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教授,我是来谈条件的。”阿波罗尼娅伸出右手,“我愿意完全供你驱使,为凤凰社效劳,为打败黑魔王的事业毫无保留地贡献我的全部。”
  邓布利多伸手摘下眼镜,不透过任何阻隔与她直接对视,湛蓝的眼睛就像两只手,伸进她的脑海,拨开层层迷雾。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孩子?”老人谨慎地和她握了握手,却被反手扣住。
  然而邓布利多依旧从容——许诺越多,所求越大,优势在他。
  “我要你承诺永远不会算计一个人的命,无论是出于何种方式。他可以死于意外,死于对决,死于惩罚……但绝不能是因为成为你伟大计划里必不可少的一环而心甘情愿地赴死!诓骗也不行,隐瞒、诱骗、误导都不行!哪怕他主动要求。”阿波罗尼娅冷静地看着他,也看进那双有魔力的蓝眼睛里去。
  “也请不要拿我今天的话去进一步与他做什么交易。我加码,你接受,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那支不曾被黑魔标记污染的手臂稳定地伸在半空,死死地抓着他。
  “我要求订立牢不可破的誓言2,教授。”
  第27章新生(1)
  1980年,英国,伦敦,苏豪区,某民宅。
  阿波罗尼娅在床上辗转反侧,今天奥尔加没有上班,对面的bar也停业大吉。
  她假装不知道泡泡为了她的休息偷偷搞了什么破坏。
  但是她还是睡不好,睡不好就是睡不好。
  一晃三个月过去,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夜访魔法部的事情没有下文,彼得·佩迪鲁依然好好儿地呆在凤凰社,新的袭击事件也没有发生,魂器……害,魂器还能怎么样呢,就那样呗!
  手下所有的项目都陷入莫名其妙的停滞,换成哪个负责人不得成宿成宿的睡不好啊?
  但她知道黑魔王没有放弃那个计划,更没有放弃预言。
  这三个月来她没有受到一次召唤,食死徒内部私联也停了,只有雷古勒斯恐怕她担心,派克利切给泡泡传了一句话,说是大家都好。
  听上去更不好了。
  黑魔王在防备她,背着她谋划着什么。
  阿波罗尼娅做梦都能看到一杆笔直的大旗昂首挺胸地树立在地,他们,或者她,总有一边儿要出问题。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难得没有梦到从前,灵魂没有在仿佛无休止的钻心咒中承受折磨。
  “啪”、“啪”连续两声爆响,像两声惊雷劈在她床头。阿波罗尼娅分不清噩梦与现实,挣扎着从被子里钻出来,就听见泡泡尖声尖气地说:“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先生,一位有修养的绅士不应该直接闯进淑女的卧室,上次您就——先生?!”
  阿波罗尼娅睁开眼睛,无比清醒。
  她还拖着被子扑下床,只见西弗勒斯·斯内普摇摇欲坠地倚着她的梳妆台,面色淡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一种奇怪的“滴答”声从他身上传来。
  “您的地毯,阿波罗尼娅小姐,先生的袍子在滴血。”泡泡试图为她比划那是多么大的一块污渍,看上去很是不满,不愧是从小就跟她相依为命的小精灵。
  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让阿波罗尼娅几乎无法稳定地下手,她仿佛又看见雷古勒斯毫无生气地泡在水里的模样。
  “止血剂,补血剂,白鲜香精,”阿波罗尼娅顿了顿,“再拿一根新的壁炉通条,消毒完泡在双氧水里备用。”
  泡泡领命而去,阿波罗尼娅下意识地想去开灯,却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窗外——对面的行道树下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哈欠连天地盯着她的卧室。
  算了,反正又不用缝合。
  阿波罗尼娅跪在他身前,先把衣服撕开,露出自侧腹到大腿、极长的一道伤口,很整齐,但是很深,血流得相当快。
  她动作繁复地挥动着魔杖,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类似“神锋无影”需要特定反咒的黑魔法,只是伤的位置比较寸。
  伤口下缘离大动脉只差一点儿,腹部还伤到了脏器。
  看来白鲜是用不上了,这玩意儿顶多治治皮肉伤。
  “扶着他,尽量别让他睡。”阿波罗尼娅吩咐去而复返的泡泡,“家里冰块还有多少?”
  魔药无法起效,无论是粉剂还是汤剂,都无法有足够的量进入伤口——鲜血源源不断,都冲走了。
  泡泡与她配合默契:”请小姐给泡泡一分钟!”
