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我去找奥利凡德时,他提起您年轻时曾经向他订过一根没有杖芯的魔杖。我想,我果然我没有找错人,他真的很适合做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是我反其道而行之。”
  他送给科尔瓦茨基的蛇木杖,所有巫师都会觉得那是一根魔杖,但那只是一根精致的木棍……相反,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个木棍,但它其实是根魔杖——筷子!
  邓布利多“霍”的站了起来,甚至踢倒了沉重的扶手椅。他的双眼恨不能向她喷出火焰,那是一种纯粹的愤怒,甚至没有谴责,只是愤怒。
  “你怎么能——”他完全放弃了控制音量,包括仪态和风度,“魔杖!你给……奥地利送去了魔杖!我恳求你,阿波罗尼娅,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用奥地利代指纽蒙迦德堡是对的。否则现在整个凤凰社都该知道她私联大魔头了。
  “您以为我想做什么,驱虎吞狼?”阿波罗尼娅像瞧新鲜似的,冲他笑了笑,“我找卡卡洛夫真是找对人了,他很快就为我打听到了格林德沃先生原来的那根魔杖、以便于我复制一根。虽然魔杖挑选巫师,但这样容错率更高。”
  邓布利多怒气不减,手都气得在颤抖。阿波罗尼娅耐心地等他平静下来,直到会议室外传来敲门声。
  “阿波罗尼娅?”雷古勒斯担心地问,“你还好吧?”
  “什么!”西里斯不满地叫道,“邓布利多可不是你们的黑魔王!”
  “没事!”阿波罗尼娅扬声道,“老年人嘛,血气方刚。”
  邓布利多却被她这副轻率的态度激怒了,他离开座位,大步向她走来,每一步都似要带起风声。
  “我说,教授,您对自己的评价未免也太低了吧?”阿波罗尼娅忽然轻声说。
  邓布利多猛地驻足。
  “要不要和我打一个赌,如果格林德沃先生来找你,就是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邓布利多瞪着她,摇摇头,嘴角甚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只是不信。
  不信两人之间曾经有过爱,不信那份爱或许也曾经是双向的。
  “被野心蒙蔽了双眼的人,难道我们还见得少了吗?我眼前不就有一个吗?你和西弗勒斯都有被当头棒喝的机会,但我只怕格林德沃先生并没有。只要斗鸡还被束缚在笼子里,它就永远意识不到世界上还有吃吃小虫、遛弯散步的悠闲生活。”
  “不可能。”
  “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多大?你们在一起多久?遥遥相望了多久?他被关进监狱又过去多久?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教授,你没坐过牢,你不知道一个受困的灵魂会向内自视、自省到何种程度。”
  她每问一个问题,邓布利多就在心里默默补充上答案。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总是如此,骄傲自负、唯我独尊、自以为能征服一切、自以为能不被任何事物所牵绊,盖勒特……他当然理应更严重上几分。
  他们只认识了三个月,对峙了四十六年,期间见面寥寥,他坐了五十年的牢。
  换成任何一个人,邓布利多都敢鼓励他说:这五十年的时光你们互相缺位,你不该如此武断地下结论,年轻人总是心狠,但他并不明白心狠的意义。
  可换成他自己,他不敢。他们之间还横亘着阿利安娜的生命。
  阿波罗尼娅一直在肆无忌惮地观察他,此时便笑道:“拜托了,教授,你们并不是要携手再战欧陆。就算你老当益壮,我恐怕格林德沃先生也不太行了——牢狱生活平等地消耗着他的精神与躯体。”
  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肯放任自己这么被消耗本身就能说明问题,安迪能挖穿肖申克监狱,何况格林德沃这个等级的魔法大师?外面还有一大堆没被清算的马仔呢,这么多年都只是小打小闹,从来没试过劫狱,不会是不想吧?
