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岔开话题。
徐白:“来自一句诗。”
“‘亚岁崇佳宴,华轩照渌波’,这个小名是你爷爷取的吧?徐茂清喜欢风雅。”卢老说。
徐白点头:“大名也是爷爷取的。”
“极简极雅,很好。”卢老说。
卢宥堂请萧令烜和徐白坐下说话。
萧令烜则说:“难得来一趟,给您做顿好吃的。”
卢宥堂笑道:“如今孝顺得过分,转性了?”
“有事求您。”萧令烜说。
卢宥堂:“那我可吃不起你的饭,你歇着。”
“您能帮就帮,不能帮我也无法,还能强迫您?”萧令烜说。
徐白一直陪着卢老。
他们聊书法。
萧令烜没问过徐白,却似乎猜到她对书法有了解,故而带了她过来。
徐白对卢老说的几位书法名家略熟悉,却又理解不深。
她这种半桶水,最适合聊天,因为有很多不懂,适合提问;却又不会问不到点子上,叫人心烦。
卢老果然与她聊得尽兴。
三个小时后开饭。
饭桌上,卢宥堂对着萧令烜夸徐白:“这姑娘好,眼神清澈、心地诚实。”
萧令烜瞭一眼徐白:“一肚子算计,哪里诚实?您别给她贴金。”
卢老不悦:“胡说。你呀,做其他事尚可,看女人眼光不行。”
徐白不说话。
她正在吃红烧鱼、龙井虾仁、红烧排骨和笋片火腿汤,腾不出嘴来说话,也没心思应酬。
怎如此好吃!
徐白还以为,母亲做饭一绝。可和这顿饭相比,母亲做的饭菜实在太“家常”了。
她埋头干饭的时候,萧令烜和卢老话题换了好几个。没人问她,她也不开口。
“……我说过了,早已退隐,不会再收徒。”卢老对萧令烜有点无奈,“你非要洪门做什么?”
“当然是码头。”
“有码头就一起赚钱。我这里给你令牌,你的货在洪门码头肯定不会出事。你想一个人赚,旁人能答应?”卢老说。
萧令烜:“我没说不让大家赚。只是姓陶的不识相,他家孩子总招惹我。”
“你也没吃亏,他孙子一死一伤;他儿子的私宅都被你挖了出来。”卢老说,“他也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尊重他几分。”
“他做了什么,值得我敬重?”萧令烜问。
卢老叹了口气。
徐白敏锐发现,卢老其实对现任的洪门龙头非常不满。
他把洪门交给陶龙头,自然对他有所期许。
可陶龙头叫他失望。
“……争权夺利的事,我不管。我年纪大了,受不得吵闹。”卢老最后说,“你也别来磨我,我快烦死你了。”
萧令烜没做声。
卢老话锋一转:“你等会儿去给祖师爷磕个头。”
萧令烜笑了起来:“多谢师父。”
徐白:“……”
这就成了吗?
徐白看这件事,只能瞧见微起波澜的湖面,却不知道水下的暗流汹涌。
萧令烜筹划多时,但直到今天,才“名正言顺”。
一千大洋的酬劳,徐白可以安心收下了。
“尝尝这个。”他给徐白夹了鳝丝。
鳝丝偏甜,正好是徐白最喜欢的,她吃得开心。
卢老再次感叹:“岁岁真不错,吃饭香。早点成亲吧,别拖着人家。”
萧令烜点烟,笑道:“我这么年轻,就弄个女人在房里管着我?我可不受这份罪。”
“你有福不会享。”卢老说。
又问徐白,“岁岁手背怎么受的伤?”
