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别到时候反悔了。”她边说边瞟向方季青,他气得浑身发抖,扇子扯弯一角,就差没冲上前理论了。
“夜寒深重,告辞。”
时玄说罢,转身欲走,却迈出几步后突然停下,背对着众人留下一句。
“你,好自为之。”
叶楚悦知道,这话是说给小煜听的。眼见他大步离去,殿内的气氛渐渐缓和。小煜望向叶楚悦,两人相视一笑。
叶川柏脸色逐渐缓和,端起酒盏,“楚悦,是朕错怪你了。”
“父皇,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
叶楚悦心道声老狐狸,抬手敬了他一杯,忽见不远处的方季青紧绷着脸,猛挥长袖,转身欲离去。
“王爷就怎么走了,怕是不妥吧。”
他有些咬牙切齿,“九妹还有何事?”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本宫,总该给个说法。”
人要脸树要皮,方季青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闹了事还想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见他面露不善,叶楚悦直言不讳。
“依本宫看,锦城一里外那庄子就不错,不如将它赔于本宫,这事就算过去了。”
自上次段南萧提及扇子,叶楚悦就抽空去了城外一趟,经过探查才知,方季青几年前买了处庄子,专制作各种稀奇的手工艺品。
他手中这把扇子,可把玩观赏,亦能当做暗器使用。上次就差点栽在他手里了。
他的老巢,极有可能也在那处。
方季青背影微微发颤,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顷刻飘来一句。
“好,待四国宴会结束,你亲自来取庄子。”
看他想干她却又干不掉的样子,爽。
叶楚悦笑笑,仰头喝了口酒,目光投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时,蓦地瞥见一抹人影。
那人影藏匿于殿内的暗处,瞧着不矮,与夜色融为一体。
捏杯的手猛地一紧,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暗处藏着的,绝非等闲之辈。
那人影的眼睛射来寒光,让人发怵,心跳愈发急促,急如鼓点。
有宫人注意到此人,忙上前为他点了盏灯,暖光照亮了暗处,原是一位中年男子。
他身着黑色锦袍,面白无须,鹰钩鼻,深邃的眼神里透着几分阴冷。
刹那间,两人视线对撞,若有万道寒芒于空中交汇,眨眼消散于无形。
竟是翼国当朝权倾的丞相,宁世忠。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中,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
公主府一隅,一座古朴雅致的院落内,灯火通明。
案上铺展着宣纸,砚中墨色幽深,段南萧手执骨雕笔,笔尖轻触纸面,墨水浸染成黑色。
每一笔、每一划,力透纸背。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微微蹙眉,放下笔,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一名宦官手持黄绢,神色肃穆地驻在门外。
“驸马,深夜打扰,实属无奈。皇上有旨,特召您明日入宫,参加书试。”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打入心底。
段南萧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波澜。
“我记得,书试不是宁府的宁三小姐参与吗?”
“驸马有所不知,宁三小姐今日去马场骑马,不慎坠马摔伤了手。宁相情急之下举荐了驸马您。”
“这是个好机会啊……你可要好好把握。”
原来是宁世忠,看来某些人早按耐不住了。他迅速调整,向宦官行礼道:“臣接旨。”
那宦官闭门时,视线放远,对面屋前走来两道人影。一道是叶楚悦,另一道虽瞧不起面容,但从身形看……
是个男子。
第54章 计划
◎ 他记得,殿下在剑试夺魁后,便去宴会上赴约了。眼下才到公主府◎
他记得,殿下在剑试夺魁后,便去宴会上赴约了。眼下才到公主府中,不成想,还带了个少年回来。
以往倒有过几面之缘,难道他……
心底涌出一股无名火,被凉风刮得越来越旺,怒气直冲双眸,刹那间血丝密布。
宦官抬眼见他拧眉,顺视线扭转身子,对面屋内的灯火亮起,映照出两道人影,摇摇晃晃,似一对璧人在耳鬓厮磨。
像是瞧见不得了的事,他弓腰赔笑道,“嘿嘿您早些歇息,杂家就不打扰了。”
看来这夫妻两人,不似传闻那般恩爱啊。
夜幕低垂,月隐星稀。
空气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格外静谧。昏黄灯火,映照两张白皙的脸庞。
叶楚悦神色紧张,边瞧小煜更换外袍,细听门外的声响愈来愈近,不像是脚步,倒像轮子滚动的声响。
等等,轮子,那不是……
“殿下,是我。”耳畔响起段南萧声音,她暗地里松口气,缓缓拉开门。蓦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轮椅上站起,风似的与她擦肩而过。
“砰!”
还未回神,身后就传来茶具破碎声,回荡在屋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开,萦绕鼻息。
不好。
叶楚悦猛地回头,只见段南萧提起小煜衣领,挥拳朝他身上打去,小煜哪有力气抵抗,疼得倒地上捂胸口,大口喘着冷气。
“快住手!”
叶楚悦冲上前拉开两人,将小煜护在身后,双目瞪大,“你发什么疯?!”
她好不容易躲过宫中眼线,把小煜带回公主府。他倒好,若那宦官还在,方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定会引起注意。
这声吼得段南萧心尖发颤,见她气得眼睛发红,他气焰浇灭大半,深呼吸几口气,高举的手臂缓缓放下。
“是我莽撞了,殿下莫要动怒。”
她身后的小煜突地咧嘴笑了。
额前垂下的几缕黑发微微卷曲,揉了揉红肿的右颊,那双湛蓝眼眸逐渐猩红,竖起瞳孔猫儿般犀利。
这厮在嘲笑他。
拳头又硬了。
叶楚悦偏头,“小煜,你先去门外等候,我与驸马有要事商量。”
待房内清静,叶楚悦沉下声来,向段南萧讲了今夜殿中发生之事。眼下此举实属无奈。
“殿下既知晓他身份,为何还要留在身边?”段南萧冷哼声,“把他从流民中救出,已是仁至义尽,久留在此恐怕不妥。”
这话说得怨气冲天,他岂会不知那时钰故意装哑扮柔弱,为的就是博取同情。刚才抓到手臂时,他骨骼坚韧,肌肉紧实。
只有常年习武之人才有。
叶楚悦虽不知段南萧为何这般,但他说得不无道理。
“所以,我即刻他送去天虞山,那里尚缺一人管理矿山事务,如此又可避开锦城眼目。”
今日殿内,时玄定认出了小煜,动手夺人是迟早的事。小煜一日不回轩国,轩国储君之争一日不会消停。
如此,她便能拖延些时日。
“对了,适才那宦官找你,所为何事。”
段南萧将明日参加书试告知她,两人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宁府三小姐久居深闺闭门不出,怎地突然去马场骑马?
“不瞒你说,本宫在殿中还见到一人。”叶楚悦顿了顿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