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夫,求您了,我媳妇动了胎气,血流不止,上次我们才来过你这,还记得我们吗?求您给我媳妇针灸,帮她止住血,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啊,求您了。”
  有起床气的大夫刚想骂人。
  见孙夫跪在医馆前。
  态度诚恳。
  他只能叹了口气,对着孙夫招了招手,无奈地说:“送进来吧。”
  他家的医馆是镇上最小的。
  唯二的徒弟也都下工回家了。
  医馆里只剩他一人。
  此时的江三荷已经脸色苍白,浑身冒虚汗了。
  情况很不好。
  大夫给她诊脉后,也皱起了眉毛。
  “这胎,我建议你们不要保,三番五次的动胎气,就算保住以后也得日日卧床直到生产那天。很受罪的,容易难产,而且,孩子生下来身子也不会康健,指不定要拿药吊着命,当然,只是可能。
  你们若是运气好,倒也能生下一个正常的孩子,要不要随你们,要的话,我就帮她止住血,不要的话,我就马上煎药,务必尽快喝下落胎药,不然会伤及根本,以后再不能有孕。”
  大夫神色凝重。
  按他的想法。
  他建议不要保。
  可拗不过这家人怎么想啊。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只给出两个选择,愿意选哪个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只是他话说的明白,若这妇人以后生下得了弱症的孩子,可别找到他的医馆来讨要说法。
  “要,我们肯定要,劳驾您快些止血吧。”
  孙夫并未说话。
  他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亲娘。
  周秀芬倒是立马给出了选择。
  就算生个病娃又如何。
  只要是男娃就行。
  她家必须有后,有了孙子,就能堵上村里人的嘴了。
  养不大也没事。
  让儿媳接着生就是。
  直到生下康健的男娃,管这个病娃死不死的。
  再说了,大夫不是讲了,也有可能生下康健的孩子嘛。
  就当赌一把了,总归都是赢。
  周秀芬眼神坚定。
  至于儿媳妇受不受罪,她一点都不在乎。
  “你呢,怎么选?卧床八月,这罪可不好受啊,还会影响生产,很大可能会难产,到时候若一尸两命你该怎么办?”
  大夫没急着拿针。
  他看向江三荷。
  “我,我....”
  听到可能会死。
  江三荷怕了。
  她颤着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因为失血过多,嘴巴也抖得不行。
  “三荷,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这么多年了,你要是再不为我生下儿子,你如何对得起我!”
  孙夫见江三荷犹豫。
  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双眼却瞪着她,给她施加压力。
  “你若不生,我就让我儿把你休了,你回娘家去吧,也省的你娘家人动不动往我家跑了,当初我们被你娘家人打成那般模样,都没跟你算账,你到哪找这么惯着你的婆家,你自己选吧,要么生下来,要么下堂!”
  周秀芬也插了嘴。
  她的话彻底击垮了江三荷的内心。
  江三荷没了顾虑,对着大夫点了点头。
  “我要保,必须保下他,我能吃苦,就算卧床八月,我也要生下他,若我真的运道不好,哪怕一尸两命我也认了,大夫,求你帮我止血吧。”
  大夫摇了摇头。
  也不再相劝。
  他来到药柜边,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盒子来。
  里头装着长短不一的银针。
  此时,性命攸关,就算男女有别也没办法了。
  他让周秀芬撩开江三荷的衣服。
  露出腹部来。
  扎完十一根银针他才松了口气。
  “下身有无变化?”
