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张伟端着酒杯,大手一扬,“小二,给本官炒两盘素的,再上二两蒸米饭!”
  “好勒!”
  沈雁回笑得在原地乱颤。
  这喝醉了的张大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谢婴用手指轻敲了一下桌角。
  不笑了!
  “喂。”
  男人又在桌下踢了一脚,凑到身旁的男人耳边,悄声说道,“他刚刚是不是自称本官啊,我莫不是听错了......”
  “嗨,你怂个蛋。”
  男人继续嚼着炒黄豆,“醉鬼胡言乱语罢了,张大人如何会与我们这些小喽啰拼桌用饭。”
  眼下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春天。
  “你说得也对哦。”
  “来咯!上菜了!客官您让一让啊。”
  小二端着食盘挤到男人身边,“张大人您要的素的,一盘酱炒扁豆,一盘油焖茭白,还有您的二两米饭!张大人,您慢用,小的先退下啦。”
  非常礼貌,毕恭毕敬。
  “张大人,您又来啦,这是您的朋友们吗?”
  仙鸡楼的钱掌柜也迎了过来,见了张伟,相当热情,“今日的鸡滋味如何,您给提两句?”
  “滋味甚美,本官就爱来你这吃鸡。”
  张伟夹了一筷子酱炒扁豆,大口咀嚼,“这素的也炒得好吃......来,本官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青云县的谢大人,这位是沈姑娘。”
  “哎唷,谢大人!”
  钱掌柜连忙转身行礼,“草民这仙鸡楼何德何能,能有两位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这就是当年名满汴梁的探花郎谢婴?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不必行礼。你这鸡味道很好,小妹爱吃。”
  谢婴摆了摆手。
  “哎唷,哎唷!好!感谢小妹,感谢小妹爱吃!”
  钱掌柜语无伦次,要乐得晕过去了。
  他这仙鸡楼全靠张大人一手提携。没有张大人,就没有仙鸡楼的今日。
  如今竟是来谢婴都来了!仙鸡楼名满大雍,指日可待!
  “咱们铜锣县,有人叫张大仁吗?”
  男人夹鸡肉的筷子疯狂颤抖,鸡肉夹起来,又掉了回去。
  “没,没,没听说啊......你,你听说过,青云县,有人叫谢大仁吗?”
  这时候也甭管他的春天不春天了。
  寒冬来了!
  “来啊!兄台们!与本官再痛饮一杯!”
  张伟举起酒杯,与将酒杯举在空中,已经静静石化的男人碰上一碰,“干了!”
  “哈哈哈哈......”
  沈雁回咬着鸡翅狂笑,身子一颤一颤,“谢大仁。”
  “好好吃饭。”
  谢婴摇了摇头,将酱炒扁豆夹到她的米饭上,“吃素的。”
  三人酣畅淋漓地用了饭,沈雁回与谢婴又悄悄将张伟杯中的米酒换成了醒酒汤。
  至于那三位兄台,钱掌柜不仅给他们免了单,还赠送了美酒两坛。
  就是人好像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了。
  “啊!”
  “张大人,忍住。”
  “啊啊啊!”
  “易达兄,你想破案吗?”
  “想......啊啊啊啊啊!”
  “成了。”
  沈雁回擦干净了银针,又将它们用布包包裹好,塞进了她的挎包中。
  “易达兄,你眼下感觉如何?”
  “非常好,感觉力能扛鼎。”
  张伟龇牙咧嘴,活动着全身,“没想到沈姑娘还会这手,只是这针......”
  不会是与验尸体的针是同一根吧。
  “放心吧张大人,分开放的。”
  沈雁回走在二人前头,“眼下我们就去找那侯三。”
  张伟方才一身酒气,却嚷嚷着叫沈雁回与谢婴带着,要同他们一起去探查。
  醉酒之人,连北都找不着,如何探案?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沈雁回便拿针扎了扎张伟的内关、合谷、太冲等穴位。
  张伟登时神清气爽,酒意全无,也不知是扎得好,还是扎得疼。
  “沈姑娘不止会验尸,竟还会针灸。针灸醒酒,本官倒还是头一次见。”
  这样的姑娘,他张伟很是欣赏。今日一见他就心生欢喜,难道说这就是一见钟情?不知日后有没有机会......
  张伟快步走到沈雁回的身旁,清了清嗓子,“不知沈姑娘可有心......”
  “方才吃了这么多咸东西,渴吗?”
  谢婴走到沈雁回的另一边。
  “有些。”
  “本官瞧着那儿有卖石榴的,吃吗?”
