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沈锦书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娶这么多新娘子,家里饭做的过来吗?
  “娶那么多新娘子做什么。”
  谢婴一早上被被沈锦书逗了个满怀,只觉面前的她愈发可爱,“谢大人没那么多钱,娶那么多新娘子。”
  “阿爹就只有阿娘,那好官谢大人,可以只能有雁雁吗?”
  沈锦书低头喃喃,似是再替沈雁回讨公道,“万一日后好官谢大人有钱了怎么办,万一呢......”
  “那谢大人与凤姐儿便再勾勾指头。”
  谢婴再次勾上了沈锦书的小指,一字一句道,“谢婴,此生只娶沈雁回一位新娘子。”
  “嗯!”
  待有了谢婴的保证,沈锦书终于心满意足,准备再踏进房门将沈雁回叫醒。
  “晚些,离巳时还早,让雁雁多睡会。”
  谢婴才回县衙,预备洗漱一番,换件衣裳,便见荆三娘环着胳膊在县衙门口站着。
  她还是习惯漠北那副打扮,额上与腰间垂着的银链一样也不少,只不过原先的衣裳都被灌了厚厚一层棉花,领口处还缝了兔毛,暖和了许多。
  这是沈丽娘在家闲着无事做的,荆三娘还顺道拜师学艺了一番。
  “我儿,彻夜不归,这是个什么事啊?你与为娘说道说道。”
  “那母亲一年多未归家,又是个什么事?母亲与儿说道说道。”
  “这这这......这是一码事吗?你个混小子书读多了,用来对付你娘?”
  荆三娘走到谢婴跟前,身上的银饰随着她的举动晃晃荡荡发出脆响,恰如在帮她责问,“你昨夜睡的哪?”
  “雁雁身边。”
  谢婴环着胳膊回道。
  二人连姿势都一模一样,亦有些五分相似的脸。
  “我儿!”
  荆三娘险些原地起跳,她用手指戳了戳谢婴的胳膊,“我给你话本子,是叫你立刻用的吗?你这事弄的,我什么都未备好,那嫁衣我前两日才与那绣娘说,眼下恐那双鱼头,牡丹叶还没绣好,我儿你真是,唉......如何能未成亲,就......谢怀风!你要将你爹给气活啊!”
  “在雁雁身边的椅子上睡的。”
  谢婴轻笑一声,后退半步,躲过荆三娘的手指。
  “你将话说完会如何?你要气死我。”
  荆三娘心中总算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教出来的孩子,还是懂些礼数的。
  “赶紧去收拾收拾,一会儿不是还要查案子吗。我给你下了桐皮面,是你儿时最喜欢吃的,自己去盛。”
  “嗯?”
  谢婴继续笑道,“母亲,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你别吃了,我下了毒。”
  “啊?”
  明成正端桐皮面,大快朵颐,从院中走到县衙门口瞧二人拌嘴。
  这可是他吃的第三碗桐皮面,夫人与大人的嫌隙已经大到要下毒了吗?不是元日时还挺好的吗。
  “夫人!我我我,我要将胃拿出来洗洗,呜呜呜,我会和昨日那死者一样死得那么难看吗?”
  这样香的桐皮面,竟有毒!
  没想到他堂堂汴梁一支草,未为大人与宋推官而死,竟死于一碗桐皮面。
  “哎唷明哥儿,我说着玩的,哎唷明哥儿莫哭。”
  荆三娘拿出手巾提明成擦了擦嘴。
  “我去试试毒。”
  谢婴回房换了身衣裳,稍作洗漱,便去后厨盛桐皮面。
  荆三娘做的桐皮面只是普通的鸡汤底。
  如今日子好过了是用一整只鸡熬成的汤底,面里还煨着一只炖得软烂的鸡腿。在谢婴少时,他吃的桐皮面用的是鸡架。
  也不是许多铺子中剔得还有不少散肉煮完稀稀落落掉下的,而是一丁点儿都啃完的鸡架。
  桐皮面,谢婴的生辰面。
  替人浣衣一日不过三十文,不仅要保证二人的吃喝,还要替谢婴买些笔墨纸砚。再者,学堂书院的束修礼也要备好。
  荆三娘只能紧巴巴地过日子,将一块铜板掰作几块来花。
  一只鸡抵过她一日的工钱,也会有逢年过节才会买上一只,而后就是谢婴的生辰。
  一只鸡要吃上好几日,再将鸡架煮了又煮,用来下面。即便是鸡架吊汤,那汤也是非常有滋味。
  用喷香的鸡汤下上一碗桐皮面,烫上几棵青菘,再卧上两枚煎得流心的荷包蛋。生辰时,定是要卧两枚的。
  谢婴尝了一口眼下的桐皮面,鸡香味浓郁,味道甚好。
  母亲煎蛋的手艺还是那样好,用筷子一戳,里头的心便会缓缓流进汤里,与桐皮面混合在一起。
  就是鸡汤香浓了一些。
  谢婴可是记得,当年的鸡汤混着清水吃了一顿又一顿,到后头,可真成清水面了。
  嘴上与荆三娘总是斗,但谢婴依旧吃了两碗。
  日子好了,母亲也再不用浣衣。
  待谢婴打点好一切,桃枝巷的沈雁回已经在院里打她的八段锦。
  后头跟着个沈锦书一块学着,当真是有模有样。
  待谢婴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抚着软绵绵的皮毛玩上好一阵,二人终于将这八段锦打完了,还冒了些汗。
  “好官谢大人,我们走,我们走!”
