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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妻虞娘 第63节

  与先前在摄政王府时恹恹伤悲的模样不同了。
  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萧随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失忆时,跟他情投意合,恩爱娇美的模样,软得像朵柔花。
  可是……
  楚元虞目光平静,言语间夹杂寒意,“摄政王无召回京,理应下狱,但朕念在王爷为楚国立下汉马功劳,可免于责难。”
  萧随喉结滚动,“皇上,您……是要赶我走吗?”
  楚元虞眼眸微动,她踱步到窗台,手拾起案桌上的奏章,密密麻麻,全是要她处死萧随的状书。
  “彭。”
  突然,身后男人双膝跪在地上,一步步挪到她的脚边,“皇上,我不要你、用这样的身影背对我。”
  “元虞,虞娘,你当真忘了我们之间的情意了么?昔日在王府,我们如何相爱……”萧随泫然欲泣,他自幼是不喜欢哭的,可是楚元虞死的时候,他哭了一次,现在面对不认他的女人,他几欲落泪。
  “萧随,你还敢跟我提当日?”楚元虞有心饶过他,他却执迷不悟,跟她纠缠。
  “当年,你丧尽天良。”楚元虞回忆起过往,深吸一口气,“你只记得,你拚命扭转的爱意,却忘了这是怎么得来的!”
  萧随眼睛猩红,“我有悔过,虞娘,这些年我生不如死,日日念着与你在下面团圆,只待过了战事……”
  “不,我不信你。”楚元虞抬脚,轻轻踢开萧随抓着她的衣角,走远些跟他保持距离,“你所说的悔过,就是昨夜用酒将我灌醉,趁我神志不清共赴巫山?”
  萧随全身僵硬,他想解释那是他心里有气,气她背着自己活命,还大开选秀,召美男左右侍寝,可话到嘴边,怎么也张不开口。
  楚元虞走到架着御赐圣剑的桌台上,仰望这柄带着冷砺气息的镇国剑。“说不出什么,便走吧。”
  寝殿内一片寂静,冰冷的氛围凝固。
  再相逢,会是这样的场景。萧随惨笑一声,良久,他道:“好……”
  他缓缓站起身,盯着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将他骗去西北卖命,转头就把他忘了,放下了,好,好得很……
  萧随还是不甘心,不甘心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他踉跄着靠近女人,不死心地问:“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皇上,虞娘,你要我怎么称呼你才好?我是不是应当像其他朝臣一般,自称为臣,从此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只做下属?”
  楚元虞耳边听着他肝肠寸断的话语,心头的弦似乎被人用细指轻弹,杂绪顿生。
  她长叹一声,转身看向他滑满泪痕的脸,“你越界了。”
  “我越界?”萧随仰头望向天顶,把泪水逼回去,他笑得惨烈,“我越界?我们之间,什么事情没干过!”
  楚元虞同他说不明白,也耽搁不起时间,扬声喊:“来人,将摄政王好好送出皇宫!”
  “不!”
  萧随怒吼一声,为什么,为什么当他回来之后,什么都变了,他明明那么爱她,三年里没有一天不牵挂着她,可到头来,全部都让他萧随沦为笑柄!
  但是京都如今是天子的统治,整个楚国都是。禁军闻声赶来,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萧随的耳朵,他浑身颤抖,眼睛死死盯着楚元虞。
  怒火在灼烧。
  “你连话都不跟我说了。”
  萧随拚命压抑自己,他闭了闭眼,勉强收拾好情绪,口中一字一句,说得艰难,“皇上,请先别让他们进来。”
  楚元虞审视他。
  萧随自嘲一笑,“我、臣说完,马上就走。”
  楚元虞拧眉,吩咐外头的人,“你们暂且原地守着,勿要踏入。”
  “是!”外头禁军齐声大喊,气势卓越。
  萧随对这一切的变化,慢慢掌握于心了。他咬着牙,恨恨道:“皇上,臣明白了,臣往后,不会再越界了。”
  楚元虞微微颔首,萧随是可造之材,西北是他最好的归宿。
  只要让他认清时局,未必不能为她所用,打造楚国江山。
  “可是,臣有一件事,想问皇上。”萧随的目光,开始环绕看着这寝殿,富丽堂皇,又毫无暖意。
  楚元虞直觉他要问的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只能点头,“你说罢。”
  “皇上,我们的孩子呢?”
  萧随说完,满眼希冀看向她,旁的,他都可以暂且不提,之后再筹谋,但事关他的骨肉,他迫切地想知道孩子在哪里,只要见上一面。
  那是他跟楚元虞爱情的证据,只要有孩子在,他就信自己能跟楚元虞重归于好。
  “皇上,您怎么不说话?孩子呢?臣记得臣要陪您生下他……”萧随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来,只因他看到女人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
  对楚元虞了如指掌的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不肯相信,他神情似哭非哭,“怎么了?臣是孩子的父亲,皇上也不让臣见他一面吗?臣还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三年了,他应该会走路了?喊过要见父亲吗?您又是怎么跟他说的,都告诉臣,都告诉臣啊!”
  萧随跨步朝她走去,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强行让她面向自己,貌若癫狂,“你在闪躲什么!说啊!楚元虞,你好狠的心!虎毒不食子,你却宁愿打掉他!”
