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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是,陛下事后也想明白了。”
  “然后便疑心到了禁军?”
  江淮景道:“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死士,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隐匿在皇宫并成功行刺,此事能成,必定内应在打掩护。”
  梁颂年没应声,若有所思。
  “不过,”江淮景道:“还有一误打误撞的事也与禁军有关。”
  梁颂年皱眉,“什么事?”
  江淮景道:“你父年前在城外救下康王之时,活捉了三个行凶者,其中一个竟与禁军营的一个教头有来往。”
  梁颂年忙问:“问出什么了?”
  “三人嘴太严,极刑下至死不屈。”
  江淮景撇了撇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问出来,更要将这事闹出来,陛下授意梁伯父在禁军中撤一些人的职,搞一些动静。”
  “前后都与禁军有关系,所以今日结果商定的结果是必然的。”
  梁颂年说罢,又凝眉问:“既然事情明了,陛下为何……”
  江淮景笑了笑,“你是想说陛下为什么要将林相扯进来?”
  梁颂年不置可否。
  “相权日益强势,陛下所有决策均被干涉,”江淮景叹道:“裴逆案重启之难,你是知道的,此时不钳制住林相,这案子,还能继续吗?”
  梁颂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江淮景纳闷儿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梁颂年道:“就是,就是之前你和我都觉着,三司对我的呈报不疑而批是林相的欲擒故纵,可现在我觉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今日你见林知瑾在御书房如此行径,还会觉得还会觉得事事都在林相的掌控之中吗?他难道不比我们更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为人吗?”
  江淮景没说话。
  梁颂年自顾自又道:“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林相并不是真的想要阻碍裴逆案。”
  言尽便是双双沉默。
  半响后,江淮景猛的灌了一杯酒,起身离去,只丢下句,“凭空猜测,不如先查明白你的案子,走了。”
  第57章 换饵
  ◎“王爷既肯为翻案作饵,陛下也不会寒了王爷的心。”◎
  梁颂年回来的时候,林知瑶正在床头抱着暖炉打瞌睡。
  半梦半醒间,她听了见开门声,手上一滑,暖炉就掉了下去。
  林知瑶下意识去接,反倒弄巧成拙砸了手腕。
  “嘶——”她倒吸了口气,接着便是暖炉哐当落地。
  梁颂年闻声赶到了跟前,“伤着哪儿了?”
  “没伤,就是砸了下。”
  梁颂年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后口,松了口气,“我去给你拿红花油揉揉,明天别肿起来。”
  “不用……”
  林知瑶话音未落,眼前人已经出门去了。
  梁颂年没一会儿便反了回来,拉个凳子到床边,指尖沾了红花油,拉起林知瑶的手,轻轻打圈揉了起来。
  林知瑶任他摆动,静静盯着眼前人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挂着笑意。
  梁颂年抬头便见她痴笑地看这自己,凝眉道:“被砸傻了么?”
  林知瑶道:“才没有。”
  梁颂年见她还是笑呵呵,又问:“高兴什么呢?”
  林知瑶毫不遮掩道:“我瞧着你这样在意我,我就高兴。”
  梁颂年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一直这样?”
  “是呀,”林知瑶道:“所以我见了你就高兴。”
  梁颂年被她这甜言蜜语哄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了,”林知瑶拍了拍他的手,“你快去洗漱更衣吧,不过是被砸了下能有什么事儿。”
  梁颂年嗯了一声,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知瑶闻言,神色淡了下来,“你入宫回来便匆匆换了官服走,定是政事相关,我问来问去倒让你烦心。”
  梁颂年心中郁结,本有许多疑问想要与林知瑶倾诉。
  可见林知瑶这么为他着想,又想起两位兄长的嘱咐,终是点了点头,出去了。
  奉元八年的正月,前有裴逆案波及者下狱度年,后有禁军紧急排查重新编,对朝廷来说并不清闲。
  梁颂年听说康王一家自除夕夜宴后,一直留宿宫中,便呈折一封,向奉元帝请求入宫面见康王。
  “臣下裴逆案主审梁颂年,拜见王爷。”
  康王有些心不在焉,嘀咕着:“裴逆案……”
  梁颂年听不清对方呓语,只顾礼跪在地,等待被唤起。
  好半响,康王才回过神儿来,“梁主审,起来回话。”
  梁颂年应声起身。
  康王扫量着眼前人,“梁统领之子,果然也是气宇不凡。”
  “王爷谬赞,臣比臣父差的还远。”
  梁颂年客气了句,便切入正题,“今日臣请拜见,不为其他……”
  康王抬手打断他道:“不瞒梁主审说,今日见你,一是你父于本王有恩,二是有些话,旁人确实传不得。”
  梁颂年拱手道:“王爷体恤,臣洗耳恭听。”
  康王垂眼,叹了口气道:“自从年前收到陛下帖子,本王便终日惶恐不安。可圣意既来,无从而拒,竟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说到这,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其实本王知晓的,早已在案发时就毫无保留交代了,之所以冒险进京,不过是为陛下翻案作饵。”
  梁颂年并无意外,“臣知道。”
  康王震惊,“你,你知道?”
