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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听来我与不与他双修,已不是愿不愿意之事,已是关乎魔教存亡之大事。把魔教存亡挂在我这娈宠身上,怎么可能。
  我只是他提修为的其中一个法子,他定还要去找别的法子。
  我凝视了会桓九刻意拢住的右手两指,道:“少主,欲速则不达,似血祭这种邪法,莫要再用。”
  他瞟我一眼,将手收进被中:“哦。”
  可能真是因着他发病被我哄得心情不错,显得正常了些,现又如此听话,我不由感慨了句真言:“其实少主并不讨厌我在少主发病时出现,少主反而很喜欢,就是不想被我一个凡人当小孩摆弄。可我觉着,发病时的少主算真情流露罢,挺可爱,真的。”
  半个时辰后,我往主峰挪步。幸好这次不远便有魔侍守候,符有期也在探头探脑。
  探到我这形状略奇异的右臂,他折扇摇僵住。
  我把右臂再拿袖子巧妙挡挡,道:“别乱误会,被少主一怒之下推下床右手着地而已,脱臼且有些骨折,都是凡伤。帮我请下医修,谢谢。”
  只是被推了一推。是我自己右臂本就不得劲,才遭了重。
  我不吭声,他大约不觉得自己推重了,亦没注意或懒得注意我伤势,推完只说:“本君发病也配你来评价。凡人就守好炉鼎本分,做好分内之事,等着本君垂怜。回主峰去准备你的东西,一月之后,我要结果。”
  我的外衣也没要回来。我走时,他还在拿那玩意罩头发,摆弄得十分开心。也不知有什么好玩,非跟我抢。
  他是举世无双的修炼天才,二十岁就敢去骑脸仙门,有绝对自傲的资本,又怎会真心瞧得起我这个凡人。
  我竟因他疯病时一瞥入了迷,险些开始喜欢他。
  第14章 下山
  我这一回魔教主峰,地位骤然提升。
  符有期他爹,魔教二长老亲自重新给我安排下榻之处,换成了宽阔宫殿。这殿内饰华贵、家具齐全,纯金的花纹墙饰,象牙的雕塑摆设,二长老说,这本是少主在主峰的住处,我替他住在这,合情合理。
  临走时,二长老留下十个魔侍由我驱使,笑得十分和蔼:“沈道长仙陨,在下本该去凭吊,实在是仙魔有别,不好踏入增城派。沈公子既来了我圣教,就是圣教贵客,有什么需求,沈公子尽管找犬子便是。”
  很显然,魔教高层希望以后他们少主发病,我都能身先士卒地走最前面顺毛。
  二长老盯着医修给我接好手臂,才走。
  然后是符有期凑进殿,一脸气相,折扇合起,义愤填膺地敲桌:“自今日起,表哥是我第二亲的兄弟,沈兄才是我第一亲的兄弟。我明日就派人在圣教覆盖的城镇找水灵根,掘地三尺也要挖个炉鼎出来替你。”
  我默默评价:“到时新炉鼎再被欺负,你看不过去,又多个第三亲的兄弟。算了吧,不造这孽。”
  符有期在桌上化出一空白书折,提笔:“那我写折子骂他。要不是沈兄你,他发个癫得害多少人!他这一闹圣教人心又散了些,不少魔使都观望大长老出关。等大长老爬到和他一样修为,圣教怕是真要分裂了!”
  符有期此话提醒了我。魔教对增城派的庇护是与桓九挂钩的,他本身的地位绝不可动摇。
  他得在有修为的同时,有人心。
  这十日我的任务再加一条,了解魔教架构、整体情况,找机会进言桓九陈述利弊。没人比我更想要他的少主之位稳如泰山了。
  正好义愤填膺的第一亲兄弟就在面前,我直接问。
  符有期震惊:“沈兄,我才把你当第一兄弟,你不会就……就暴露间谍本性,要帮仙门打探消息了吧?”
  我真诚得不能更真诚:“少主一疯,山峰削了数座,护山大阵还对内使用,恐怕目下圣教教徒和圣教范围的城镇百姓都对他多有微词。他自己都顾不好,难以考虑这些,我得为他想着。”
  符有期听罢,被我感动至深,连连赞叹,我对他的凶恶表哥都能用情如此,他与花娘的发展更不可落后,再翻来覆去说了数句花娘后,才跟我进入正题地讲。
  天地圣教地处西南境,势力范围覆盖八十一城,与排名靠前的世家仙门相去不远。但魔教管理很是松弛简单,主事的就一个大长老一个二长老,下面的魔使随便排名。遇到大事,就像符有期先前一样,接传讯符都接不过来。
  至于势力所及的凡间城镇,更管都懒得管。
  我听完,扶额:“你们天地圣教能运作得走,真乃奇事。”
  符有期道:“修魔之人随心所欲,是以圣教一向如此。这个架构是乱了点,但魔尊大人说过,既然能跑,就不要动他嘛。”
  我道:“那可以看看势力所及城镇的情况。符兄,能否推荐一处?要有生意好的秦楼楚馆,我好双管齐下一举两得。”
  符有期又双是对我一惊:“沈兄,这不好吧?我去那种地方是因挂念花娘,你去又是为了……?”
