
  ——正常来说确实没可能,但今天对方去饭堂的时候在喝汤的时候打翻了碗,为了防止被弄脏,临时装进去就忘了。
  藤江水月也突然想起,这个女生在中午来上课的时候的确换了上衣。
  但是她是怎么知道对方在食堂喝汤还打翻了碗?明明中午的时候没见过人……哦对了,衣服虽然换了,但是肯定还有一些油点散落在裤子上,应该是这样。
  但藤江水月对此没什么印象。
  “中午的时候,你还记得在食堂发生过什么吗?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换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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