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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石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与火柴。
  很快,伞下腾起了一点薄雾。
  萧令烜一根烟吸完,徐白已经醒了。她推开车门,也被雨水淋着了,又缩回去。
  后备箱有几把雨伞。
  石铖小跑过去,拿了一把给徐白。
  徐白撑伞下车,与萧令烜隔着车顶对望。
  “……我睡过头了。”她说。
  “刚到。”萧令烜说。
  “多谢您送我。这么晚,我就不耽误您时间,我先进去了。”徐白道。
  萧令烜点头。
  他看着她进了门,这才坐回汽车里。
  石铖从后备箱拿了备用的衬衫长裤给他,他随意换上。
  “……师座,硬熬着不是办法。”石铖突然开口,“何不跟徐小姐聊一聊?”
  萧令烜:“没什么可聊的。”
  “需要替您找个女人吗?”石铖问,“像她一样的女人,也容易寻到。”
  萧令烜安静系纽扣,半晌才道:“不要说这件事。”
  “属下想替您分忧。您很多年不曾为了某件事犯愁。”石铖道。
  或者说,石铖没见过萧令烜瞻前顾后。
  他想要什么,就千方百计弄到手;想要谁死,一时三刻要人命。
  在徐白这件事上,萧令烜是前所未有的束手束脚,这根本不像他。
  怪不得当时祁平着急。
  现在,石铖也有点急了。一旦此事占据了他心神,他会变得迟缓而犹豫不决,可能会遭殃。
  比如说,要不是找会做西洋点心的厨子,前些日子他也不会中枪。
  ——恶果已经展露了一部分。
  “怎么分忧?你想学祁平?”萧令烜冷冷问。
  石铖:“属下不敢。师座,您可以自己和徐小姐谈谈。”
  “说什么?脑袋一热的事,拿去打扰她,把她当什么了?”萧令烜道,“她日子已经很难过了。”
  石铖:“……”
  后来,石铖细细品了这番话,感觉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师座对徐小姐,不是一般的在意。
  人与人之间,最幽微的感情牵扯,自己都理不清楚,更何况外人?石铖便决定不插手,并且约束苏宏,叫他置身事外。
  萧令烜这日去俱乐部打牌。
  他枪伤刚愈。自身强壮,并不损元气,坐在俱乐部一夜照常精神抖擞,牌局稳稳控制住。
  一夜工夫,似又忘记了徐小姐。
  萧令烜回家时,特意去买了一盒国外牌子的巧克力。
  他吩咐石铖:“拿给大小姐。”
  大小姐不爱吃任何带苦味的甜。
  石铖没有任何一句话,送了过去。
  故而午饭前,石铖就瞧见徐小姐坐在客厅沙发里吃巧克力,与大小姐闲话;大小姐则嗑瓜子。
  午饭还有十分钟才备好。
  萧令烜起床下楼,穿着睡衣,头发略微零散着,格外不羁,也显得他年轻了好几岁。
  瞧见她们俩,他随意问:“下午上什么课?”
  “国文课,还有默写英文。”萧珠答。
  萧令烜也抓了瓜子吃。
  他问徐白:“不吃瓜子?”
  “我懒得磕。”徐白说。
  萧令烜随手剥瓜子,不吃,放在旁边的小茶碟上。
  “……刚刚讲了个故事,还没有讲完。”萧珠说,“阿爸你别打岔。”
  徐白又拿了一枚巧克力,撕开糖纸咬下一小块,感受微微苦的甜在舌尖散开,心情轻盈。
  她眯了下眼睛。
  萧令烜看她。一触即收,没有多看,目光也很轻。
  徐白把故事的后续补上。
  萧令烜没插话,在旁边听着。
  故事讲完,餐厅的午饭备好,女佣过来请他们用膳。
  萧令烜剥了一小碟子瓜子仁,拿起来对徐白说:“伸出手。”
  徐白似犹豫了下,摊开掌心,他把瓜子仁全部倒在她手上。
  徐白:“……”
  她没说话,和萧珠分食。
  瓜子仁不多,萧珠小手麻利,三两下抓完了;徐白只吃了两颗,勉强塞个牙缝。
  午饭丰盛,徐白和萧珠都有点饿了,吃了不少。
  萧令烜原本不怎么饿,瞧见她们俩吃得开心,也胃口大开。
  三人几乎不剩饭。
  徐白回家时,萧珠叫她把巧克力带上。
  “你爱吃,都给你。”萧珠说。
  徐白道谢:“明早带点心给你。最近我姆妈做了一点樱桃酱,带点给你尝尝。”
  萧令烜听到了这句话。
  他问:“没有我的?”