  沈锦书一手拉着沈雁回,一手去拉谢婴,蹦跳着出了门。
  “谢大人,多打八段锦,才会像凤姐儿这般有活力。”
  一路上,谢婴并未说话。
  昨夜的事还萦绕在沈雁回脑海里,见谢婴,却像个没事人一般。
  “好,以后雁雁教我。”
  “今日谢大人怎么要亲自去码头,天天亲力亲为。”
  “捕快们也累,轮班值了一宿,让他们休息吧......主要是能与雁雁一起。”
  “......”
  谢婴,话题终结者。
  过了上元的街道上依旧热闹,大伙都在把握住这最后的闲适时光,尽情玩乐。
  似乎没有人被昨日那件事扰了心绪。
  “霍,老李,你这儿的生意怪好,排了好些人。”
  一路走来,街上热闹非凡,摊位摆了不少。不过要说人最多的摊位,是李伯的糖画摊。
  李伯做糖画,栩栩如生。
  莫说花鸟牡丹,便是龙凤,也只用一小勺糖浆,轻轻勾勒,不曾断连,便能叫它跃然纸上。
  漂亮的糖画尤其吸引孩童,何况才过完年。
  不过今日大家都不愿做花鸟,做的是——黄鬼。
  “李伯,我的黄鬼好了吗?”
  孩童挤作一团,纷纷要李伯给他们做黄鬼。
  “好咯!”
  李伯用铲子轻轻将做好的黄鬼铲起,递过竹签,“喏,拿好咯,三文钱!”
  那孩童扔了铜板,还未瞧上一眼,迫不及待地将才拿到手中的糖画咬了一口。
  “到我了,到我了,我也要吃掉黄鬼!”
  后面的孩童又挤了上来,眼瞧着面前这位孩童将黄鬼吃得滋滋有味,他心里别提有多着急。
  “小胖墩儿,怎么大家都在买黄鬼啊。”
  沈锦书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要她买糖画,她一定要叫李伯伯画个小兔子,如何去画一个可怕的黄鬼,还要吃掉它!
  见熟人,沈锦书松开沈雁回与谢婴二人的手,快步跑到他跟前。
  “凤姐儿吃一口不?”
  见沈锦书,那位叫小胖墩儿的脸一下就红了,大方地将糖画举到沈锦书面前。
  “凤姐儿才不吃呢,好丑。”
  沈锦书打了个寒颤。
  李伯伯做得糖画实在太过逼真,叫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日那黄鬼。
  “他们说昨日戏班子里有人死了,是叫黄鬼附了身。眼下大家都可恨那黄鬼了。”
  谣言这东西,是怎么都传不够的。昨日才出了事,今日就演变成了叫黄鬼附身。
  也不知明日会变成什么。
  “小胖墩儿怎么不怕?”
  “嗨,怕什么!”
  小胖墩儿举着糖画,咬得咯吱作响,连腮帮子上都沾了不少糖粒,“我阿爹说了,谢大人能将僵怪都吓跑了,自然也不怕黄鬼。阿爹不怕,小胖墩儿也不怕。小胖墩儿买一个黄鬼,替谢大人吃掉,这样谢大人抓黄鬼就轻松了。如今,大家都在努力吃黄鬼呢......凤姐儿不要黄鬼,要小兔子吗?小胖墩儿请你吃。 ”
  “不用,雁雁在给凤姐儿买呢。”
  沈锦书用手巾给小胖墩儿擦了擦脸上的糖粒,“你怎么吃得与软绵绵一样,软绵绵吃鱼就总是弄到胡须上。阿娘说,吃相要干净。”
  “干净!下次我一定吃得干净!”
  小胖墩儿脸登时如同煮熟的虾子,火辣辣的,连嘴里的糖画都忘了嚼。
  “谢大人,好有威望。”
  沈雁回站在小摊的一旁,瞧着李伯画糖画。
  听着孩童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赞美谢婴,她忍不住打趣道,“从前只听谢大人在汴梁很受百姓追捧,没想到来了青云县,在孩童间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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