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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他絮絮说着分离的那三年从未和旁人道出的无数心事,桩桩件件融汇在一起划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裹挟。
  他的深情款款,言辞温柔眷恋,却只会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她这才恍然,她以为曾经逃离的三年,不过是他手中纸鸢的一根长长丝线,稍稍放松,就能叫她飞得更远,可实际上那根掌控的丝线始终紧握在他的手里,他给的,不过是掌心的自由。
  她怎么就……招惹到了这样的一个疯子呢?
  想要苦笑出声,却发现自己早就失去了同他辩驳的力气,曾经过往的情意都是一步步精妙的算计,他要算计她对他沉沦动心,主动舍弃江南道的自由,甘愿留在他身边。
  多么可笑啊,她曾以为他会改变,到头来,是她对自己太过自信,也对他太过信任,才会导致今日所有谎言戳破,他的面上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懊悔。
  他或许还在沾沾自喜,自鸣得意,可在谢枝意看来,桩桩件件都是龌龊下作,恶心至极。
  月色如水漫过,经她霜雪的脸颊流淌着,怒到最后浑身早就感受不到更刺骨的冷意,薄唇哆嗦着,骂了他一句。
  “萧灼,你真不是人。”
  她本就被这重打击吓到,脸色苍白如雪,月光更为清冷凉薄,都比不上她的那颗心直坠冰窟,毫无半分温度。
  她不再叫他“阿兄”,也不再亲昵唤他“夫君”,腕骨处的桃花印记隐隐灼烫,气的她口不择言。
  “我知道阿意心底还在怨我,恼我,可是我这般做都是有理由的,倘若不这般,阿意又怎么可能留下?”即便在谢枝意如此盛怒的情况,他依旧维持着谦和温雅的姿态,眼底温存落着不忍,抬起手就想拭去她眼尾沁出的泪痕。
  偏头,她避开了,不想被他触碰。
  “这些都不是理由,你想让我相信的那些都在骗我不是么?时至今日,我已不知你口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你真是太可怕了……”
  他的心计手段无一不叫人胆寒,她原以为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拥有这些并无为过,甚至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人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有一日,他终将这些统统用在自己身上时,她才感同身受到可怖如斯的惶然和惊悸。
  甚至,她想到了萧凛曾经骂过他的那两个字。
  ——畜生。
  可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她怎会落入他步步为营的圈套之中,甚至画地为牢留在他身侧?
  以及那种诡异查阅不到任何信息的“钟情香”,除了这些,他是不是还做了更多的事情?
  她眼底噙着的泪意始终坚持着萦绕在眼眶,萧灼瞧着愈发心如刀割,以及心底隐约升起异样的快意。
  这般张狂的爱不应当遮掩,就应当尽数让她知晓,从以前到现在,他都在渴盼着这一日。
  “阿意,那些手段纵然不堪,但都是为了得到你。至于你所说的香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任何伤害,毕竟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会让人伤了你?”
  以往的深情此刻早已扭曲变味,谢枝意冷眼看着他柔情温润的模样,倏然抬起了手。
  风声呼啸,落掌声极大,他没有避开,任由她那一巴掌直直落在脸上,留下通红的掌印。
  她的眼底写满厌恶,排斥,以及逃离和躲避。
  “你这个疯子,这种时候还要这样装下去么?你就不觉得恶心?”
  “什么算恶心?是露骨的掌控欲还是……”
  因着那一巴掌,一直以来面上伪装的和善温柔消失殆尽,眼底划过一抹嗜血的阴鸷和狠戾,这才是真实的那个他。
  放纵目光肆意逡巡着她的脸庞,他未再掩饰克制,蓬勃的欲汹涌而出,恶意盈满心头,拽着她势必要从天上月坠入沼泽之地。
  “躺在我身、下浪/叫的时候……”他的视线黏腻,像条毒蛇,毒液已经深深刺入她的脖颈,“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恶心?”