  “酸酸甜甜的,怕您不爱吃。”徐白说。
  萧令烜:“少放点糖。”
  “……行,我带两罐来。明天见,阿宝、四爷。”徐白拿着巧克力,回家去了。
  萧令烜在门口站了片刻。
  萧珠站在他身后,突然问他:“干嘛给我买巧克力?”
  萧令烜:“别人送的,顺手带回来,又不能扔了。谁特意给你买?”
  萧珠:“……”
  大人总不要小孩撒谎,自己满嘴胡话。
  第106章 捉弄她
  徐白拿着巧克力回家,在雨花巷门口遇到了萧珩。
  萧珩永远优雅,哪怕闲闲站立,影子也比旁人矜贵三分。
  她犹豫一下,才上前。
  “……我买了巧克力蛋糕给你。”他道,看向她手里的糖盒子,“心有灵犀,你也买了巧克力。”
  他转身,从车子里拿出一个网兜,里面是四个小蛋糕。
  “多谢。”徐白接过来,“怎么来找我了?”
  她态度平和。
  “有件事,我怕别人告诉你,会让你误会。滕禹和滕禄的妻儿,被我扣在港城了。”萧珩说。
  徐白面颊没有任何异样。
  “他们住洋房,好吃好喝,只是不太自由。滕禄的小女儿并无疾病,很健康。”萧珩继续道。
  徐白沉默片刻,才道:“少帅,你与滕家的事,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
  “不是滕家,是滕禹。”
  徐白心口狠狠一紧。
  她想,她露出半点关心,可能会害死滕禹。
  她自觉表情自控得很好,又是夜里,半遮半掩,故而声音越发镇定从容:“滕禹也是滕家的人。”
  “你能这样想,很好。”萧珩说,“岁岁,你与滕禹相处,我有点嫉妒。”
  徐白诧异看向他。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她道。
  萧珩:“可普通同学能得到你的关怀、能看到你的笑容。”
  “……萧珩,难道我是灾星吗?与我相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徐白问。
  萧珩靠近一点:“我不会伤害无辜。”
  “那就没必要告诉我。”
  “有人在港城布防,我怕别人说给你听,从而污蔑我。”
  “谈不上‘污蔑’,你的确抓了他们做人质。”徐白说。
  萧珩:“是。”
  徐白:“……”
  “上次送你的布料,你可喜欢?”他又问,“是很好的夏布,非常凉快,可以做旗袍穿。”
  “多谢。”
  又道,“时辰不早,我要回去休息了,忙了一整日。”
  萧珩没动。
  他离得近,呼吸出来的暖流,带一点烟草淡淡清冽。
  “岁岁,我不知如何讨你欢心。”他似自苦,“我生怕出错,叫你不喜。”
  “如果你远离我,退亲、不再出现,我便觉得你很好。也许想起你,总是订婚时初遇的少年郎。英俊、绅士,光芒万丈。”徐白说。
  “叫我从此与你无关、不见你?”萧珩语气很淡,“不如叫我堕入炼狱。”
  “那么,晚安。”徐白道。
  她欲转身,萧珩扣住了她手腕。
  夜幕下,光线不显,她腕骨纤细,肌肤似凝雪般,能反衬出光彩。
  徐白那只手,正好拿着巧克力的糖盒子。挣扎,盒子就要落地,她不忍。
  “我想亲亲你。”他道。
  徐白眉头紧蹙:“不行!”
  “亲一下额头,好不好?”
  不待她回答,轻柔的吻落了下来。徐白拿着糖盒子,略微用了点力气,还是没甩开他。
  然而这个轻柔的吻,不足以安抚他。
  他动作很快,又在她唇上亲了下。
  这才松手。
  徐白不看她,疾步往里走,装着小蛋糕的网兜落地了她也没捡,只拿着巧克力盒子回了家。
  进了大门,手背用力擦唇。
  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先去刷牙。
  照镜子时,徐白发现自己惊怒的脸,毫无威慑力。她还是瘦,一双眼太大,稍微有点过激的情绪,眼眸就灵活得过分了。
  很柔弱,引来无限怜惜。
  捉弄她、欺负她,看她动怒或哭泣,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事。
  ——萧珩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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