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祁非的手在又一声“刺啦”后停在了展柜上。他不敢抬头去会烛慕对视,心跳却愈来愈烈。
  刚才他竟然罪大恶极地想把烛慕“收藏”起来,这真是个可怕的想法,怪不得他二十七岁会像个变态一样做出那些事。
  可是,把烛慕装进仅他可见的展柜里……这实在太有诱惑力。
  祁非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表情淡定地答应:“好。”
  他们在博物馆里待到了下午三点钟,又去当地的集市买东西。
  九月的晋城白天很短,冷得又极快。到了四点,不仅天色昏暗,雪花也再次簌簌飘落。
  祁非干了一件从早上开始就很想做的事。他为烛慕挑了一个黑色渔夫帽。
  彼时烛慕正在挑选晋城的特产“雪娃娃”,那是一种入口清凉的糖,有各种各样的形状,而且只有这里才能买得到。
  他回身想给祁非一串,却被祁非反在头顶按了一顶帽子。
  烛慕懵懵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祁非摆正帽子,说,“下次下雪的时候也带上帽子吧。”
  烛慕觉得无所谓,点了点头,将猫咪形状的“雪娃娃”伸过去:“很甜,你要吃吗?”
  祁非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而是就着烛慕的姿势,低头直接咬了一口。
  烛慕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小心签子。”
  “嗯,确实很甜。”
  烛慕看着他餍足地眯起眼睛,低头看了眼留下的那只定制的穿着西装的雪狐娃娃,莫名轻笑了一下,也轻咬了一口狐狸头。
  第十九章
  “烛慕,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来晋城?”
  晚上七点,他们吃了晚餐后就一直在映雪湖边等待着。
  直到这时,祁非才终于问出了这个他无比在意,却在拿到离婚协议时,自觉没有立场去质疑的问题。
  其实只要烛慕不会离开他,他不在意烛慕来晋城的原因,就算是要搬家,他也还可以偷偷在烛慕的小区下面再买一套房。
  只要…只要他不是…有了其他人……
  烛慕自从坐在映雪湖边的长椅上就一直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望着银白色灯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对于祁非的问题好半天才给出反应。
  双目呆滞地望了一会儿祁非,烛慕平静无波地说:“我妈过世前说给我留了礼物。”
  “她拜托了五湖四海的朋友,只有每年中秋节前几天才会提前联系我,而且是通过一个固定的电话号码告知我取礼物的时间、地点和方式。”
  “第一年,他们把地点选在了全国最南端的南归岛。送中秋礼物的人是我爸曾经的同事,现在已经是it行业非常有名的工程师。他给我的是录着我妈歌声的磁带,只有一首我妈清唱的《陪你长大》。其中有一句我特别喜欢的歌词——牵着爱的手,就不去惧怕路途遥远。”
  烛慕抬起头,看向湖对岸橘黄色的灯光。
  “第二年,地点选在了尚城旁边一个叫‘临浪’的小镇子。送给我礼物的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中秋礼物是一个暖手宝。可能是因为一到冬天,我就特别容易四肢冰凉,所以我妈选择了它。”
  随着烛慕说得越多,祁非越发觉得震惊。他从未听说过还有人会这么做。
  可是,当他看着烛慕被孤寂包裹着的眼眸里,映照出了万家燃起的灯火。他又忍不住为他母亲的细心而感到震撼。
  当时视频里拥有那么瘦弱身躯的主人,她竟然……竟然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在中秋节这天陪伴自己孤苦伶仃的孩子……
  这就是母亲?如果…如果他的母亲还在世,也会是这样的吗?
  “今年我收到的消息,是来映雪湖广场等一个戴着银狐面具的人。他们一向都很准时,应该八点钟就会有人来。”
  烛慕看了眼腕上表,上百次有意无意关注时针走向让他无比精确地正好看见时针指向了八点整。
  随着声声“咻—”音长啸,一束束流星般的光点飞上夜空,顷刻间炸开成盛放的花蕾。
  “嘭—嘭—嘭—”
  心跳般有规律的震动自天空传导到大地,震颤了每个人的心脏。
  四面八方传来喜悦的庆贺声,将雪花飘飘的广场感染成了微红的暖色。
  “中秋节快乐。”
  身后传来轻声的祝贺。
  隔着热闹的人群,烛慕分辨出那并不是祁非的声音,他疑惑地看了眼祁非,发现祁非也很惊讶地望向他。
  他们回头,看见了一个戴着银狐面具的高挑男子,抱着一个复古红的礼物盒款款而来。
  这男子身形十分熟悉,虽然有面具遮挡住了一整张脸,但衣着品味和干练的走路姿势都让烛慕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随着那人走得越来越近,烛慕接过礼物盒,用意外的语气问了一句:“余秘书?”
  “……”余郎星一摘面具,露出了烛慕十分熟稔的那张脸,他点头问候道,“烛先生,别来无恙。”
  “今年是你?”烛慕可不记得他妈见过余郎星。
  “原定计划里不是我。”余郎星意味不明地看向比烛慕还要震惊的祁非。
  “……你也知道这件事?”
  祁非一想到他纠结了这么久的事,竟然连他的秘书都知道,心头就百感交集。
  他承认有时候不习惯向别人询问的毛病,真是会让他错失太多太多。可是,既然他明知自己从来是独来独往,为什么偏偏会把这件事告诉余郎星?
  “我一直知道啊。”余郎星灵光一闪,恍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祁总,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当然是余郎星。”
  余郎星摇了摇头:“我是你大学室友,我们认识也快将近十年了。”
  话落,他又含糊不清地加了一句:“也是你在公司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烛慕见祁非脸上一会儿惊愕,一会儿质疑的神情,掌心覆在他的肩膀上:“他说的没错,四年前是你亲自找他来帮你打理公司,他是你最得力的助手,是你最信赖的下属,也是你一手提拔的精英。”
  从掌心与肩膀贴合之处传来他温热的体温,祁非内心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先拆礼物吧,让我也看看里面是什么。”
  礼盒上的礼带是个死结,余郎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递给烛慕,烛慕干脆就挑开丝带,翻开盖子。
  入目是一抹宁静的红。每一处的针线紧密贴合,摸上去有仿若丝绸般的质感。
  那条视频里最亮眼的那抹红竟然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烛慕心猛的一跳,右手伸进盒子里,抓在那条红围巾上,却在下手的时候顺便摸到了一块硬物。
  他愣了愣,拨开围巾看见了躺在最底下的一个最新款手机,亮屏后直接就可以划开,没有任何密码。
  桌面上的软件全部收拢到了活页夹里,布置这些的人只在外面给他留下了“相册”。
  他顺着引导点进相册,怔愣地看见一个同样无比熟悉的视频,只是这个视频似乎比之前那个要长了很多。
  他点进去,又看了一遍祁非之前无意间打开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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