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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做裁缝 第34节

  骆明煊被他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心中莫名有些紧张,控制不住问:“你看了这么久,发掘出我的优势了吗?”
  “底子不错。”纪轻舟收回了目光,对怎么改造他大概有了数,“个高,脸小,五官端正,肤色也挺健康。”
  “不用这么委婉,直接说我黑就行了!”
  被夸了一通的骆明煊禁不住咧开嘴笑道,“我怀疑我打娘胎里生出来就是个黑崽,小时候捉迷藏都不用找地方躲,往阴影里一站没人能发现我!”
  “你少去钓几次鱼,说不定就能白点。”
  “白不白的这无所谓,你觉得我能改得像他这样成功吗?”骆明煊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看旁边的祝韧青。
  “不好说,但改造空间很大。”纪轻舟保守回答,旋即问:“你想要什么风格?”
  “还能挑风格?”骆明煊顿时睁圆了眼,开始做梦道,“那我想要变成文质彬彬、风度翩翩、斯文俊秀、温文尔雅的儒雅小生!”
  “显而易见,这不适合你。”纪轻舟直接一票否决。
  骆明煊眨巴了一下眼睛,语气软了下来:“那你觉得什么适合我?”
  “大概是那种张扬跋扈、放达不羁的街头恶少吧。”
  “啊?”骆明煊一时听蒙了。
  他虽总说自己是个游手好闲的大少爷,但行为上还算规矩,既不挥霍家财也无不良嗜好,日常的爱好活动也就是听听戏曲钓钓鱼,离“恶少”这种词还是相差甚远的。
  “我不是在骂你哦,只是说你的外形适合走潇洒路线,而非斯文儒雅。”纪轻舟美化了一下方才的用词。
  骆明煊逐渐回过味来,考虑了几秒后,一拍桌板道:“当不了翩翩公子,当潇洒少爷也成!那你说我要怎么改?”
  纪轻舟盯着他思索了几秒,问:“你有西服吗?”
  “没有,我不爱穿那个,不自由。”骆明煊直言,旋即又改口道,“但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问我哥借一套,他常穿西服。”
  “我要深色的衬衫和西裤,棕的、黑的、斜纹的、条纹的都行,你到时借一套来。”
  “可以,没问题,还要别的吗?”
  “还有就是记得把头发洗干净了再来,别抹发油,也别戴眼镜。
  “另外,我再奉劝你一句,你若不会搭配,那么一套衣服上的颜色最好不要超过三种,想要不那么显黑,就尤其不要穿这种亮得反光的绸缎。”
  骆明煊低头瞧了眼自己这一身颜色绚烂的绸子衣袍,感觉审美遭到了狠狠的贬低。
  但他一直以来确实只依照喜好穿衣,而不管上身效果如何。
  平时也甚少注意他人的衣着服饰,若有谁在人群中格外出众,一登场便惊艳四座,他也只会认为是那人仪容漂亮之故,而不会怀疑是服装造型的功效。
  直至今日,纪轻舟对祝韧青的改造彻底打开了他的眼界。
  他首次如此直观地认知到“人靠衣装”这句话的含金量有多高。
  “行了,今天就聊到这,我要下班了。”
  今日既没有生意,也几乎没做成什么工作,纪轻舟想起此事便觉郁闷。
  见骆明煊赖在店里迟迟不走,便开始赶人道:“等你借到了衣服再来找我吧,还有,别忘了我要的料子。”
  骆明煊听他说要下班回家,本想提议送他一程,顺便去解公馆蹭个晚饭,刚要开口忽又记起自己的车借给表哥开了,便只好遗憾作罢。
  待骆明煊离去,纪轻舟如约给祝韧青预支了五元薪水,又给了他一把门锁的备用钥匙。
  这样即便他起晚了或有别的事需要耽搁一会儿,也可正常开店营业。
  祝韧青接过钥匙和银圆攥在手心,犹豫着问:“先生,我这衣裳是……”
  “你留着当工作服穿吧。”纪轻舟拿起斜挎包背在肩上,打断他道,“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抽空给你做衣服。”
  “这、这也太昂贵了。”祝韧青有些结巴地说道,从小到大,连过新年他都没穿过这样舒服的料子。
  如此漂亮的衣服用来给他做工作服,他实在心中有愧。
  况且先生还说要抽空给他做新衣服,他一个小小伙计,如何能承受得起先生的好意。
  “您待我已经够好了,不能令您这样破费。”
  闻言,纪轻舟看向他问:“你是不是还不清楚自己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祝韧青愣了愣,澄澈的眼睛带有几分茫然地注视着他:“不是打杂的吗?”