  “石榴吃起来有些麻烦。”
  “那喝石榴饮子,本官瞧见了那儿有卖饮子的,上头也摆了石榴。”
  “不知沈姑娘可有心......”
  “要加蜂糖吗?”
  “不加,石榴饮子本来就甜。”
  张伟揉了揉眉心,又拍了拍脑袋。
  他的酒还未醒吗?
  犹记一年多前,他在汴梁见过怀风兄一次。明明年纪要小他许多,但远远一望,却也能从他眼眸感受到肃杀之意,叫人心生胆寒。
  正如汴梁有不少人道——谢婴此人心思缜密,目光锐利,有狼顾之相,不可深交。
  他这次邀请怀风兄,也是思量了许久,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的。
  狼顾之相在哪呢?
  张伟从今日一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莫不是贬官而来的怀风兄实则在路上已经被他人替换了?又或是正三品贬成从八品,给怀风兄的锐气都贬没了?
  这什么石榴饮子这么好喝,叫怀风兄亲自去买,还捧碗前来?
  张伟转念又一想,毕竟是他治理下结出来的石榴,制成石榴饮子,自然是好喝的。
  “方才那几个人说,前两日看到侯三总是在赌坊子出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我们要尽快查清这案子,免得届时像青云县那样,传得风言风语,弄出个僵怪来。”
  沈雁回捧着石榴饮子边走便喝,一边分析案子,一边赞叹,“张大人,你们铜锣县的石榴好甜啊。”
  清甜可口,十分解渴。
  “沈姑娘喜欢就好。”
  听了沈雁回的夸奖,张伟快步跟上,喜笑颜开,“赶明儿等沈姑娘回青云县,本官叫人摘些给沈姑娘带走,好不好?”
  这般在意百姓生死,又技能颇多的姑娘,还会夸他们县的石榴呢。
  张伟偷偷喜欢。
  “青云县结的石榴,不甜吗?”
  谢婴背起了手。
  “好......算了吧,咱们青云县也有。”
  沈雁回低头老实喝石榴饮子。
  “沈姑娘不要客气,赶明儿啊,本官再带你去瞧瞧我们铜锣县的风土人情,满田稻香。老百姓们养得稻花鱼啊,也肥得很呢,很适合煲豆腐鱼汤,也是好滋味。”
  张伟更加热情,心里头已经思量好等破了案,就待沈雁回好好逛逛。
  张伟非常喜欢。
  谢婴拽住了沈雁回的衣袖。
  “怎么了,谢大人。”
  温热的呼吸拂过在沈雁回的耳畔,壶柑香更浓了。
  谢婴耳语。
  声音只有二人才能听见。
  “本官不想去逛夜市了。等破了案子,我们回青云县,好不好?”
  似是谢婴第一次这样说话。
  沈雁回微微抬眸,能看见他清晰的脸,很近。
  “好。”
  第38章 谁在撒谎
  要说县里哪里的人最多, 唯有吹拉弹唱样样都有的瓦子与银钱来去匆匆的赌坊。
  色子,骰子,吆喝声嘈杂不已, 整个赌坊子里充满着喧闹、刺激、贪婪、欲望......什么都有,唯有这味儿不好闻。
  随行的衙役搜了一圈,并未找到侯三的身影, 也不知这小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没钱, 没钱你还来这儿赌什么?”
  一个瘦削身影被踹飞到张伟跟前, 力道极大。
  “昨日还瞧见你身上的荷包里头有不少银两,今日就输得一干二净了?胡田, 你欠我的二十两银子, 到底什么时候能还?”
  即便穿着袄子也不能掩盖住男人一身的膀子肉。他脖颈到而后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两条刷漆似的眉毛倒是与牛大志有些相像。不过, 显然他更加凶狠。
  一瞧就是硬茬。
  “二,二十两......”
  胡田的门牙都飞掉了一颗,一张嘴便是口水夹杂着鲜血往下淌, 连话都说不利索,“陈哥,我,我借的是十两啊, 如何,如何这么快就二十两了。”
  他趴倒在地上, 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忍不住颤抖。
  “上月是二十两。”
  那叫陈哥的男人伸手拍了怕胡田的脸颊,嗤笑一声, “你胡田迟迟不还钱, 这不得要些利息,不然我凭什么借给你银子使。”
  “陈哥, 陈哥您再给宽限几日呗。”
  胡田手撑着地,即便身上被打得疼,也嬉笑着一张脸。
  “我给你宽限得还不多吗?昨日你有钱,为何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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