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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萧凛怒意更甚,大掌攥住他的衣领,眼底是喷薄而出的愤怒,“你纵然欺骗得了一时也欺骗不了一世,这一次你故意设局让自己陷入困境,究竟要做什么!”
  “这件事就无需你来费心,收好你的眼神,孤不喜欢。”
  萧灼冷声警告,偏偏上扬的唇角尽是浓浓的挑衅意味,萧凛再也压不住心底怒火朝他挥了一拳,不留任何力道。
  向来武功极好的萧灼第一次没有选择避开,任由那一拳落在面上,狼狈倒地。
  还未等萧凛反应过来,身后一道担忧的声音落了下来。
  “阿兄……”
  谢枝意一推开门就瞧见眼前这一幕,惊慌失措小跑到萧灼身边将他搀扶着,眼神浸染担忧。随后,她转而看向萧凛,愈发愤怒,“萧凛,今日你若是来示威的话,东宫不欢迎你!”
  萧凛垂落在腿边的大掌紧攥成拳,许是太过用力,竟渗出血痕。
  他看着动作亲密的二人,这一幕深深刺痛他的眼,还有谢枝意对他的抵触和厌恶,那是多年来积压的情绪再也不加掩饰。
  “萧灼,我从前以为你好歹算是个人,现在看来,说人都算抬举你了。”
  萧凛冷冷看着他,言语凉薄,是说不尽的愤怒和恶心,“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第三十七章 再也护不得
  畜生?
  萧灼听过太多侮辱他的话,这两个字在他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犹记得曾经也有过一个女人对他说过这两个字。
  ——“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就是个畜生。”
  那是生母看着他活生生掐死一个内侍所说的话。
  彼时,内侍的尖刀对准他的咽喉,再近些,就能刺穿他的喉咙让鲜血迸溅而出,痛苦死去。
  他的生母眼中没有他的存在,她宁愿怜悯一个内侍的性命,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所以那场大火焚烧起来的时候他就那样冷漠看着,那是她的解脱,何尝又不是他的呢?
  种种过往像是密不透风的墙裹挟着他,一直在黑暗泥沼中行走,任由自己沉浸其中,漠视人命,算计人心,他向来得心应手。萧凛这句话说得确实不假,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禽兽”。
  搭下眼帘,眼底是散不尽的晦暗如深,长久的思绪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反驳萧凛的话。
  他没有反击,有人却帮他做了。
  “萧凛,你今日若是来落井下石的话大可不必!你和他相比又高尚到哪里去?莫要装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毕竟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从前过往的那些点滴你如何欺负的我,又是谁真正护在我身前。”
  “大门就在那,你可以走了!”
  她抛下这句话没再理会萧凛,艰难地将萧灼搀扶起身,“阿兄,我们走。”
  谢枝意心心念念记挂着萧灼的伤势未愈,萧凛本就是习武之人,那一拳下来还不知会不会导致新的内伤,她想早些回到房中替他包扎伤口。
  萧灼将手轻轻搭在她削瘦的肩上,在旁人看来,像极了他紧紧搂她在怀,甚至不止于此,他低垂下头,薄唇贴近她的耳畔,“阿意,让你担心了。”
  桩桩件件,无不是彰显和挑衅。
  萧凛瞧的怒火中烧却也知这些都是萧灼的阴谋诡计,当他的薄唇轻擦过谢枝意的发丝,再次激怒了萧凛。
  “你放开她!”
  萧凛豁然动身又是朝他的方向毁了一拳,这一次萧灼迅速抬手止住这一拳。
  拳风凌厉,伴着清风吹过谢枝意的长发,她错愕望着眼前这一幕。
  “快住手!”谢枝意上前阻止,“萧凛,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你怎么不问问你身边的这个人对你存了什么心思!”
  萧凛的怒意达到顶峰,他痛恨自己曾经对谢枝意做过的事情,可是那些都已过去,而今他做的再多都无法转变她对自己的抵触。
  但那又如何,这一切都比不过脑海中无端回想三年前所看见的那些画面。
  在花窗紧闭的刹那,萧灼上了那张谢枝意躺着的床,他已经吻过谢枝意的唇,接下来又会做什么呢?