  一分钟后,泡泡抄起斯内普,直接幻影移形进了堆满冰块的浴缸里。
  “我爱家务魔法。”阿波罗尼娅由衷赞叹。她手里提着那根通条,随时准备来上一发“火焰熊熊”。
  “效果怎么样,血止住了吗?”她一点都不愿意多看那个伤口,打发泡泡去看,自己来给斯内普灌补血剂,后者已经昏迷了。
  泡泡遗憾地摇摇头,乍着手跪在冰块上:“效果很有限,小姐,伤口太深了,冰块也只能让血流得不那么快了。”
  说完,她打了一个响指,阿波罗尼娅手里的通条上瞬间燃起了一股明亮的蓝色火焰,险些燎着斯内普的头发。
  “温度太高了!”阿波罗尼娅吼道,“万一要是熟了!”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折腾半天,总算准备周全。
  会很疼,巫师界没有深度麻醉,无论喝下什么安眠的药剂,也会被活活疼醒。
  “把他的嘴掰开,垫上块毛巾什么的,别把舌头咬断了,灌药的漏斗也拿出来。”阿波罗尼娅吩咐着,把通条小心翼翼地伸进了他的伤口里。
  斯内普剧烈地弹动起来,眼球在眼皮下急促转动,看上去马上就要醒了,他的四肢也无意识地乱挥,整个人出于本能不停挣扎。
  “小姐!”泡泡尖叫,用上了一些小精灵魔法才按住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
  “马上马上,就快了就快了!”阿波罗尼娅满头大汗,几乎要握不住通条,而斯内普忽然就不动弹了。
  她吓了一大跳,生怕剧痛诱发了心梗什么的,回头却发现斯内普醒了,脸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正平静地睁眼望着她,眼底通红。
  天生就是当卧底的料。她脑海中忽然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么一句话。这么疼,没事儿人一样。
  她忘了他们正在对视。1
  斯内普气得差点笑了,费劲地抬手指了指通条,声音还嘶哑着:“你继续。”
  阿波罗尼娅“哦”了一声,没话找话地说:“你知道吧,这是麻瓜的法子,所以我一会儿还得用酒精给你清洗一下伤口。你说你啊,怎么不去圣芒戈呢?治疗师不比我强多了,一个魔咒能解决的事儿,咱们受多大罪啊……”
  “手别抖,这个毛病怎么还没改?”斯内普忽然道,“上学的时候你处理蜘蛛腿,手都没抖成这样。”
  他的声音也在发颤,显然忍受剧痛对他来说同样不轻松。
  阿波罗尼娅忽然有些想哭,连忙一抬胳膊,让眼泪滴在衣服里。她没再说出什么,直到伤口清洗完毕,也没敢再回头看一眼。
  她只知道掌下的肌体在难以自控地痉挛。
  “好了,我要开始了。”她拿起魔杖,念起冗长的治愈咒,浅绿色的光芒流水一般淌过他的身体,连个擦破皮的小伤都没给他留下。
  “喔,原来你还是疤痕体质!”阿波罗尼娅高兴地拍了他的大腿一把,“内脏还要喝几天药,补血剂也得继续喝,你可以自给自足吧?”
  斯内普不理她,吃力地从浴缸中支起身体。他的黑袍已经被满池的冰块浸得透了,又是血又是土的,看上去相当狼狈。
  “小姐,这位先生可能需要洗个澡。”泡泡体贴地将冰块清理一空,“请您稍等,泡泡去为您拿毛巾与换洗衣物,客房在三楼第一间。”
  家养小精灵死死拉住阿波罗尼娅的手,仰头严厉地瞪着她:“现在,小姐,请向您的客人说晚安,祝他有一个好梦。”
  由于泡泡的强势干预,阿波罗尼娅直到第二天早饭才和“她的客人”说上话。
  “啊,你起来了!”她刚刚晨跑回来,不住用毛巾擦着头脸的汗,“我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毕竟失了那么多血。”
  斯内普坐在餐桌前,泡泡正为他奉上一盅看不出具体配料的粥。
  “阿波罗尼娅小姐专门派泡泡去附近华埠2的餐馆偷的秘方,先生,据说可以补气血。”泡泡往他手里塞了个调羹,“请您务必全部喝下,原材料非常难买。”
  “这是什么?”斯内普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菠菜猪肝粥。”阿波罗尼娅一本正经,一点儿看不出是在故意整他,“当然不能只吃这个,你还得多补充肉蛋奶才能完全康复。”
  “不会比魔药更难喝的,先生。”泡泡说着,埋怨地看了阿波罗尼娅一眼,“泡泡原本以为,不知道具体原材料会让先生更容易接受这碗粥3。”
  斯内普挑了挑眉,手中的调羹轻柔地在碗里画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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