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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彻底醒了。
  封重洺昨晚还拒绝他,今天早上又和发/情的公狗一样gan了他一早上。
  卓情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封重洺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午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块垒分明的腹肌格外引人注目。
  他掀开被子看了自己一眼,不像封重洺那么明显,但是肌肉形状也还不错。
  卓情慢慢地又把被子盖上了。
  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手边的床铺一塌,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睫毛被什么东西拂了下,痒痒的。
  卓情睁开眼。
  封重洺坐在他的旁边,浅色的眼瞳被阳光照得格外剔透,一幅非常漂亮的美人出浴图,但对方说出来的话不是很好听。
  “还去吗?”
  卓情立刻摆明态度:“去啊,为什么不去?”显出几分急切。
  封重洺冷冷地勾了下嘴角,“你还起得来?”
  卓情赶紧坐起来,不敢再躺,“起得来,我去洗澡。”
  他尽量走得很正常,但是从封重洺的视角看过去,还是能看到他在用力着的、明显强撑的背部肌肉。
  如果卓情这个时候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封重洺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砰——”
  浴室门被轻轻关上,几秒后,淅沥的水声传了出来。
  封重洺打开手机发着消息,确认今天傍晚的计划。
  对方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卓文单已被策反。
  一直到下午快两点,他们才出发。
  两个人中午就在家里随便吃了一口,车子刚开出去没一会两人就都饿了。
  路的尽头有一个小摊支在那里,卓情扫了一眼,是卖烤饼的。
  “吃吗?”他问。
  封重洺眉眼间有些挣扎。
  那小摊经年摆在这四面通风的街口,摊面一周都是雾蒙蒙的灰尘和擦不净的油渍,确实对封重洺来说太有挑战性了。
  封重洺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卓情望着他,笑了下,推开车门下去了。
  还没走近,卓情就闻到了一阵米面的香味,卖烤饼的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戴着一个蓝色的头巾,眼睛很亮。
  卖的饼也很便宜,一块五一个,卓情问她买了十个。
  他拎着一大袋子饼上车,没过一会,烤饼的香味就弥漫了整辆车。
  卓情把烤饼放在副驾台上,自己拿了一个叼嘴里,发动了车子。
  他没问封重洺吃不吃,自己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拿着饼,嘴巴故意砸吧砸吧的。
  封重洺肯定是要说他的,卓情预判他了,抢在他前面很夸张地说:“哇,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
  封重洺盯着他看,肚子突然小小地叫了一声。
  卓情差点噗嗤笑出来,憋了好一会,终于向这个别扭的人发出邀请,“你尝尝呗。”
  封重洺还挺容易被煽动的,卓情看他伸手拿饼的时候这样想,他觉得封重洺的底线可能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今天的事情结束后,他向封重洺解释,封重洺会原谅他的吧?
  卓情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攥紧了。
  车子平稳的前进着,车内温度被一路随行的阳光晒得很舒适。
  卓情余光见封重洺吃完了一个,又拿了一个,又又拿了一个……还在拿。
  他感叹地说:“是不是挺好吃的。”
  封重洺不理他。
  卓情自顾自地说:“你下次多给自己一些机会,……也给别人一些机会,不要总是一棒子打死……”
  封重洺蹙眉打断他,“你在教训我?”
  卓情很轻地笑,“没有,哪敢。”
  乡野间的路多崎岖,再加上卓情为了避人耳目特地绕远了一些,中间买饼又花了一些时间,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山脚下。
  卓情把车停下,低头看手机。封重洺下车,站在车头,静静地眺望着这座山。
  这山不属于那种很险峻的高山,山头光秃秃的,但巨石和灌木奇多,人要是钻进去了还不太好找。周围的居民大概常来这里,有很多条人为踩出来的小径,但绝对不适合普通人攀登。
  封重洺回头看了一眼卓情,卓情刚好从车上下来,说:“走吧。”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太阳就下山了。”
  封重洺看着他,说:“还有两个小时也爬不到了吧,回去吗?”
  这不是今天封重洺第一次打退堂鼓了,卓情想了下,说:“你是不喜欢爬山吗?”