  是邓布利多自己当局者迷。
  “野望、贪欲、雄心和伟业,都会被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限制所磨灭,几乎毫无重燃的可能,但爱不会,爱只会死灰复燃,愈演愈烈。”阿波罗尼娅柔声说,“爱是……是你抬头看见庭院里的花开了,你想,春天来了,于是你走出去。”
  邓布利多身体轻轻地震了一下。就冲这句话,他想,他愿意相信阿波罗尼娅所说的,信她真的曾经拥有过爱的能力。爱过的人,是不会错认爱的。
  “如果黑魔王真的去了奥地利,难道您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她再接再厉,誓要将老人一举拿下,“我刚刚说格林德沃先生并没有被当头棒喝的机会,只能靠自己慢慢醒悟,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有致命危险,或者你的死讯。”
  邓布利多沉默着闭上了眼睛。
  “你的条件是什么?”他充满希望地问。
  “不要告诉西弗勒斯。”她平静地答。
  当夜,浑身伤痕累累的德拉科·马尔福狼狈不堪地孤身逃回了家,自称受到了家养小精灵克利切的帮助。
  “在荒山野岭里,好像是个狩猎小屋……”年轻人犹疑不定地说,身体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单薄,还在轻轻地打着哆嗦。
  “或许是我们的叔叔阿尔法德的房产,他留给了西里斯。”孩子的母亲急着说,企盼地看着黑魔王。
  伏地魔本来也对窥探一个未成年小巫师的大脑没什么兴趣。德拉科恐惧紧张也是正常的,几十年以来无数年轻人战战兢兢地站到他面前,除了阿波罗尼娅·格林格拉斯,他们每一个都像年轻的德拉科那样恐惧。
  “大人,我带几个人去看看。”拉巴斯坦迫不及待地说。
  伏地魔兴致缺缺,但他也能理解拉巴斯坦急着抹去上一次“事故”的心情,毕竟雷古勒斯·布莱克是跟他一起出去才死的。
  他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了,拉巴斯坦倒是也识趣,带的都是些“死了也不心疼”的小角色。
  他们在马尔福母子的带领下来到阿尔法德的狩猎小屋,山坡上林深草密,还残留着德拉科逃脱时不慎滚落的痕迹,纳西莎心疼得簌簌落泪。
  “太害怕了,没看清脚下。”德拉科小声说。
  小屋里空无一人,没有防护魔咒更没有埋伏,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墙壁新粉刷过的气味。满地灰尘里,齐齐整整地摆着德拉科的行李,还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没有追踪咒(笑脸)”。
  好吧,这的确是凤凰社能做出来的事。
  毕竟德拉科声称,他在巨大的恐惧和震惊之下忘了跟上,才被凤凰社捡走,而他身份尴尬,西里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把他暂时安顿在这里,派小精灵照顾。
  很好,没出事,没出事就算食死徒赢,拉巴斯坦挺起胸膛,打道回府。
  年轻的食死徒二代们几乎都到齐了,德拉科惊讶地发现文森特·克拉布也来了,他都不知道该钦佩他的胆量,还是该叹服黑魔王的……呃,胸襟?或者说是,自大。
  “德拉科!”潘西一见他就离奇地高兴起来,笑得满面开花,浑然不顾老爹在一边拼命使眼色,“你怎么回来的?”
  “幻影移形。”
  “真的?可你没成年啊!”潘西用一副又惊讶又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
  在座的食死徒纷纷笑了起来,仿佛潘西说了什么值得发笑的傻话。
  “我说,”距离黑魔王座位最近的女巫含笑指了指自己,“难道我是吃白饭的,帕金森小姐?”
  潘西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含羞带怯地悄悄看了德拉科一眼。正好黑魔王也到了,大家都屏气凝神,正襟危坐。
  伏地魔的目光扫过底下良莠不齐的食死徒,既未表现出嫌弃,也并未特别欣赏。他照例鼓励了几句,很快抛出了正题。
  “我要求你们除掉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长。”他清晰而响亮地说,“你们,年轻人们。”
  宴会厅里的气氛是紧绷而茫然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听到有人松了一口气——看看吧,这就是他的仆人!
  “怎么,以为我疯了?”伏地魔嗤嗤笑道。
  “您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主人。”阿波罗尼娅坦然答道,一时间,所有没孩子的食死徒都纷纷应和。
  伏地魔但笑不语。
  “你们那一批人的任务是什么?”他问道,“还记得吗?”
  “劫杀魔法部官员奥格登。”阿波罗尼娅低眉顺眼地说,“我第一次杀人,永远都会记得。”
  “是吧?”他望向一个个夹在成年人之间青涩而紧张的面孔,“老规矩,不想去的,可以不去……谁不想去?”
  没有人答话,或许是还没反应过来,也或许是不敢。伏地魔自己也震惊于食死徒一代不如一代,他并不为小巫师们此时此刻的畏惧而高兴,要知道“允许退出”也是他的命令,如果他们真的服从,就该直率地提出来。
  至于他会不会因此而愤怒、会不会低看那人一眼,这倒也不一定。
  “我。”德拉科举起手,“大人,我愿意去做,我会尽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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