  我揉着右臂臂弯,回答:“考察完,就地学艺,好伺候你们少主。”
  他折扇坠地,表达震撼。
  古人有云,纸上得来终觉浅。想让桓九餍足,尤其是他看了如此多污七八糟玩意后还餍足,不能光看书。但得跑远些,我并不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学。
  第二日早,符有期将我拐带下山,去了西边五十里外的一座城镇。
  对于出发如此之早,甚至没跟桓九留个信,我心中隐隐犯怵,总觉得背后发凉。
  落脚城外,换身普通行头,符有期另再掩盖自身魔息,我们同其余行人一般自城门入城。城中繁花似锦车马络绎,行道两侧叫卖不绝,闲逛其中,我觉得舒坦又踏实。大约的确是因我的确是个凡人的缘故。于是发凉之感也忘却很多。
  我想先考察,再学艺,缓缓地逛,以观察细致。
  比如旁边摊位有壮汉一名,将一糯米大团扯成三份,份份再揉成小团,往面前的案板中央上猛砸上去,只听砰砰砰三响,三份糯米小团已准确飞入旁边竹簸。之后从竹簸中将三份糯米小团拣出,放为一盘,浇上红糖,撒上芝麻,笑盈盈送于食客手中。这就很值得观察。
  我问万能的符有期:“符兄,这是何物?”
  符有期果然很万能:“这是三大炮,当地民间吃食。但主要是看个热闹,做法不难,哄外地人罢了。”
  说来,我并不晓得桓九的口味。以他之修为早已辟谷,也不知是否爱吃此种甜食。
  我看三大炮要现做,便记下:“回去时我给少主带一份。”
  之后一路照此记下红糖醪糟粉子、咸辣豆腐脑、石桥羊肉汤等等。
  我也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魔,分明昨日还心头不爽,今日就见到什么好吃的都想给他带。总觉着他和他的外貌一样,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需要关怀。
  大抵还是师弟师妹带得太多了,作为一只大猫,总想叼些猎物回去给嘤嘤叫的小猫。
  我正观小贩搅拌锅巴土豆,符有期受不了了,扯我衣袖:“沈兄,我表哥少吃几样又不会饿死。红烟楼就在前面,要不咱们走快些?”
  我道:“你急什么,学艺的不是我吗?”
  符有期热锅乱转:“我被我爹关在教中按头修炼,都一个多月没见花娘了。若非我爹让我以你需求为主、看顾好你,我现在都出不来。”
  敢情我的第一亲兄弟在拿我当幌子。
  又走一小段路,路过茶肆,我听见有百姓对前两日圣教动静多有惊恐埋怨,说即便被削的山都是没人秃山,可谁知下次圣教的大能发疯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乃至有人希望早日换个不会发疯的大能。
  这便是我想替桓九了解到的事了。跟料想的相去不远,百姓果然对他不满。
  最后,才到那彩绫翻飞的红烟楼。
  符有期根本不理会前面招呼他的娇美佳丽,无情推开,直取楼内,直接找红颜,把我这兄弟立马抛到脑后。他倒撇得脱,我却被缠住,推拒解释了半日再交了二两银子才能进楼找他人。
  我找到他时,他在后院无人犄角旮旯,正搂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女子旁边是口井,脚边还放着两个水桶。看来本正在干粗活。
  “花娘,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样对你?你不愿随我赎身,可我也给过银子让老鸨别为难你了啊!”
  花娘含泪苦笑:“符公子,托你帮忙,我确是能做个清倌,但一月前楼里新来了位厉害的红倌姐姐,每位恩客见了都思之不忘,成了花魁,为妈妈挣下无数银两。她不喜我这只会弹琵琶的闷葫芦,才让妈妈把我赶来此处。”
  符有期无比愁眉,心疼不已:“这腌臜地方待来干什么!跟我走吧花娘,大不了我在外面给你安排住处,我能护着你的。”
  花娘有一滴泪下:“奴家自小长在楼里,公子身份贵重,奴家残花败柳之身,如何能侍奉于您,怎么配享受您的恩惠。公子,您配得上更好的女子,将我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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