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岂料设备陈旧报废、人也暮暮老矣,都不曾得见那一抹的瞥视。”
  “有人剑走偏锋,举起屠刀……亲手断绝了自己所有的血脉,将自己最爱的孩子虐杀于刀口之下,祈求欢愉者怜此惨景、笑其蠢不可及,”
  “可最终只落得众叛亲无、孤老一生,那位存在宁可将权柄尽数送于一只虫豸,也未见他一眼。”
  “又不知还有多少人,为了那一张薄薄的邀请函而倾尽了所有、施尽了手段,”慈玉女士讲叙着一个个别人的人生,“你应当懂得,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着,”青年垂眼笑道,“我有了一枚价值昂贵、他人求都求不来的筹码,我可真是好运。”
  慈玉女士并不否认青年的话,“接受他们的邀约,你将踏上一条寻常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的道路,而你需要付出的也只是轻轻点一下头,”
  “现在的你,价值确实不够……但走上那条路的你,又当重新进行价值评估。”
  别的暂且在理解之外,但赤井秀一听懂了慈玉女士的潜台词——青年获得了一次他人宁愿倾尽一切也求不来的、难得的机会,只需认下那份“邀请”,
  处境尴尬难堪的青年立即便会变得“与众不同”、更具价值,也能更为顺利地触碰到他想到触及的那个位置。
  “不必担心公司的信仰,”慈玉女士道,“虽然那家伙是个不讨喜的角色,但他有句话没说错……琥珀王是整个宇宙里最开明的董事长,”
  “不论命途,不论种族,不论势力,不论为人,不论私人的目的与利益……我们都是汇聚在一起,默默为其奉献一切的小小一员。”
  所以,青年不用担心走上了非[存护]的道路会在公司里被穿小鞋,公司是个很“包容”的“大家庭”。
  “——所以,踏上那条路对你而言,是个十分不错、稳赚不赔的选择。”
  “慈玉女士,既然是’选择’的话,”青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想必您一定还有另外一个选项?”
  “聪明的孩子,”慈玉女士笑了笑,从身后爬过来的巨蟒口中接过一叠文件、放到了青年的床头柜上,却在青年想探出手拿起文件时,轻按住了对手的手腕,
  “这是一次百死一生的艰险任务,如果你能完美的拿下它,我可以为你争取一次’开凿’的机会,但与之相对的是……”
  慈玉女士道,“那份邀约便会作废。”
  公司接受不同命途的行者,但不同的命途可不会轻易接受其他命途的行者,青年想要来自[存护]的那次“机会”的话,就必然要先对[欢愉]作出回应,
  不然……
  谁敢拿一位星神的“瞥视”做备胎?
  就算欢愉本尊和那些假面愚者并不介意这种事、甚至是当作乐子看待,可存护的那些死忠粉们也会不遗余力地追杀排挤青年。
  “而且,”慈玉女士强调道,“我只能给你一次’机会’,能否真正地得到那位的瞥视、获得那位的认可,都还要看你自己。”
  凡人可无法操控星神是否予以他人祝福。
  “一个是板上钉钉的邀约,那一位和祂的酒馆都已经为你敞开了大门,只等你的’回应’;一个是搞不好赔上性命,也不一定会得到认可的’机会’……”
  慈玉女士将利与弊都告之了青年,“现在不用急着给我回复,借养伤的空闲、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第125章
  好好考虑吗?
  赤井秀一见青年陷入了沉默, 对正常人而言,都会去选择前者的吧?
  后者的风险过于大了一点,而且也并没有明显的优势与好处。
  然而赤井秀一看见的却是, 青年在沉默过后、拿起了那一叠文件, 转而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青年什么也没说,但赤井秀一已经知道对方做了何种决定——真是一个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家伙。
  ——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选择mi6,而是我们?”
  明明mi6对赤井秀一而言才更容易加入和通过背调的吧?
  顺利拿到绿卡、入职fbi前的简单面试中,被问及到这个问题的赤井秀一忽得一愣,随及也笑了笑,
  “因为我更喜欢挑战。”
  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样一位金发青年了。
  ——
  “我的回答是, 我接受这场新的赌局。”
  养好伤病的青年扬了扬手、不知道在和谁告别,赤井秀一跟随着他踏上了星舰、奔赴遥远星际的另一方,
  星神的祝福,凡人求不来,那自然也拒绝不了,那么又何必等待他的“回应”——那些悲悼伶人,可是半点都不曾愿意接受这份祝福,结果如何、不必多提。
  青年很清醒地意识到了那份“邀约”其实意味着什么,他的接受或是拒绝,在那位星神的眼中都不过是……
  一个乐子。
  青年并不介意自己成为他人或祂神手中用于取乐的骰子,但青年绝不允许自己在尽失族人后、一人独自追寻“欢愉”!