  “我的爱,就这么不堪,这么让你想逃吗!”萧随撕心裂肺地怒吼,看着她冰冷的模样,恨意迅速蔓延全身。
  楚元虞闭上眼,这一次,她无言以对。
  早料到会有今日的情形,万幸是她如今权势高于萧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心里凉凉地想着,对在理智崩溃边缘的男人置之不理,“松手。”
  “我昨夜,还是下手太轻了。”萧随眼红得滴血,却突然迎面扇来一个巴掌。
  “啪——”
  楚元虞:“来人,将摄政王送出宫,无令不得放行!”
  禁军从外殿大踏步进来,强行将粘在楚元虞身上的男人撕下来,挟制着往外去。
  萧随安静地离开了,没有再喊一句话。
  内殿空了下来,楚元虞忽然觉得心累,踱步到椅上坐下,疲惫揉了揉太阳穴,拾起奏折,又没心力去翻。
  “皇上,丞相求见。”小润子静悄悄进来,看到她的神态,轻声说道。
  “嗯,传吧。”楚元虞叹了口气,这会子过来,想必是为了萧随的事。
  孟庭阙白衣飘飘,步伐轻盈进来,先向她行礼,“皇上。”
  “起身。”楚元虞扔下手里的奏章,“爱卿有话便说吧。”
  “皇上,臣以为,您应当立刻下诏,遣摄政王回西北。如若不从,则就地格杀!”
  第69章 对坐爱妻牌位独斟酒
  殿内气氛萧瑟, 忽而冷风吹过,楚元虞浓墨的发丝微动。
  良久,她嘴里吐露两个字, “不可。”
  “皇上!”孟庭阙猛然抬起头, “您不杀他,便是养虎为患,萧随狼子野心,三年前京都人尽皆知……”
  “丞相。”楚元虞看着他, “朕知道,你们忌惮他久矣,但他毕竟是楚国的功臣,为楚国出生入死, 几次成功抵挡敌国侵犯。我们身在庙堂, 不应这样对他。”
  “可是!”孟庭阙欲言又止, “当年他……”
  “不必再说了, 爱卿,朕理解你的苦心。抛开个人恩怨, 萧随他并没有对不起黎民百姓,在京都时, 杀的人里头,贪官尤多。”
  “你也无需如此惊慌。”楚元虞抬眸看了他一眼,再说,萧随有什么心思,也是冲着她来, 但如今时过境迁, 他没有那么容易对自己下手。
  孟庭阙欲反驳她,心内纠结不已, “皇上,您不能忘了,我们当日如何费尽心思,才走到了今天,万不可因萧随一人,前功尽弃啊!”
  楚元虞沉思,她心内的确有一番考量,萧随是不可控的人,想将他安置在一个合适的位置,需要多方面的思考。
  唯有一点,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因为私欲,杀了萧随。人有千用,只要他还有一丝用处,她就不能下手,不然枉为明君。
  至此,孟庭阙自知无力回天,只好点头应下。
  临走时,他问道:“皇上可知昨夜……”
  “朕知道。”楚元虞忽然觉得奏章有趣,翻开来看了看。
  孟庭阙无奈摇头,“既然皇上不欲降罪摄政王,臣也无话可讲。只是子嗣一事,还得早日提上行程。”
  语罢,他便告退了。
  他前脚踏出寝殿,后脚黑妃和白妃听到动静闻声赶来,怪道昨夜摄政王要将他们敲晕,原来是与陛下有旧情。
  他们的后脖颈到现在还疼着呢。
  “皇上。”黑白双煞福身。
  楚元虞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又提起朱笔批阅奏章,“起来,有何要事?”
  白妃颦颦一笑,挪步到案桌前,娇羞垂首,“妾身昨夜照顾不周,请皇上勿怪。”
  “无碍,此事朕已揭过,你们可不放在心头。没其他事情就下去吧。”楚元虞头都没抬,举手投足间又是落笔生花。
  “皇上……”白妃眼见她的心没在自己身上,还要把他们赶走,心下微急,只好做出目的,“皇上,我们二人方才从后宫过来,给才人们上完课,其中有门擒拿捏滚的手艺,最是受欢迎的。”
  “我们想拿来献给皇上,以舒劳身。”
  楚元虞轻笑,又是这档子事,她眼眸暗沉,“小润子。”
  “奴才在。”小润子在一旁应声。
  “传朕指令,以后干清宫无召,后宫任何人不得踏入,干扰政事。”楚元虞厉声下命,黑白妃顿时脸色惨白,被宫人毕恭毕敬请出寝殿。
  ……
  是夜,摄政王府。
  萧随只身一人,手拎着两坛烈酒,怀里抱着一直随身携带的爱妻牌位,踏入藏月阁。
  他临走时,吩咐下人要将藏月阁恢复原样,如今乍一看,确实无甚差别。
  但还是变了。
  好空。
  藏月阁久不迎来主人,即使下人日日清扫,也无端落了层孤寞,屋内黑暗,只有窗外皎皎明月照射进来。
  萧随没有喊下人来点灯,只用肉眼,在黑幕中探寻这座坟墓。他慢慢走到内屋,看到熟悉的床榻,上面却空无一人,爱的人已经要断了他,他看着也只是徒增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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