徐白手背那条新疤,比较明显。
萧令烜看向她。
他握住她的手,大拇指腹在她伤疤上摩挲了几下:“陶家那孩子派人刺杀,连累她受了伤。”
他掌心炙热。
指腹老茧,触感不轻不重的,徐白头皮一阵阵发麻。
卢老坐在那里,徐白想着自己一千大洋的酬金,没敢露出半分异样。
“陶博谨慎,唯独溺爱孩子。不成器的儿孙,的确叫人头疼。”卢老说。
晚饭吃到了夜里八点。
萧令烜被卢老带着,去拜了洪门的祖师爷。徐白等了一个钟,他们俩才回来。
萧令烜心情不错。
徐白和他告辞时,卢老送他们俩到大门口。
“令烜,改日带阿宝来看看我。”卢老说。
萧令烜:“这次要不是她摔断了腿,我就带她来了。下次吧。”
上了汽车,徐白轻轻舒了口气。
事情办得很顺利,不需要问,徐白一句话也不说。
萧令烜交叠双腿,舒服仰靠在汽车座椅里:“你分寸把握得不错。”
跟卢老说话,徐白抓到了一个很讨喜的点,就是实诚。
她既不着急表现,也不故作懵懂。坦坦荡荡,有一说一。
萧令烜特意把徐白打扮成卢老以前爱慕的女子模样,从衣着到发饰都像,取得他好感;徐白性格又讨喜,三两句交谈后,卢老就认可了她。
对下属,萧令烜是不吝褒奖的。
“多谢四爷。”徐白道,“卢老看着和蔼,我才敢发挥。”
萧令烜的视线,随意下垂,看到了她放在膝头的手。
光线幽暗,手背伤疤看不分明。
萧令烜挪开视线,并且摇下车窗点烟。
第34章 华贵衣衫
到扬州的第二天,萧令烜早起出门了。
女佣告诉徐白:“小姐可以到处逛逛。师座说了,今日没您的差事。”
徐白就在女佣的陪同下,去城里逛了逛,给母亲小妹、冯苒、师姐和萧珠都买些礼物。
她挑的东西都不贵,依照每个人的喜好选。
这天晚上,萧令烜也没回来住。
第三天的一大清早,天色尚未大亮,女佣叫醒了徐白。
要回南城了。
萧令烜已经坐在汽车里了,正在阖眼打盹。
徐白轻手轻脚上车。
他一路上都在睡觉。颠簸中头一歪,竟是靠在徐白肩头。
徐白浑身紧绷,平整呼吸后,推开了他的头。
又怕他撞到另一侧玻璃窗,徐白伸手扶一下。
这么几个轻微的动作,萧令烜醒了。
他似突然惊醒,黑眸无比锋锐,猛然攥紧了她的手。
徐白吃痛。
而他的拇指,已经摩挲到了她手背那条伤疤,又清醒几分。
“做什么?”他冷冷问徐白。
徐白这个姿势,像极了怕他撞玻璃窗,特意给他调整下。
在他看来,她又多管闲事了。
“四爷,您刚刚撞到我了。”她解释。
萧令烜眉头蹙得更深。他大概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而徐白又不好说得更直白。
她想抽回手。
萧令烜下意识握得更紧,而后才松开。
“我睡觉不许打扰。”他道。
徐白道是。
中途休息片刻。
再次上车时,萧令烜叫徐白去副驾驶座。
徐白应是,利落挪了位置。
开车的是石铖。
终于回到南城时,徐白松了口气。她寻找熟悉的街道,瞧见了就对石铖说:“靠边放我下来,我自己搭电车回去。”
石铖还没答话,萧令烜开了口:“先去同阳路。既然回来了,给阿宝看一眼,免得她以为我把你卖了。”
徐白道好。
萧珠瞧见了徐白,果然很高兴。
她收到了徐白送给她的一把小木剑。
木剑不长,雕刻精美,可以挂在床头做装饰。
“我很喜欢。”萧珠道,又看向萧令烜,“阿爸,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忙死了,哪有空买礼物?”萧令烜语气不耐,“你想要什么,等你腿好了自己去扬州买。”
又瞥一眼徐白。
怪她多事。
这女人时常要自作主张。
“这个是我替四爷选的,送给你。”徐白又从手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装一对绒布花。
绒花常见的,但这对绒花像极了小兔子的形状,灵巧生物。
萧珠果然非常喜欢:“好看!”
甜甜笑着看向萧令烜,“徐姐姐替你做人情,我不计较了,全当你买给我的。多谢阿爸。”
萧令烜:“……”
原来哄孩子,是把孩子当白痴。
怪不得有些孩子长到了十八九岁,还蠢得像猪。大概是从小被大人这样哄出来的。
萧令烜想说点什么,话在舌尖绕了个圈,他忍了。
一只蠢得像猪的女儿,他也养得起。
他中午还有事,抬脚走了。
徐白陪萧珠到下午四点,这才回家。
萧珩居然在她家。
他又在她卧房等。他斜斜倚靠着她的书桌,没坐上去,只是借了点力;书桌上放了一个很大的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