  如若那样,他与那手刃血亲、以求星神悯福的人又有何区别——青年绝不可能令自己丢弃族人们的期望,崩溃成为只为满足自己、寻找和制造乐子的疯子,
  他要的是……
  “我的选择是, ”
  成为族人和亲人们的骄傲。
  青年开口,用一种很是平常的语气、对虚空之外的存在道, “将这枚筹码押在最为浩大的赌盘上,以赢取最大的利益、榨干它的全部价值……”
  不信你看,他可是为了觐见琥珀王一面、甘愿将近在咫尺的“欢愉的邀约”拒之门外的人啊!
  谁有资格来置疑他这样的人对琥珀王的忠诚?
  “希望您……”青年勾了勾唇,“满意我献上的这一场戏幕。”
  【哈哈哈哈哈——! 】
  未知存在的笑声自深空而起,愈演愈烈,赤井秀一皱眉、寻不见那笑声的具体来源,只听未知的存在正在捧腹大笑,
  【愚者自寻烦恼,智者作茧自缚,世界是个笑话,所有归于虚无,只有乐子永远都是乐子,小丑永远都是小丑! 】
  【但是! 】
  【但是! ! 】
  【但是! ! ! 】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激昂,仿佛许多人混杂在一起的笑声震得赤井秀一神情恍惚了一瞬,
  【小丑就是小丑哈哈哈! 】
  【阿哈也是小丑,阿哈被拒绝了呢,阿哈真没面子,】星空之中,无头的身躯拥着一堆笑得乱颤的面具,欢快的乐曲喇叭奏鸣为祂配乐,【好胆大的小赌徒可怜兮兮,好可笑的大阿哈在哭唧唧~ 】
  【噢,阿哈不会流泪,】
  【哈!阿哈不会哭泣~】
  难以量度的存在哼唱着滑稽幽默的自创曲目,青年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他在赌这位至高的星神不会因他的试探与拒绝而继续捣乱、甚至杀死他这敢将星神拉上赌桌的大胆狂徒,
  但面对神明,谁能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举动呢?更别说对方是出了名的“难以预料”的那位了,
  谁也不能预测[欢愉]会为何而开怀大笑。
  【提问!阿哈得到了什么? 】
  幼稚简洁明了的哼唱突然一顿、无形的压力一沉,青年与赤井秀一在恐怖的威压下仿佛一瞬失去了周围的空气,窒息感与濒死的恐惧环绕在他身边……
  青年无比清楚的知道——阿哈如果想要弄死他,那绝对会比碾死一只虫子还要容易。
  啪叽一响,
  【阿哈丢了面子……得了乐子!哈哈哈哈哈! ! ! 】
  像是炸开了个礼花,可怕的气息又如出现时的那般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故意走了这么一趟、屈尊戏耍着凡人的星神变回了欢快的调子,声音渐渐远去,【阿哈喜欢赌徒,赌徒带来乐子~ 】
  【阿哈不和呆子抢骰子,阿哈要去找新的乐子~】
  ……
  “大、大人?”
  领口系着领花的男人试探性地向突然顿住了脚步的青年问道,“是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吗?”
  “无事,继续出发。”
  青年回神,重新迈开脚步,嘴角又带上了微笑——背后的制服下,衬衫早在星神独自降临在他意识中的那一刻被冷汗浸湿,但是……
  他又一次,赌赢了。
  ——
  “秀,这是什么?”
  刚从训练室出来的赤井秀一擦了擦被汗浸透的头发,扭头看见自己刚结识不久的同事好奇地看着他脱放在一边的衣服,
  那外套上放着块闪闪发光的吊坠石头。
  “小时候我父亲用来敷衍我的礼物。”赤井秀一也不知道他老爸这是从哪个路边捡到的石头,不过在老爸失踪、疑似死亡后,他又捡起重新戴了起来,
  谁让他老爸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呢。
  “很cool!”同事竖了竖大拇指,“那我们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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