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鼻间嗅到一丝血腥气,乍闻之下竟然带着丝丝甜润。严煜被她说动,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妥协,薄唇微张含住她白嫩的手指。
  感受到唇瓣吮吸带来的缩紧感,季窈稍稍蹙眉,严煜立刻松口,抓住她的手指温声道,“疼吗?”
  少女只是摇头,被他温柔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少了,没效果。你再吸一些。”
  血液被吸走的时候,她感受到自手指和掌心不断传来的冷意。仿佛气温骤降。又吮吸着一阵之后严煜松口,双手将她左手包裹,往里面哈气。
  “可有觉得暖和些?”
  除了赫连尘和南星,还没有别的郎君与她如此亲近过。季窈面容讪讪,抽回手胡乱往自己怀里放。
  “无妨,我自己暖一会儿就好……诶?”
  她面带疑惑,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堆书信来,严煜借光一瞧,发现是之前在苏亦凡的屋子里找到的那些书信。
  之前事情接二连三,竟让他们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正当季窈展信打算接着看,严煜将之拿过来揣好,用巾帕替她擦屎方才被自己含在嘴里的手指,羞赧之色跃然脸上。
  “时辰快到了,先回去再看。”
  -
  两人回到祠堂门口,天色已经大亮。刚迈步进来,就看见七八个人跪在苏亦凡的牌位前不停磕头,身后众人面上或是悲戚,或是不忍,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季窈走近,发现磕头的人都是在寅时三刻毒发的那批人领取福寿饼一一吃下之后,预测有可能会在卯时三刻毒发的人。这些人看见严煜二人回来,又跪在地上前行两步,改朝严煜磕头。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求大人救命!”
  “如今杀死苏亦凡的三个恶霸都已经死了,想帮苏亦凡报仇的人为什么还不出现!求大人帮帮我们,千万找他交出解药才好啊!”
  严煜毫不避讳,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屋檐下仍一脸看好戏模样的刘雄风身上。
  “或许还有一个人没认罪,那个投毒的凶手是不会出来的。”
  顺着少年郎坚毅目光,大家都朝着刘雄风看去。一个妇人怀中孩童嗷嗷待哺,看着至多也就三五个月大。她带头朝刘雄风爬过去,开始朝他磕头求饶。
  “刘郎君,算我求你好不好!我孩子还这么小,她不能没有娘!我求求你,你认罪罢!”
  “求求你认罪罢!”
  谁知看到这些人痛苦的神色,刘雄风没有一丝悔过与同情,反而面露轻蔑。
  “求我也无用,因为不、是、我。”
  哭声与喊声此起彼伏,即便天色已亮,祠堂里气氛仍然沉重似地狱,让季窈喘不过气来。
  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不能再死了。
  “或许,让我直接杀了他,如何?”季窈说完,却迟迟没等到身边人回应。她转头看去,才发现严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她身边,独自一人走到苏亦凡棺材前,将棺材盖略推开一缝,沉默地看着里头苏亦凡的尸体。
  “你做甚?”
  他伸出一只手向后摊开,声音冷淡,“给我一把剪子。”
  第137章 随身铁证 “夫君这么相信我?”
  嘀嗒。
  随着卯时一刻的钟漏声准时响起,整个苏家祠堂里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用充满恐惧而惊慌的眼神看向灵堂内侧那个青铜制的钟漏。
  头顶天色破晓,不远处深林中开始传来鸟雀之声,一切都在朝着第二天正常行进。
  除了黄金下村。
  如今整个村子里所有人都聚在这里,只是有些死了,有些活着。
  短短一夜,村子里死了十五人之多,原本苏家长子苏亦凡一个人的头七丧事突然变成了血的祭祀,这十五个人在一夜之间都紧随他而去,只留下活着的人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恐怖记忆。
  严煜和季窈陪着全村侥幸活到现在的人整夜无眠,此刻大家脸上都顶着乌黑的眼圈,一个个没精打采,游魂一样在祠堂里走动。
  眼看着还有两刻钟的时间,下一个毒发的人将会紧随高成他们家之后吃下福寿饼的那批人之中诞生,原本跪在刘雄风面前求他认罪的那几个人一个个把额头磕破了都不停下,还跪在他脚边求爹爹告奶奶。
  灵堂内,季窈看着严煜笨手笨脚的用着剪子,把棺椁内尸体后脑勺的头发一点点绞掉,眼中浮现疑惑。
  “你到底要做什么?没听说头七过了送死者上路还要给他剪头发的啊?”
