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见石阶下的人走近了,彩云跪的越发笔直,然而顾青川只是从她身侧经过,连看一眼都不曾。
  彩云落在后头,忙转过膝来朝着他的背影,“婢子不该越过大爷将此事直接禀告老太太,大爷虽不责怪婢子,婢子于心难安,特来向大爷认错,恳请大爷责罚!”
  顾青川停了下来,侧过身,却是要问林瑜。
  “你没什么要说的?”
  她先前坠井有那彩云一份功劳,此后又被诬陷偷钱,换了谁心里都该有气。顾青川寻常不耐烦掺和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若是这丫头来求自己,他倒也愿意给她撑腰。
  林瑜纠结了短短一瞬,抬起头,“爷,我想自己去和彩云说。”
  这个回答令顾青川有稍许意外,他未多置词,“去罢。”
  彩云跪在后边听得一清二楚,即便到了此时,她对林瑜仍是不屑居多。
  即便雀儿能讨大爷欢心又如何?这般容貌,还能指望长远么?大爷看不上自己,以后也要娶那些高门贵女。届时这个丑丫头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如此一想,彩云心里便宽慰许多,直到那道穿着柳绿褶裙的人影转过来——
  她倏然一怔,把灯笼往后捎了捎,担心自己眼睛被这烛光灼伤了。
  可是没有。
  彩云使劲揉着眼睛,手放下时,林瑜已经走到她面前。
  彩云一下慌了神,“你……你想做什么?”
  这是三年里她和林瑜说话声音最小的一次,细听之下还有些不自觉的示弱。
  林瑜不习惯看别人跪着,蹲下身,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把钱还我。”
  彩云忸怩不愿,“可你明明……凭什么……我也……”她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气势也越来越弱,连抬头看林瑜一眼都不敢。
  “凭什么?”
  林瑜抓住她的手腕拉近,“有人自己把镯子打碎了,还蒙蔽老太太,故意冤枉人。你说是凭什么?这话可要我同大爷说一遍?”
  “你!”彩云急了,推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我现在还给你就是,别说出去。”
  林瑜拿回了银子,回头看,顾青川已经进了院子。
  “那天来传话的丫鬟是说三姑娘及笄的事情罢。”林瑜将彩云扶起来,“大爷究竟知不知道此事?省得我多说一遍。”
  彩云在下人中骄纵惯了,哪有下人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过话,张嘴想骂,一抬头见到林瑜那张脸,涌出的沮丧顿时将怒火浇灭。
  “是,大爷应了要去三姑娘的及笄宴。”
  林瑜得了这句,心中松一口气。
  三姑娘的生辰就在后日,他若是肯去及笄宴,自己便有脱身的机会。
  *
  林瑜回身进院,未几步,见到了游廊上的顾青川,他正与许裘说话,像是交代事情。
  林瑜停下来,等他们二人说完,许裘自另外一边离开了,才走上前。
  顾青川问:“这就说完了?”
  “嗯。”林瑜捏捏自己腰间鼓起来的荷包,“婢子找彩云要了一点银子回来,三十两。”彩云今儿身上只带这些。
  顾青川轻笑了声,“你倒是很坦荡。”
  他本以为她这么快进院子,是要找自己告状,原来已经要完银子了。此事发生在她身上,也合情理。
  这只来历不明的雀儿,是真心爱财。
  他捏起她的脸,指腹好玩似的在她腮畔摩挲了两下,雪里透粉。
  “这两日院里事多,你回后罩房歇上一日,明晚再来伺候。”
  林瑜浑身别扭,虚虚握住他的手往下放,“我记住了。”
  她原本想要说两句讨巧的应承话,喉咙却不听使唤,只生硬地挤出四个大字。
  她的承受能力其实很强,可以承受落差极大的生活条件,承受别人无端的恶意,承受不公平的对待。
  可唯独在这个方面,林瑜的承受能力弱到不堪一击,一经触碰,身体里每根神经都会紧绷。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真的很想推开他。
  回房后,林瑜接连倒了几盆凉水洗脸,直到指尖发皱,才拿了换洗衣裳,去净室沐浴。
  她的思绪渐渐平静,回房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摆到了床上。
  三十三两白银。
