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王麻子又将身子转向一旁的王翠兰。
王翠兰与其他的妇人们站在公堂一旁,谢婴免了他们的下跪。
“二哥哥,你还知晓你是我二哥哥?”
王翠兰的眼泪再次淌落下来,但她很快用衣袖擦去,愤恨地盯着王麻子,“二哥哥,翠兰待你不薄,海哥也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拿假药骗我?如今海哥与她们的丈夫变成这副样子,全都是你造成的!”
王麻子自来投奔她,她从来也没有少过他一口吃的。上月王麻子从牢狱里放出来,也是她给置办的被褥家具。
她真后悔。
“好妹妹,是二哥哥被猪油糊了心了,是二哥哥的错。你,你与大人求求情,宽恕宽恕二哥哥吧,二哥哥再也不敢了。”
王麻子的眼泪说掉就掉,声音也戚戚然。一时间,真像是一副悔过的好模样。
“二哥哥,你别再翠兰面前再演戏了。”
王翠兰长舒了一口气,忍住眼里的泪水,“上次你进去的时候,也说的是再也敢了。翠兰以为过去了十二年,你都改了,没想到,没想到......王阿德,你好歹毒的心!”
“今日在公堂之上,我还能叫你一声二哥哥。待下了公堂,我便不再是你妹妹!”
这是王翠兰第一次叫王麻子的全名。
这给王麻子也吓了一跳,这还是他那个听话懂事,耳根子软的妹妹吗?
“王翠兰,你疯了。你就为了这个男人,要跟你二哥哥断绝关系?”
说心底里一点儿不难过,也是假的。毕竟妹妹小时候,他也喜欢日日带着她玩。
是个上蹿下跳的小糯米团子。
王麻子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王翠兰,又看了看一旁的刘海,“王翠兰,他只是个砍柴的,你瞧瞧你嫁给他都过的什么日子?啊?有在我们家过得滋润吗?你就这么喜欢过穷日子?”
“他是我丈夫!”
王翠芳轻轻抚过刘海的面颊,“他从来就没有让我过过苦日子!他一辈子是我王翠兰的丈夫,而王阿德,你再也不是翠兰的哥哥了......”
强忍的泪水还是从王翠兰的脸色淌落。
什么哥哥妹妹的情谊,都是假的,都是骗她的。
“王阿德,你将我们都害惨了......”
“不要哭,再哭就长皱纹了。”
刘海握住了王翠兰的手,“我不还好好在这里吗。”
刘海确实是将王翠兰捧在心尖上养的。他并不能赚到很多钱,但别人家媳妇儿有的,王翠兰都有。王翠兰已经三十多了,瞧着却比同龄人年轻很多。
就连家里的摆设,都是按照王翠兰出嫁前的房间摆的。
因为这是他在小苍山上,一步一步,背回来的姑娘。
眼下,他们一起养了很多兔子,也能挣不少钱。
“不用说了。”
谢婴拍了拍惊堂木。
他并不想让王翠兰再与王麻子多说一句话。
哥哥本应多照拂照拂妹妹,可王麻子就像一只吸血的水蛭般,不仅吃住用妹妹的,还让妹妹成了他私欲的帮凶。
“王麻子,你蓄意制假药害人,导致十多人中毒,若不及时发现,这些人还有性命可言?你这种人,就不应该放出来。王麻子,你就带着你的一己私欲,再去牢狱里,蹲监十二年吧。”
尤茅柄在一旁瑟瑟发抖。
“尤茅柄,你也十二年。”
尤茅柄大惊失色,立马不断磕头,“大人,小的这是第一次啊!如何就十二年了!如何十二年!”
“‘龙阳丹’确实是第一次。”
谢婴冷哼一声,又扔了一只令签,“但本官调查过了,你还制过‘壮骨丹’、‘生子丹’、‘美颜丹’......偷偷卖给客商,如今他们都在你药铺门口等着呢,你要回去吗?哦,本官记得,里头有镖师、江湖剑客、还有不知哪位大人的美妾,嘶......”
谢婴挠了挠下巴。
“大人,小的要蹲监,小的热爱蹲监。”
“那小的妹妹的,她也卖了‘龙阳丹’。”
又获得十二年牢狱的王麻子心生不满,愤愤道。
只判他一人吗?