  严煜原本打算把剪掉的头发一段段扔出棺椁外,想了想觉得不妥,将手绢铺在地上,把断发都收集起来。等他将尸体后脑的头发基本剪干净之后,伸手进去在后脑勺凹陷处摸了又摸,眼中逐渐浮现兴奋之色。
  “就是这个。”
  季窈在旁边看他剪头发看得快要睡着,听见他说话赶紧凑过来问他发现什么。严煜将手中剪子递给她,同时让她拔出腰上长刀。
  “我已经得到能证明刘雄风参与其中的证据,待会儿你记得手持长刀去当中将他戳穿。”
  她去?为什么?
  “证据是你找到的,你为何不去?”
  严煜的目光越过季窈,看向灵堂外黑压压的人群。
  经过一夜阿鼻地狱般的洗礼,所有人脸上死气沉沉,一丝生气也无。他一想到这些人里面恰好就有将那十五个人通通害死的复仇者,心里就放心不下。
  “抓出刘雄风只是第一步,这场头七屠村的闹剧背后,真正的复仇者还藏着这些人之中。我要负责找出他们。”说罢他收回目光,双手搭在季窈肩膀,坚定地看着她。
  “季……夫人,记得时刻观察身边人,随时准备好用手上的长刀保护好自己,同时如果有人在你揭发刘雄风的时候扑上来,你也记得保护好那个该向所有人认罪的人。”
  季窈被他热烈的目光打动,心里泛起小小涟漪,自觉面颊烧起来。
  “严……夫君就这么相信我?”
  两人都还没习惯夫妻相称,季夫人、严夫君,听上去倒也十分相配。严煜莞尔,又恢复成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换做旁人,我自然是不放心,可夫人你,另作他论。”
  好一个另作他论,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季窈像是个得了糖吃的孩童,冲他点头,严煜开始伏在她耳边,悄悄说起来。
  -
  嘀嗒。
  卯时二刻到了。
  清脆悦耳的钟漏声宛如牛头马面敲响丧钟,祠堂里新一轮的哭喊和哀嚎之声又起。
  混乱之中,季窈手持长刀走进人群,众人见之无不退让。刘雄风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放下手中仆人从家里端给他的茶水,表情仍旧傲慢。
  “知府夫人这是有话说。”
  “不错。”季窈在他面前挥舞两下长刀,银白的光闪过男人眼中,引他侧眸,“适才你不是说,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也参与到杀害苏亦凡一案当中?现在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证据拿给你看。”
  她信誓旦旦,说话间语气坦然,带着必胜的决心。刘雄风稍稍动摇,将身子坐直一些,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在何处?”
  少女莞尔一笑,以刀代手,指向刘雄风大声道,“证据就在这!”
  顺着她刀指方向,所有人都看向坐在太师椅上一整夜的刘雄风。他嗤笑一声,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你的意思是,证据在我身上,知府夫人这是拿我玩笑?”
  “非也,”季窈收刀,刀刃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说的是你身后拐杖。”
  拐杖?
  像是被点中穴位,刘雄风的脸色瞬间僵硬起来。见他不说话,季窈轻蔑一笑,仗着自己手里有刀,走过去将他靠在梁柱边上的黄花梨木拐杖拿起来,举到村民面前。
  “我与严大人检查尸体,发现苏亦凡被割腕放血之前,曾经被人从身后敲晕。凶手应该先用硬物袭击他之后,才能让他躺在地上血液流干而亡。但是我们昨夜找遍了凶案现场的小屋和附近田坎,均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导致尸体后脑出现两根拇指粗细、圆柱形状凹陷的硬物,但是你们看,这根拐杖末端不管是形状和粗细都刚好与尸体后脑凹陷的痕迹完全吻合,据我所知,这黄花梨木最大的特点就是比其他木头更硬,加上周遭再焊上一圈铁片,更加坚硬无比,完全可以将一名高大的成年人后脑壳砸出深洞来。”
  说到这,她将拐杖放下,转过身来看向刘雄风,步步紧逼。
  “如果你不服气,那我还有一项铁证!”
  “什、什么铁证?”
  “那后脑凹陷不但能够证明凶器就是你手中拐杖,凹陷的角度还可以进一步证明,绝对就是你刘雄风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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