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高领袖的母亲？
  布鲁斯脸上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恰巧，他看到了岔路口旁立着的一块巨大的人形立牌，是超人——黑白制服的超人，胸前的那抹红色格外显眼。
  旁边一块木牌上用漆刷着几个刺眼的大字——我们的最高领袖超人。
  布鲁斯：？
  布鲁斯：！
  布鲁斯是很难想象克拉克是一个专权者的情形的——固然他做过很多克拉克失控、黑化、伤害人类的备案，他在接触克拉克前也认为其就是个妄想插足人类社会的伪神。
  但后来，他们放下了对彼此的偏见，成为了队友，布鲁斯终于承认，克拉克本质上就是个善良的、乐观的、乐于助人的堪萨斯小镇男孩。
  他很难想象一只愿意帮助猫咪下树的外星救难犬，会成为一个——
  专权者。
  立牌上的克拉克。
  不茍言笑、眉头紧锁、眼神怜悯，似乎带着伟光正的光环。
  格拉迪丝也瞥见了这个宣传人形立牌，赶紧双手合十，以一种相当虔诚的语气道：“最高领袖，请您原谅布鲁斯的过失吧。”
  立牌上的人一动不动。
  但格拉迪丝仿佛认定他能听到。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格拉迪丝才仿佛放下心来，捡着地上的玉米棒。
  布鲁斯见状，也弯腰捡起来。
  “布鲁斯，我们先回去吧。”格拉迪丝轻叹般说了这么一句。
  “格拉迪丝...格蒂，我们被原谅了吗？”布鲁斯故意扯起话题。
  “最高领袖是仁慈的。”格拉迪丝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会原谅我们的，任何人都会在神明的感化下选择改邪归正。”
  “别忘了，哥谭现在是一个犯罪率为零的城市了。”她轻飘飘地抛出这个一个炸裂的消息。
  布鲁斯：“……”
  格拉迪丝：“我们想想接下来做什么吧——对了，布鲁斯，今天星期三，我们差点忘了一件事，要去看望你的父母。”
  布鲁斯有些怔然，抬起了头。
  格拉迪丝笑着拍拍脑袋：“我们真胡涂，每周三下午都是我们看望你爸妈的日子，趁现在还早，去那边看看吧，自从我们被放逐后，爸妈也和我们一起搬过来了，爸妈离我们住得也挺近的，我们还能每周探望他们，这真的很幸运。”
  布鲁斯喉头发紧，有些苦涩道：“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他们。”
  格拉迪丝偏离木屋，变了一个道，走着。
  布鲁斯跟着她走，明明在克制，脚步还是急促。
  他们现在走的道，是条羊肠小道，周围挤满了枝叶泛黄的树木。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一个金黄的草地。
  上面立着一道大理石墓碑。
  “爸妈，我们来看你们了。”
  布鲁斯：……这就是你说的看望父母？
  他想起了格拉迪丝说过一句「爸妈也和我们一起搬过来了」的话，也没有毛病，确实是搬过来的，就是有点重。
  突然间，两只白骨森森的手骨破土而出，不断摇晃着，像是朝他们打招呼。
  布鲁斯：……确信了，这就是场梦。
  “爸妈也和我们打招呼呢。”格拉迪丝用手肘撞了下布鲁斯，显得有些不悦，“你今天怎么没反应？”
  布鲁斯这才慢吞吞道：“爸、妈，你们好……”
  两只手骨摇曳得更厉害了，最后停下来，还给他比了个大拇哥。
  格拉迪丝把刚收好的几根玉米置在墓碑前：“爸妈，你们在地下也要吃好睡好。”
  手骨们摇了起来，示意知道了，也朝她比了个大拇哥。
  格拉迪丝脸上带起了回忆之色：“布鲁斯，你给我说过，如果我们生了孩子，男孩就叫托马斯，女孩就叫马莎，男性偏女就叫托马莎，女性偏男就叫马斯。”
  布鲁斯：……
  两只手骨也仿佛被这些美好愿景感动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要恋恋不舍离开，刚要把手骨缩回去。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过来，一下子刮走了两只手骨，地上又慢慢冒出露出两只胳膊的骨骸，到处钻着摸索着，仿佛要找他们的手骨。
  “爸妈，没事的，改天我找哥谭市第一人民医院主治的正骨大师贝恩给您二老修修骨。”
  布鲁斯：难绷两只骨头缩了回去，看来是听进去了。
  格拉迪丝转过头，和他商量：“布鲁斯，爸妈身子骨不太好，要不过段时间让他们搬家？”