“这个嘛。”
谢婴看了一眼沈雁回。
沈雁回摆了摆手,表示无奈。
“王翠兰,你家中的兔子,还等着你回去喂呢。”
第33章 鸭腿饭,人人都有称谓
沈雁回醒的时候, 沈锦书在院子里追兔子玩。
一只只膘肥体壮的雪白团散布在院子各处,她数了数,少说也有七八只。
“不准吃祖母种的白菘。”
沈锦书抓住了其中一只躲在白菘地里的兔子, 拎着它的后脖颈教育得头头是道,“这些白菘是要留给雁雁做菜用的,叫你们吃光了怎么行。”
平日里吃惯了草须子的兔子们一下子全被放进了菜园子里, 那真如老鼠掉进了米缸。这儿种着白菘, 那儿种着青菘, 还有长势正好的萝卜苗来得正好。沈锦书抓到了这只,那只又蹿了进去。
“哪来的这么多兔子?”
沈雁回嘴里叼着刷牙子, 瞧着这一地的白兔, 担忧道,“凤姐儿小心些抓, 一会儿兔子咬你,可疼。”
“是王姐一早送来的,说是感谢你救他们家刘海。”
沈丽娘的裙边也围了两三只, 全因她正用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只林檎。
她削皮的手法细致,林檎皮长而不断。其中一只兔子瞅准时机,一口含住那垂落下来的林檎皮,吃炒面似的嚼着。
这可将另外两只兔子可气坏了, 它们可从来没吃过林檎这等佳品,怎好让一兔就占为己有。
自此, 沈丽娘的裙边就展开了一场林檎皮争夺战。
“对了舅母,刘叔眼下如何了?”
沈雁回昨日搭过他的脉, 整个身子内里还是虚得很。
“他那腿, 大夫说至少要养上大半年......唉也是可怜。不过王姐来的时候,我将你写好的补身靓汤给她了, 也省得你专门去竹枝巷,还挺远的。”
沈丽娘削好林檎,将皮丢在地上任兔子们追逐,而后将手里削干净的林檎切成小块,“雁雁,凤姐儿,过来吃。”
沈锦书提溜着手中的白兔,一点儿不怕被咬。
“雁雁你去吃吧,凤姐儿一早都吃过半个了。凤姐儿才不会被它咬,一会儿凤姐儿叫它好看。阿娘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兔子,一会祖母给您做。”
“吃葱泼兔吧。”
陈莲正在小心摆弄着竹匾上晒了一半的柿饼,“这两日天气暖,葱又涨了一茬,丽娘这两日吃些清淡的好。”
削了皮的柿子错落有序地被铺在竹匾上,露出里头饱满晶莹的果肉。再用不了多久,它们就变成柔软而有嚼头的柿饼,成为元旦送礼的常客。
“好咯,吃葱泼兔咯。”
沈锦书说悄悄话似的凑到兔子的耳朵旁,咧着嘴吓它,“罢了罢了,让你多吃两根吧,明日你就吃不到了。”
说完,她挑了一根嫩萝卜苗塞给了兔子。
可怜小兔子还沉浸在鲜嫩多汁的萝卜苗中,殊不知它的“灾难”马上来临。
“今日先吃一只尝鲜,其他的先将养着吧。兔子性寒,舅母要适量吃。”
沈雁回吐掉嘴里的水,顺势抓了一块林檎咀嚼,秋日的林檎口感爽脆,有些微酸,但还算适口。
她转身往厨房一看,这厨房旁怎么有两个草把子?
这两根草把子上,每一只都插着二十多根晶莹易透的糖球儿。
“雁雁,你一定又想问,哪来的两个草把子吧?”
沈锦书模仿着方才沈雁回的说辞,将手上那只兔子扔进笼里,喜滋滋地洗了洗手,从草把子上拿了一串糖球儿,将它咬得咯吱作响,“一个呢是高手明叔叔昨日给凤姐儿买的,另一个呢,是今早陈爷爷送回来的,说是好官谢大人买给雁雁的......眼下凤姐儿一个,雁雁一个。”
沈雁回又瞧了一眼那草把子。
昨日她那是说着玩的,谢婴真买了一草把子。
“好了,别哭,一会也给你去买个糖球儿。”
耳畔忽然响起了谢婴昨日那句似是哄她的话。
大早上的!
沈雁回使劲晃了晃脑袋,晃散了脑海中那个莲青色衣裳的影子。
唉,真不知道陈半瞎家里头草把子还够不够。
“好官谢大人对雁雁好。”
沈锦书眼角弯弯,认真地分析,“雁雁对不对?”
自从谢婴又帮沈丽娘解决了陈桂芝那件事后,他在沈锦书心里的形象已经是伟岸得不得了。
叫谢婴时,还给弄了个尊称。
好官谢大人。
爹爹第一,好官谢大人第二,明叔叔第三。
至于为什么叫高手明叔叔呢。
原是昨日沈雁回与谢婴调查“龙阳丹”那件案子上,她一拍大腿,包好的重阳糕忘记给谢婴了,还在推车底下放着呢。
“无碍。”
谢婴朝空中吹了个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