  封重洺没应他这句,只是说:“一定要爬是吗。”
  “……来都来了。”卓情小声说。
  他觉得封重洺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封重洺冷冷地收回视线,率先走了。
  卓情落后在他身后两步。
  这山卓情之前一个人爬过几次,他前几年经常一个人跑来小平屋睡觉,睡醒了就去爬这个山,有时候能赶上日出,有时候则赶上日落。
  这山并不是很好爬,不像其他的旅游景点有人工铺的路和阶梯,这边什么都没有,只能沿着前人留下的脚印慢慢往上走。
  封重洺一点不像是第一次来的,他的运动细胞挺不错的,在前面给卓情带路,卓情好走很多。
  但是他走的有点太快了,而且一点都没有等他的意思。卓情今天早上才被他摁着干了一早上,两腿都是软的,实在没有封重洺那样的体力。
  “封重洺,”卓情叫他,封重洺脚步停了,在离他五六米远的上方站定,卓情扶着一旁的树干,喘着气说:“歇一会。”
  “就你这样还要来爬山,”封重洺说:“回去吧。”
  他就是老瞧不起自己,卓情不愿意被封重洺瞧不起,额头上的汗都布了一层了,还是摇头。
  封重洺似乎有些烦躁,踢了下脚边的碎石,又等了会,问:“走不走?”
  卓情咬牙,撑着膝盖往上爬,走过封重洺的旁边,封重洺攥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卓情疑惑道。
  他的脸颊两边爬得带了些红,不深,像梅子色,将他整个人染得很生动,一滴汗水从卓情的鼻尖滚下来,落到他的衣服上,泅湿了一小块。
  见封重洺还不说话,也不走,卓情莫名地“啊”了一声。
  封重洺这才说:“喝不喝水。”他走的时候带了瓶水,一直拎在手里。
  经他一说卓情才觉得渴,说“喝”,封重洺就自然地把他喝了一半的水递给卓情。
  卓情喝完了又还给他,走到他前面去了。
  封重洺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猛地意识到什么似得,看了眼手里的矿泉水。他从不和别人共用一件东西,更别提同喝一瓶水。
  封重洺想把瓶子扔了,临了了还是拿住了。
  他臭着脸超过卓情,卓情被他擦了下肩膀,难言地看着前头那个又莫名其妙生气的人。
  山顶到了。
  金黄的余晖从地平线那头缓缓落下,粼粼地给世间铺了一层钻。
  封重洺先到的,卓情落后几步爬上来,他气喘吁吁抓住封重洺的胳膊,几乎是吊在他身上,哑着嗓子说:“水。”
  封重洺任他挂着,把水给他了。
  卓情拧开盖子库库一顿灌,还剩一个底的时候停住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封重洺,“你喝吗?”
  “不喝。”
  “喝吧,”卓情把瓶口往他嘴边递,封重洺拧眉躲开,卓情还在劝,“待会下去也要走好远呢,喝点。”
  封重洺本来就烦,被听不懂人话的卓情搞得更烦,他一把把卓情的手推开,不耐道:“不喝!”
  卓情被他一推,没拿住,水瓶哐当掉了地,滚远了。
  “……”
  卓情的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也没挂在人家身上了,往一旁走了几步,拿出了手机。
  封长林在两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说看到他和封重洺了。
  卓情回:阿嬤位置
  封长林:谁让你把他带上山的?
  卓情复制粘贴:阿嬤位置
  封长林:你给他带下来我发你
  卓情:你没有选择,你不给我就带他走另一条道下去,你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封长林:别和我玩花样,你爸还在我手里
  卓情差点笑出声,封长林凭什么以为卓文单是他的软肋。
  手上却回:卓文单在你手里我怎么敢?
  封长林似乎在思索,卓情等了一会,新消息再次进来,是一串地址。
  他的心跳快了几分,立马发给手下去核实。
  他刚发完消息,封重洺就说话了,“不是要看夕阳。”
  卓情抬头对上他的眼,心跳突然慌了一瞬,“在看。”
  封重洺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什么,卓情要细看时他已经把脸转过去了。
  天边只剩下半轮残日,正以飞快的速度向下坠。
  封重洺站在光的阴影里,面目模糊。
  卓情心头忽然一悸,想和他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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