  林瑜用发簪拨出其中最小的两块碎银,用戥子称量过,将其放进荷包。昨日已打点过守门的小厮,这几钱银子后日乘他表弟的车,已足够了。
  林瑜将剩下的银子都装进布兜,放在了枕边,到天明时分,她才算忘记勉强忘记今日由顾青川带来的烦心事,阖眼睡了过去。
  *
  翌日晚上,林瑜经过长廊,瞧见耳房摆了好几个箱笼,杨瀚墨在里面提笔勾兑。还没问,杨瀚墨先转了过来,对她拱手行礼。
  林瑜十分鄙夷他这副做派,但仔细一想,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如此。于是多问了几句,才知这人白日里一直在正房收拾要带去南京的物件。
  进了正房,转过眼就看到了半卧在软榻上的男人。他赤足单衣,屈起单膝欹在云屏边,捧了一卷书在看。轻佻的动作到了他身上,却变得清雅落拓。
  这人应是刚刚沐浴完,半湿墨发还未好好打理,披散过了肩后。鸦青道袍的襟口敞开些许,隐约现出底下精健的胸腹肌块。
  林瑜实在是不想往他跟前凑,在门口站了站,便见他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过来,替爷绞发。”
  林瑜取了蜕巾,走近后,顾青川屈指轻叩卧榻,她心头一堵,识相地在他身侧坐下。
  房内静了下去,偶尔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林瑜用蜕巾捧着他的发梢揉搓,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心中憋闷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她知道自己才是落在他手心里,任由捏圆搓扁的那个。
  稍时听他说:“你把自己要紧的物件挑几样带上,衣物那些船上自有准备,水路只几日行程,缺了什么到那边再添置。”
  林瑜抿紧唇角,搓得更用力了些。
  顾青川念着她年纪小,又没怎么出过门,有意多叮嘱几句。身后这人却无回应,他放下书,侧身看过去。
  一绺绺墨发从手心滑走,林瑜下意识握紧,隔着蜕巾抓住了最末一截发梢。抬起眸,恰对上双湛黑的瞳仁。
  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林瑜当即松手,才想要往后挪,腰间就被男人有力的长臂拦住,动不得分毫。
  她心跳如擂,这时才肯回答他,“好。”
  晶亮的眸子忽闪,里面满是茫然无措,凭白冒出几分可爱的傻气。顾青川想起此前春狩猎时见过的一只梅花鹿,被他的箭簇对准了,还呆愣愣站在那儿。
  她此刻看起来就与那只鹿很像。
  他觉得有趣极了。
  此时的顾青川太过自负,未能明白,猎人在面对猎物时,想的如果不是把它剥皮拆骨,而是有趣,那这个猎人有朝一日必定会——
  落入猎物口中。
  “雀儿。”顾青川收紧手臂,俯身在她鬓间轻闻,“你今日抹脂粉了?身上是什么味儿?”
  林瑜昨日不止洗了很多遍脸,由于膈应得紧,身上也用茉莉花香的肥皂洗过多回。
  他越靠越近,林瑜想要躲开,后腰却被他用手掌托着,无处可退。
  她偏开脸,弱弱道:“婢子没抹脂粉,或许是身上的穷酸味熏着大爷了,还是让婢子去洗洗罢。”
  “油嘴滑舌的丫头。”顾青川笑了声,低头去吻那截露出的皓颈。
  林瑜只感觉腰间紧了紧,来不及阻止,束带就被他解了下来。
  外裳被男人覆着薄茧的手掌抚落,林瑜两肩一凉,身上只剩下件藕粉的肚兜。
  冰肌玉骨,酥香雪腻,要比着衣时丰盈许多。
  当真是天生的狐狸胚子。
  说不出的清香萦在鼻端,顾青川喉头微咽,将她推倒在榻上,覆身压了下去——
  第25章 好酥
  男人薄热的吐息喷洒在颈间,林瑜穿越前后加起来活了二十七年,从未与人离得这样近过。
  她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屈膝对着他腹部,才要顶上去,就被男人挤进来的长腿压倒在一边。
  是她全然反抗不了的力量。
  林瑜身子绷得僵直,她太过紧张,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也感受不到丁点的痛。
  这样强烈的情绪极易被人察觉,顾青川停下来,看着自己手臂上几个带着血痕的指甲印,眉心一皱。
  “你不愿意?”
  林瑜才看见自己掐错了人,讪讪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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