  “打杂的确是一部分。”纪轻舟言语平和而清晰地同他解释道,“此外,你应该也听到了我是怎么向骆少爷介绍你的。你现在除了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时装模特。”
  “何为时装模特?顾名思义,就是以展示服装为职业的人,从事这一行当的,通常都和你一样个子高挑,拥有着姣好的面容和优越的身段比例,可塑性强,且有一定的表现力,能够将普通人身上平平无奇的衣服穿出个人风味,使其能勾起客人的购买欲。
  “既然是以‘展示’为主业,模特一定是得抛头露面的,需要出入大量公众场所,比如夜店、酒吧、跑马厅,比如舞会、宴会和酒席。
  “去到那些俗称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用你的气质与自身魅力,吸引那些潜在的受众,不论男女,来购买我做的衣服,这才是我需要你去做的工作。”
  纪轻舟毫不避讳地说着在这时代看来有些出格的话语,希望祝韧青能尽快明白他自身的定位。
  而如果对方自认为适应不了那种交际花般的生活,那能尽早地认清这点也是件好事,省得日后纪轻舟投入大量金钱精力去培养他了,这小子又反悔想做个普通人。
  “当然了,目前我只是个名不经传的裁缝店小老板,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纪轻舟补充道,“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若是能接受这份前途未卜的工作,那之后就可以先准备起来,打杂的过程中多学习一些服装上的知识,免得以后别人问起来露怯。”
  祝韧青愣愣地听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或许是自身经历复杂之故,他并不畏惧抛头露面,甚至隐隐有些期待纪轻舟口中描述的那种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
  回想方才被纪轻舟指挥着穿衣打扮的心情,非但不觉得劳累羞怯,反而能从先生专注的眼神中品尝到一些前所未有的乐趣。
  但对方最后所说的“露怯”二字却打击到了他的内心,令他骨子里的自卑作起祟来,对与人交际这点暗含胆怯,不敢幻想太多。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其实不需要考虑的时间,祝韧青心里早就清楚自己会如何选择,只要能挣钱,让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他琥珀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纪轻舟,低声道,“我想尝试您说的模特工作。”
  纪轻舟不觉意外地淡笑了下,伸手鼓励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提让他回去考虑的话。
  他自认看人的直觉还是挺准的,祝韧青这小子在他面前表现得就像个老实巴交的乡下青年,但纪轻舟记得他们是在哪认识的。
  为了挣钱能够自甘堕落,也能奋勇向上,眼明手快地抓住自己这根救命稻草,将顾泊生那群人当做迈入新阶段的跳板,这种果断充分说明了这是个擅长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祝韧青是那种生长于阴暗角落不起眼的藤蔓,给他一个支撑就能攀附而上、发荣滋长,纪轻舟很好奇他的将来会如何发展。
  “那我先走了,锁门工作就交给你了。”
  纪轻舟朝祝韧青扬了下眉毛,说罢便拿起外套,大步地朝巷口走去。
  依照经验,电车约莫会在五分钟内经过这边的路口。
  纪轻舟朝右方的马路张望了一下,没见到电车的踪影。
  正无所事事地等着车,目光流转间,倏然注意到了那蹲坐在路旁卖花的老奶奶。
  老奶奶摊在粗布上售卖的是穿成手链的鲜花。
  一种细小的白花,有点像洋槐花,也有点像茉莉。
  纪轻舟无端想起了在祝韧青家看到的那两朵栀子。
  迟疑两秒,他过去询问了一下价格,得知她卖的是茉莉,一个铜板两串。
  反正便宜得很,纪轻舟就决定买两串,带回去给自家的那位病人也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息。
  此时恰好电车到来,在巷口缓缓减速。
  他无暇挑选,随意拿起两串,放下一个铜板后,转身便几个大跨步挤上了电车。
  ·
  今日下班比平时早了几十分钟,回到解公馆,不仅晚餐尚未开始,连解见山和解予川都还没回来。
  纪轻舟直奔二楼书房,果不其然,在那朝南的阅读室里看到了解予安。
  对方像往常一般躺在安乐椅上听音乐,黄佑树则靠着窗台脑袋一点一点,眼睛似乎已经闭上,但纪轻舟一推门,他又立刻清醒过来,站直了身体向他问候。
  纪轻舟点了下脑袋作为回应,径直地走到安乐椅旁边,冲解予安语气沉着道:“把手伸出来!”
  解予安应是早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闻言丝毫未受惊吓地淡淡回应:“做什么?”
  纪轻舟冷笑了一声,将斜挎包摘下扔在椅子上,故意恶狠狠道:“自然是要给你惩罚,昨晚你对我一顿虐待,害得我好苦,今天一天都没法干活!”
  黄佑树在旁听闻,有些惊愕地瞧了他家少爷几眼。
  一天都没法干活?难不成他走了之后,少爷还对纪先生施暴了?
  解予安沉默一阵,朝纪轻舟的方向抬起了左手。
  他倒想看看,纪轻舟能怎么惩罚他。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似有丝带之类的物品被绑在了他的手腕上,随之空气中飘逸起一股清新的香气。
  “什么东西?”他问,同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手腕上的物品。
  “手轻点,茉莉花手串,是鲜花,别捏坏了。”纪轻舟毫不客气地把他乱揉乱捏的右手拍开。
  “戴这做什么?”
  “不做什么,春季限定时尚单品行不行?”
  纪轻舟懒洋洋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放松身体跷起了二郎腿。
  “我说你整日待在家里不无聊吗?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你四肢健全啊,又并非卧床不起,不能受风,怎么不多出去走走?”
  解予安左手搭回扶手上时,下意识放轻了动作,避免手腕上的茉莉被压扁。
  嘴里平静回道:“那你说去哪?”
  “很多啊,你可以去和骆明煊钓鱼,去你哥的办公室凑几个人打麻将,去信哥儿干活的沪报馆和那些文人才子聊聊天,或者,你要是个有青梅竹马什么的,也可以约上一起去喝喝咖啡,逛逛街,反正我不介意。”纪轻舟一口气举了多个例子。
  “再不然,实在没地去,你也可以来我店里,不过我的店比较小,只能给你搬张椅子坐门口,吹吹风听听市井声音。
  “你要是觉得眼睛上蒙块黑纱太醒目,怕被围观,那就换成墨镜嘛,去眼镜店定制那种大镜片的墨镜,挡得严实些。
  “嫌无聊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找把二胡来,你坐在门口拉二胡,给我增加点额外营收。”
  解予安:“说这么多,只是为了突出最后这一个‘好点子’吧?”
  “别污蔑我啊,我是真心想让你好好感受下外面的春天。”
  纪轻舟轻轻一咋舌,感叹道:“我今天去了员工的家里探望了他生病的母亲,她病得不轻,恐怕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了。”
  解予安静默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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