  是会褪下她的衣裙,还是会折起她的双腿,萧凛狠狠闭上眼,等到再次睁开后直直看向谢枝意,目光如隼般可怖。
  “谢枝意,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三年前——
  谢枝意的脑子像是被人重重锤过,她不可思议望向萧凛,一时间心跳如雷。
  为何,萧凛会提及三年前,难不成他……也知道?
  “你口中的这位‘阿兄’可是吻过你,上过你的榻,他那般对你,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你竟然还要护着他?难不成……你一直以来的逃离都是假的,你喜欢上他了?”
  萧凛每说一句都叫她的脸色苍白一分,她一直以为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过的事情只有她和萧灼两人知晓,萧凛他为什么……他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没能听清他后面所说的那句,脑海中的思绪始终停留在方才那句,直到一双温热的大掌轻轻捂住她的耳。
  “别听这些。”随即,萧灼抬眸,盯着萧凛眼神冰冷一片,“你还不滚?”
  萧凛也不想捅破这些,但积蓄的种种怒意化作火种点燃顷刻间形成燎原之势,“为何不敢说?如果你当真选择留在他身边,喜欢上了他,那么你在江南道的那三年又算什么?”
  他的一字一句都落在她心头,她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喜欢萧灼,只是因为歉疚,否则也不会在绿禾说出那番话后歉疚更深。
  她早已做出了抉择不是么?
  她最终还是选择想要的远方和自由,离开这座束缚着她多年的盛京。
  而这些萧灼统统都不知道,萧凛无疑在加深她的愧意。
  “林昭,请三皇子离开。”
  萧灼不再去听萧凛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左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愧疚的谢枝意——
  困住一个人固然简单,但是想要困住一个人的心何其难?
  他不在乎谢枝意现在爱不爱他,只要她存着歉疚,留在他身边,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她的心会属于自己。
  此番,真要多谢萧凛了。
  当然,他要是能歇了对阿意的念头那就再好不过。
  -
  殿内,萧灼一脸苍白倚靠在枕边,侧脸因萧凛那一拳落下淤青,谢枝意小心翼翼帮他上药,顿觉这几日他的伤势接连不断,得了空应当帮他求个平安符回来。
  “还疼吗?”谢枝意擦过药膏,长睫轻颤,轻声询问着他。
  “不疼,只是小伤。”萧灼凝着她的表情墨瞳幽深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噤声不语,谢枝意摸不清他的心思也没有继续追问。
  直到,谢枝意再次开口,“阿兄。”
  她斟酌着,迟疑,甚至视线不敢同他对视。
  萧灼眼神微眯,敛下心底浮动的躁郁,面上不动声色,温和平静,维持着那张虚假的面具,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爹爹的调令已经落了章是么?”她的话像是飘散在风中,卷着舒云,一字一句是那么遥远又那么清晰。
  萧灼喉间涩然,分明猜出她最终的决定,却还是哑着嗓“嗯”了声。
  “我该走了,阿兄。”谢枝意终于抬首,这一次二人目光对撞,都能从彼此的瞳仁中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你说过,让我回谢家,放我回江南道。”
  停顿片刻,她似有征询,又在做着确认,“阿兄先前的那句话可还算数?”
  空气中长久的凝滞,空气都变得逼仄窒息。
  许久,萧灼才仿佛找回自己的声音,是那么平稳又极度压抑着,像是行走在悬崖边沿,惊心动魄,考验着他的理智。
  “都作数。”他掩下眼底极力隐藏的阴鸷冷寒,遽然将她搂在怀中,随后大掌扣着她的下颌,炽烈的吻落了下来。
  他不想听见这些,可又比旁人更为了解她。
  他所要布的这场局甚至要将自己都骗过去,毕竟他真的改变了,嫉妒、愤怒、阴鸷、冷寒……这些都要被小心翼翼藏起。
  滚烫的吻敲开她的唇舌,勾缠着其中的软绵,另一只大掌紧紧扣在她的后脑,吻愈来愈深,从她口中剥夺着所有呼吸,直到觉察到她险些喘不过气才放开。
  被他吻过的谢枝意两颊染着绯色的红霞,眼眸含水,每一个眼神都在拨动着他的心弦。
  她没有防备这场突如其来的热吻,而萧灼的目光愈发深邃如墨,抬起手抚去她唇上的水痕,喑哑问她,“什么时候走?”
  没等她回答,他倏然自己接了那个问题,“明日可好?”
  溃败般,像是彻底放下所有,“再陪我一日,今后去了江南道,我再也护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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