  布鲁斯：看出来了，「身子骨」确实不大好些。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们回去看孩子吧，他应该回来了。”
  提到孩子，格拉迪丝脸上的笑意更甚。
  布鲁斯他们前脚进了家门，后脚迪克就回来了。
  “布鲁斯、格拉迪丝，”迪克脱下警服外套，“我回来了。”
  格拉迪丝帮着他把警服挂好：“今天工作怎么样？”
  迪克揉了揉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我们今天追捕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从堪萨斯逃跑，差点跑到哥谭——”
  格拉迪丝义愤填膺：“是呀，他要是跑到哥谭，就会把哥谭零犯罪率给打破了，真是坏！”
  “我们也害怕出了这档子事，幸好最后截住他了。”天气还是有点热，迪克解开领口几道扣子，“对了，你们收到那条遣返信息没有？”
  “我们也收到了。”格拉迪丝表情有些愧疚，“迪克，委屈你了，因为我们受到牵连，也被下放到这个地方。”
  “起码工作还有不是吗？”迪克显得毫不在意，“而且，我们后天就能回去了。”
  “是诶。”格拉迪丝又高兴起了，“今天，我亲自下厨！”
  谁知此言一出，现场气氛安静下来。
  迪克首先不说话了，安静如鸡。
  而布鲁斯见迪克一言不发，倍感诧异，便也未说话。
  “平时...我们都是点外卖的。”迪克轻轻发话，“今天也继续吧。”
  “不行，我要做。”格拉迪丝反倒不乐意了，“你们先坐这别动。”
  说着，她就去厨房了。
  此时的布鲁斯，还没意识到问题之所在，见格拉迪丝走了，趁这个机会和迪克聊起天来。
  “迪克，你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你不像多想回到哥谭的样子。”
  布鲁斯随口说着。
  “是啊，”迪克捉起桌上一根早上煮过的凉玉米啃了起来，“也就你们这些老年人想回去。”
  已经被打入老年人行列的布鲁斯：……
  迪克有些红光满面：“我今天高兴，是因为我们局里说以后要推出996福报了。”
  布鲁斯：……这么高兴？
  “是哥谭现任的尼格玛市长提出来的。”迪克似乎把「996福报」只理解为「福报」了，“他给最高领袖提出来这一建设性意见，意见最后被采纳了，最高领袖觉得这很好，决定推广到全世界，连堪萨斯过两天也要实施了。”
  听到尼格玛这个熟悉姓氏，布鲁斯哽了一下。
  迪克似乎对最高领袖很推崇——这并不突兀，在现实中，夜翼这个代号也是源自于氪星神话。
  布鲁斯一向知道迪克是很推崇超人的。
  但当超人走向极端，这可不是个好的榜样。
  迪克还给他叨叨说着自己的规划——现实中这是没有的。
  “阿卡姆现在是全阿美莉卡学术研究成就最高的大学，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想过段时间进去深造。”
  布鲁斯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
  迪克还给他吐槽局里的同事：“他们真的很想去哥谭，还说要去那只老企鹅开的冰山餐厅打卡，奇了怪了，那有什么好玩的。今年哥谭的十大著名企业家评选活动我一定给那只老企鹅投反对票。”
  排除里面的内容，布鲁斯安安静静听着迪克讲述自己的故事，听着厨房里的炒菜声，一阵久违的温馨感涌上他的心头，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赖？
  察觉到自己有沉沦其中的趋向，布鲁斯心头一紧，他清醒了过来，现实中他是绝无这样的生活的，不可能在堪萨斯的玉米田上安安和和地和迪克这样坐下谈心。
  他得尽快出去。
  布鲁斯：“阿福呢？”
  迪克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老头子你是不是真的记忆力不行了，阿福几个月前就去环游世界去了。”
  这时，格拉迪丝系着围裙，端着一盘菜过来，径直放在桌上。
  是一盘玉米粒，里面的玉米被吵得黑黄黑黄的，还有一些可疑的绿色，散发着不妙的气息，闻起来就很倒人胃口。
  “我还加了坨芥末——家里就剩这个调料了。”
  格拉迪丝还贴心地为他们摆好了餐具。
  布鲁斯和迪克久久未有动作。
  “吃啊，怎么谁也不吃？”格拉迪丝皱起眉头。
  迪克顾及到了对方的面子，小心翼翼动了勺，以一种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舀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