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乐九里愣愣地看着她,她抬头看着面前威严的神像,压抑着内心不安的感受。
  愿望吗?她从未仔细想过,以前的她只想要活下去,后来偶尔期待着能回到现代,不过她在现代的生活很短,她也快要记不清了。最近的她,生活安逸了许多,有稳定的食物和月钱,每天跟着小姐一起寻找凶手。
  这样的生活很好,这样就足够了,她不敢奢求太多。
  她缓缓开口:我没什么要求。
  杜蘅一开始就并未把这件事当真,她只是顺着那女子的话随意问出口,也没想得到什么回答,她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调查案件。
  但是听到九里的回答,她心中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她觉得胃在隐隐作痛。
  哦她不确定自己这种不可控的情绪是什么,她从心底产生一丝不安。
  那女子尴尬地停在二人中间,努力找了个话题打着圆场,哈哈,其实不光可以为自己求,求别的什么也行啊,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啊,或许就实现了呢
  可以为别人求?乐九里仔细想了想,跪在神像前无比虔诚地祈祷,认真许下心愿。
  她起身,见到杜蘅复杂的神情。
  走吧。杜蘅对她说。
  杜蘅什么都不想求,她也不好奇九里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她现在只想把心中怪异的感觉消抹掉。
  她快速走在前面,将九里甩在身后,她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走。
  她跑到没人的小路上突然止步站定,又开始闭着眼睛往回跑。
  没跑几步就撞在九里身上。
  她不顾额头上的疼痛,扶住九里的双臂,四目相对。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刚刚许的是什么愿望?
  乐九里怔怔地看着杜蘅突然近距离凑上来的脸,漂亮的眼睛对上她,她一瞬间忘了呼吸,老老实实将刚刚许下的愿望一五一十地说出:
  我的愿望是希望小姐的愿望能够实现。
  杜蘅瞳孔微微放大,猛烈的心跳静止了一瞬,那份不安的异样感消失了。
  她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眼尾更加向上翘着,她双手叉着腰,将下巴抬得高高的,对九里说道:那样的愿望不需要求神也能做到。
  我们会一起实现。
  在那之前,还请乐姑娘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助我一臂之力。
  好。乐九里嘴角轻轻一扬,眼中带着无尽的暖意。
  一阵清风袭来,带下一片桂花雨,她们站在树下,久久注视着对方。
  ......
  杜蘅拦下住持,将刚叫人送来的画像拿给她看。
  请问住持可曾见过此人?画像上的女子是柯珏的样子。
  见过的。住持仔细看了后说道:来这里的人不算多,所以多来几次我就有印象。
  那她是独自来的还是有人一起陪着?
  住持认真回想了一下:她每次来的时候貌似都是一个人,供奉香火后就立马离去。
  多谢住持。
  住持对她浅浅笑了下。
  杜蘅拉了拉九里衣袖:你还记不记得雪儿曾经说过柯珏遇害前似乎曾有了心上人?
  乐九里回想起雪儿当时的话,点头说道:嗯,她说看着不像是那个书生的样子。
  杜蘅眼珠转了一圈,用手指捏住自己下巴,她还信奉着姑婆神,而且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求女子之间姻缘的。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她的心上人
  是女子!
  是女子?
  俩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她们面面相觑看着对方,片刻后杜蘅开口:你说她的心上人和凶手之间会不会有着什么关系?
  乐九里突然之间想起什么,她抬眼去看杜蘅头上戴的珠花饰品。
  怎、怎么了?她的头上有什么吗?杜蘅抬手在头上摸索着。
  这个我能拿下来看一下吗?乐九里指了指她的发饰。
  可以啊。杜蘅取下其中一个珠花发钗。
  乐九里看着发饰上面的珠子,问她:这样的珠花很常见吗?
  杜蘅看了看乐九里用发带高高束起的马尾,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物。
  应该算常见吧,这种珠花造价便宜,造型又丰富好看,用的人挺多的。你想到什么了吗?
  嗯,我想起见到柯珏被害的时候,她手里紧攥着的,好像就是这种珠子。
  杜蘅沉吟片刻:能让她死前紧紧握住的东西,定是十分重要,她或许是想留下什么讯息,在官兵到达后,尸体手里遗留的珠子就已经被凶手处理掉了,说明这珠子关乎凶手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东西。
  我一直以来都下意识认为凶手是男子。凶手留下了太多迷惑的信息,尸体凌乱的衣服很容易被认为是奸杀,说起女子的心上人第一反应就是男子。
  她一个激灵抬起头:倘若凶手是女子呢?
  这样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凶手的力气不大,所以需要多次施力才能彻底致人死亡,用迷药的话会更方便阻止被害者反抗。除了面对柯珏时,她对其他被害者都有一套固定完美的杀害流程,并且将身份隐藏的极为严实,对柯珏下手时更像是临时起意,才会没有乔装,还戴着日常的珠花,手段也不似平常那般,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柯珏的那个心上人。
  可她又会是谁?即是心爱之人又怎么会在即将解脱奔赴自由之时临时起了杀意?帮助凶手的那个幕后之人又是谁?为何凶手要连续杀这么多人,那些极为相似的替身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是有太多疑点了,杜蘅揉揉太阳穴,对九里说:恐怕我们还得去醉云楼一趟。
  第15章
  醉云楼最靠里的一间厢房内,唐二娘毕恭毕敬地伏在地上,房间内视线昏暗,她的面前垂着层层金丝制的帷幔,在油灯的照耀下反着微弱的光泽。
  几块完整的雪白色狐狸皮铺满了内室地面,唐二娘所跪的位置正好避开了接触,白玉饕鬄纹香炉里正散发着缭绕的烟雾,即便平日这里无人所在,却依旧清扫得一尘不染,屋子内的摆设都显露出帷幔后的人身份之尊贵。
  唐二娘快速看了眼帷幔后露出来的一块紫色衣角,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
  主人。
  我已经透露给她们钱雪和楼易水相像的讯息,她们果然已经在怀疑了。
  帷幔后安安静静的,没有回话。
  只是她私自行事,留下了破绽,为何不将她处理掉?唐二娘皱起眉头,眼底有一丝杀意。
  面前传来一声轻笑。
  呵,循规蹈矩多么无趣,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那人似乎坐起了身,开口的声音无比温和。
  按照她们的敏锐程度,她也玩不了多久了。
  这样只怕是以后再难收集到......唐二娘犹豫开口。
  可以了,差不多也该够了。那人语气渐冷,打断了唐二娘的话。
  是......
  你做得很好。那人穿过帷幔路过她靠在窗口处,唐二娘将头垂得更低。
  她们就快来了。
  好戏该继续了。
  ......
  唐二娘子,我们又来了。面对着唐二娘幽怨的眼神,杜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我们这次来,是想问你柯珏姑娘可曾有什么关系要好的女子?或是朋友?亲戚?
  唐二娘眼神怪异地看着杜蘅:女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没听说她跟谁关系比较亲近啊,至于亲戚朋友,就更不知道了。
  她是个省心的,当初来醉云楼时就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约莫一两年前吧。
  被你们拐来的?
  唐二娘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面色尴尬,哎呦您看,这哪里是拐卖啊,我看这些孩子可怜,又漂漂亮亮的,就买下来。就算我不买,也有别人买,来我这儿不比被卖给男人强啊?您说是不是?
  杜蘅冷哼一下道:你知道这里的姑娘都有谁是和她同一批来的吗?
  或许有着共同患难的经历会更加依赖彼此?
  这......这我可记不清了,有的半路没挺过来就死了,有的趁机跑了,还有些接受不了自杀了。留下来的应该也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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