  第七十一章 逃不掉
  夜风寂寂,月光在水波中揉碎,偶有几只野猫发出声音,也被宫廷中的护卫寻到将其赶走,莫让他们搅了贵人们的清梦。
  寝殿灯火熄灭,守夜的宫人们以为太子和太子妃应当早早歇下,忽然听见里头传来重物坠地的碎裂声,刺耳声响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宇。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人大着胆子手落在紧闭的殿门,正要开口问询,萧灼刻意压低的声音适时传来,“不必入内。”
  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与往日的清寒冷冽不一般,无端让人心头一滞,只能讪讪退下。
  他们不知,寝宫内一地狼藉,白瓷细瓶碎裂满地。
  就在方才萧灼靠近的刹那,谢枝意毫不犹豫将手边距离她最近的花瓶扔向对方,萧灼避了开,瓷瓶碎裂,飞溅的瓷片在他脸颊划下一道清浅血痕。
  “别碰我。”不加掩饰的憎恶让她拢紧禾眉,清冷月光下,她的容色冷若冰雪,仿若高高在上的神女,不容玷污。
  擦破的伤口很快渗出血迹,隐约刺痛感并未被萧灼放在心上,他想过种种被她知晓真相后的情况,这点小事并不会触怒到他。
  毕竟,那一巴掌在前,他更是连苛责她都不忍。
  没有烛光的映照,唯有泠泠皓月,不必再顾忌其它,贪婪视线不断在她脸上描摹,更为肆意放纵,“此事是我瞒着阿意,阿意怨我也是应当的。只是你我早就心心相印,莫非都要否认掉那些过往?”
  他越往下说,谢枝意的心愈发寒凉,“你所谓的心心相印,就是用那种药来控制我?”
  “并非控制。”他不假思索接上她的话,唇角漫开的笑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只有等这桃花印记彻底烙下,那才叫控制。”
  话说到此,所有的恶喧嚣而出,他朝后退去,竟是趁着夜色将香炉点燃,往里投入熟悉的蘅芜香。
  不,应该叫钟情香才对。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攫住,那股彻夜伴着她入眠的香终究化作了梦魇,她抬手就要将香炉熄灭,腰肢却被人紧紧扣住。
  萧灼掌控着她,不让她再前进半分,口吻玩味戏谑,“算了算这香的时间,也快到了。”
  大掌游移,落在她的皓腕,缓缓流连摩挲着那处桃花印记,笑得温柔又残忍,“阿意,你逃不掉的。”
  这种钟情香霸道猖狂,他当初寻遍那么多的古籍孤本,包括各种蛊毒,最后想了想,还是用了这种法子。
  虽说这种方子已经失传许久,但他颇有耐心,有时候人心最不可控,想要牢牢掌控着某样事物或者人,那就要提前筹谋。
  他更希望,一切都能控制在他的手中,所以不惜寻遍香方,搜罗药材,屡屡割破手掌用鲜血浇灌着香料,在见到这枚桃花印记时,他就知道钟情香生了效,不枉费他耗费心思日夜点燃。
  袅袅烟雾升腾,香意弥漫,日夜沉醉的香此时落在谢枝意眼底只有无尽的惊惧和逃离,她想掐灭却被扣着,想要逃离,依旧无法撼动他的铁腕。
  “疯了,你真是疯了……”
  在嗅到那股香意的时候,她手腕上的灼热更为刺痛,不单单是那处印记,还有不断焚烧的心脏都在剧烈跳动着,想要蛊惑着她臣服,莫要推开身后之人。
  可那人,正是制作此香的罪魁祸首。
  伴着清辉月华,细细密密的吻沿着后颈落了下来,青丝被他修长的指尖拨弄到旁边,指腹反复流连。
  日日缠绵犹觉不足,如此黑暗的夜晚唯独剩下月色如练,更能好好欣赏一番她的容色。
  黑暗不会让人惊惧,只会放大他的快意,没有烛光的掩映,将他所有的恶喧嚣而出。
  娇柔的身子被打横抱起,顾忌着地面碎裂的瓷片,他将她抱到了花窗前到那方桌子,花窗外是一片葳蕤繁盛的花丛,皓月当空,而她整个人沐浴在如瀑月光下,身子皎皎如玉,脸庞出尘如雪。
  紧扣在她腰间的手未曾放开,甚至,大掌将她两只手摁在头顶,居高临下欣赏着躺在桌案上的她。
  “阿意,你好美……”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极美的,有无数人都在偷偷觊觎着,可那又如何,终究她只会是他的。
  滚烫的热吻铺天盖地落下,撬开唇齿刹那卷着那片唇舌,柔软娇嫩,反复探寻,渍渍水声响彻在这片阒静的寝殿,任谁听了都会面红耳赤。
  衣襟凌乱散开,露出一片雪色肌肤,“啪”一声响,俯首之人停了动作,另外半边脸落下了清晰的巴掌指痕,同先前那一掌对称。
  谢枝意贝齿咬着下唇,眼底泪意盈盈,将衣襟拢到胸口,不等整理好就迫不及待往地下跳去。
  这一巴掌始料未及,萧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谢枝意已经踉踉跄跄光着足跑到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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