  梁颂年道:“是。”
  康王乱了头绪,“那陛下……”
  “陛下也知道王爷的情况。”
  梁颂年道:“此番召您回京,确实危险重重,但属无奈之举,还望王爷理解陛下查案除奸之心。”
  “本王没脸埋怨什么。”
  康王又是一声长叹,“裴氏谋大逆,本王亦是罪孽深重,若不是陛下仁慈,本王全家怎会在封地如此顺遂。”
  梁颂年道:“王爷能想的开,便太好了。”
  话都说开了,康王倒是越发困惑,“既然你都清楚,今日又是为了什么?”
  梁颂年道:“还王爷平安。”
  康王皱眉,“此话何意?”
  “王爷既肯为翻案作饵,陛下也不会寒了王爷的心。”
  梁颂年拱手行礼道:“今日我来见过王爷,即日王爷一家便启程回封地,如此一来,那些背后对王爷心存疑虑的人,只会想着我已知晓全部,而……”
  “而本王便安全了,”康王接过话道:“因为这时候灭本王的口已经不重要的了,最要紧的是在开朝复印前,阻止你这个审案的人。”
  梁颂年如实道:“是。”
  康王看着眼前人,迟疑道:“那你的安危……”
  梁颂年道:“既然当了此案主审,就算不为王爷,臣也是没有安生日子的,王爷不必负疚。”
  康王顿生感动,“你此番……陛下可知晓?”
  梁颂年道:“知晓。”
  烈日消雪,殿宇清亮。
  梁颂年前脚从康王这边出来,后脚就被带到了御书房。
  “朕知晓?”
  “朕什么时候知晓的?”
  梁颂年刚迈进殿内,迎头就面对奉元帝的二连问,让他陡然生出退意。
  “杵在门口做什么?等朕请你进来吗?!”
  梁颂年赶紧两步上前跪倒,“臣不敢。”
  奉元帝冷笑一声,“朕倒没瞧出梁卿有什么不敢的。”
  梁颂年低着头,一言不发。
  奉元帝沉了口气,“你替朕卖了人情,可有想过你自己?”
  梁颂年道:“裴逆案牵涉过深,不置死地而后生,恐重蹈覆辙。”
  “你——”奉元帝指着地上的人,半响说不出什么。
  梁颂年又道:“就康王爷现状而言,只会徒增伤亡风险,不如由臣亲自作饵,与那些暗地里的人斗一斗。”
  奉元帝问:“你又当如何?”
  梁颂年道:“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落下去了。
  梁颂年从御书房出来时,外面铺满了夕阳的余光,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梁颂年愣了愣,继而匆匆与曹征作别,朝着那身影追去。
  “父亲!”
  梁安仁应声回头,见是多日未曾打过照面的亲儿子。
  他犹豫片刻,还是道:“我正当值,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几句话而已,耽搁不了多久。”
  梁颂年说罢,见梁安仁仍要拒绝,又忙道:“父亲日日当值,要务缠身,我何时能等到家中谈话?”
  梁安仁一时无言,终还是摆了摆手,令身后禁军们先行退去。
  “说吧,找为父何事?”
  自从夜宴撞见梁安仁与林仲检片刻交谈,梁颂年便一直想找梁安仁谈谈,之所以至今还没有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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