  大夫问向江三荷。
  “有,肚子没有方才那么疼了,感觉血也没有往外渗了,多谢大夫。”
  江三荷虚弱的道了谢。
  “不必谢,你们掏钱,我治病,应该的。”
  大夫对这家人的感观不太好。
  他冷漠的说完,就去药柜旁,写下药方,抓药材了。
  等了一段时间。
  拔下银针。
  他把桌上的药连同药方一起拿给孙夫。
  “一共二两,这药喝上七天,早晚各一次,五碗水煎成一碗,趁着不烫嘴时一口饮尽,喝完再改喝我之前给她开的保胎药就行。”
  大夫冷冷的说完,朝着孙夫伸出了手。
  “多谢大夫,娘,拿二两银子给我。”
  钱在周秀芬那。
  孙夫尴尬的接过药包。
  对着身后的亲娘喊道。
  “哎,我给你拿。”
  周秀芬心疼的都要哭出来了。
  家里一共就剩二两半了,经过这么一遭,更是连半两都不到了。
  可她又不能责怪宝贝儿子。
  只能剜了江三荷一眼,骂道:“都赖你,自己的身子都守不住,一天天的惯会勾着我儿,要不是看在你肚中怀了我的长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江三荷羞愧的流下两滴泪。
  第111章 撞见
  “等回去你就跟夫儿分房睡,晚上我守着你,让夫儿跟他爹睡去。”
  周秀芬说完,拿着银子,走到大夫身边。
  递给他后。
  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
  “孕期切莫再同房,既然要卧床到生产那日,把控住你儿媳妇的伙食,别让她吃的太饱,七分饱就行,免得孩子过大,到时候增加难产的风险。
  若胎养得好,怀到九月便可下床稍微走动几步,别太多,每天搀扶着她走个一刻钟就行,这样有助于生产,还有,别吃生冷的东西,别让她情绪过于激动,大怒大悲大喜都要避着......”
  大夫到底是心软了。
  怕江三荷真的死在生产那日。
  他忍耐着困意。
  嘱咐了一句又一句。
  等孙家离开医馆时。
  他‘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回屋睡觉去了。
  “哎哟,城门怎么关了,官差大人,求你们通融通融吧,我带着我儿媳妇进城看病的,得回家呢,我是城外孙家村的村民。”
  然而。
  医馆耽搁了太久。
  城门早已关闭。
  城内站着两个官差。
  在打瞌睡。
  周秀芬的说话声,吵醒了二人。
  “滚滚滚,哪来的泼妇,再打扰本大爷睡觉,有你们好看的,城门一旦关上,明早才能开启,赶紧滚!不然把你们抓到牢里去。”
  其中一人脾气爆。
  他拔出佩刀,大骂着周秀芬。
  把周秀芬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她不敢再闹。
  只能坐上牛车,找了家便宜的客栈,住进了下等房里。
  一晚上二十五文。
  加上牛车的看管费,一共三十文。
  把周秀芬心疼的直捶胸口。
  “哎,这下完了,你媳妇还要一直喝药,怎么办呐,咱家已经没银子了,用了人家的牛车一晚上,至少要多给几文,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方才大夫让她选择时。
  她没想到钱的事。
  现在住到客栈里了。
  她才彻底清醒。
  可银子都掏出去了,后悔有什么用。
  “娘,过两日我跟爹进城看看有没有散工干吧,地里的活计就交给娘了,招娣也八岁了,算半个大人了,家里的活计你让她多干干,丫头片子就该勤快点,这样才好找婆家,您别累着,赚银子的事,就交给我和爹。”
  孙夫一直都很孝顺。
  他说完,周秀芬才舒缓了紧皱的眉眼。
  下等房里,只有一张老旧的木床,最多只能挤两个人。
  孙夫打地铺,周秀芬陪着儿媳妇睡在床上。
  六只眼睛。
  有两只睁眼到天亮。
  离开客栈的时候,外头的街道已经人来人往了。
  客栈拿的五文钱,不是白拿的。
  老牛被喂饱了草。
  一家子早饭都舍不得买,就坐上牛车准备回村。
  出城门走了两刻钟,刚好撞见准备进城的江家。
  “孙夫,你怎么在这?亲家?哎哟,三荷啊,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生病了?”
  张金兰先是看到孙夫,接着看到坐在牛车后面的周秀芬,最后才看到自己的女儿。
  她吓了一跳,牛车都没停稳呢,她就跳了下来。
  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
  江福宝看的心一抖。
  生怕阿奶摔跤,把腿摔断了。
  年纪大了,本就缺钙。
  加上常年吃素,很少吃肉。
  不经摔的。
  要是腿断了,受罪不说,还影响寿元。
  很多老人都是摔了一跤,就瘫在床上,莫名其妙的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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