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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匿 第20节

  落于她眼前的这幅订婚书上的瘦金体不失挺拔和力度。
  低低暗语随着男人停住的脚步,隐匿在交汇的视线中。
  沈和易扫了眼舒浅身旁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意接上自己刚才的话,“我找舒小姐有些要紧的公事要谈。”
  要紧、公事。
  这两个词从任何一个人嘴里说不出来恐怕都要比从他这的信服度要高。
  可尽管知道这是他胡乱编排的理由,晁嘉言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也只是笑了下,识趣的就着台阶下来,“既然这样,那你们先聊。”
  又望向舒浅,嗓音轻缓的补了句:“原本就是我唐突了,舒小姐别放在心上,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
  舒浅笑了下以示回应。京大实验楼四楼,买了夜宵回来的段泽明看到实验室里不应该出现的身影愣了瞬,随后敲响厚重的玻璃门。
  里面的人看来,护目镜下线条流畅的脸暴露在白昼灯下。
  那双眼睛被灯光勾勒,敛于纤长睫毛投落的阴影里,清明透彻。看过来时,带着疏离又毫无情绪的波动。沈和易将记录本放回原位,骨节分明的手指取下眼前的护目镜,视线最后检查所有设备无恙后,信步走向休息间。
  “你不是参加你哥的婚礼么?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段泽明解开拉面袋子,“诶,你猜今天谁又来找你了?”
  对面自然没有回答,段泽明也不恼,自顾自道:“陈老师!她今天又来实验楼找你了。”
  沈和易一顿,在他对面那张摆放整洁的桌子前看来,“她进了?”
  “没啊。”
  沈和易无情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动作,仿佛段泽明刚刚说了句不关痛痒且浪费他时间的话。
  段泽明见状坐不住了,不死心凑过去,“你真不和道她什么意思吧?你就这么忍心看着那么琼花玉貌的姑娘——”
  被无声的警告,段泽明死心,“好好好,我吃饭吃饭。”回去的路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四下安静,被沈和易听了个正着。
  “除了实验就是上课,这世界上没其他能干扰你的了,真清心寡欲第一人。”
  翻看试验资料的沈和易动作一顿,指尖无意压在写满笔记却平整某一页,想起舒浅。
  那晚她喝醉了又哭又闹,手上还不老实,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又说快点,搞得沈和易束手无措。
  那是他见过的,比段泽明话还多的人。
  记忆中,她大学似乎不是这样的。
  沈和易原本以为第二天她会解释他们的关系,非但没有,人还消失了。
  想起晚宴上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立马顺着方向找过去,却什么也没找到。又顺着所有路线找了遍,结果都是一样。等回到宴会厅,熟悉的音乐和欢笑声依旧,没人注意他的离开,仿佛他未曾离开。
  就像那晚,除了他们两个,不会再有旁人和晓。
  他竟是,又被抛下的那个。
  “诶,今天的数据你看了吗?”注意他的走神,段泽明稀奇,“你心不在焉的时候,想谁呢?”
  收回思绪,沈和易面不改色撒了谎,“一会儿再试一下电场强度。”
  “没劲,你这个工作狂。”
  “嗯。”
  晁嘉言离开口,舒浅才将视线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好久不见。”沈和易扬了扬眉说道。
  算下来倒确实是很久没见了。
  舒浅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更没想到他会过来和她打招呼,帮她解围。
  一时间称呼在脑中晃过好几个,最后她选了个最为得体的,嘴角扯了个笑地问道:“不知道沈先生口中提及的要紧的公事是什么?”
  沈和易轻笑了声,话音带着浅浅懒散,“想和舒小姐喝杯酒。”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杯壁相碰,细小到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清脆声。
  舒浅迎上他的目光,眼中的疑惑表达的恰到好处。
  沈和易挑眉,像是看出她的困惑--
  这算得上是什么要紧的公事。
  他解释道:“不那样说,怕舒小姐今晚都腾不出时间。”
  舒浅没做声,只是看着他,似是想从他眼中探求到真正的原因。
  沈和易不再隐藏,“确实是有事情要找舒小姐。”
  沈和易眼睛扫了下周围,询问她:“换个地方聊?”
  许久未见,突然出现说找她有事。
  她确实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的,也就应了下来。
  迎面而来的庄重感在此刻倒是远远盖过了她心中的震惊。
  在这之前,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份东西的存在。
  “早年时候祖父与舒小姐的外祖父交好,在舒小姐百日宴的时候两人定下这份婚书,这几年祖父身体一直不好,上个月病情加重,全家上下都在老宅陪护,这份婚书也是那时才交到我手上的。”
  沈和易见身前的女生抬起头,才缓缓地道明这一切的缘由。
  “他老人家说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婚书的存在。”
  说到这的时候沈和易放慢语速,挑眉看向她,意有所指,“不过现在还多了你和我。”
  生意场上讲求强强联合,对于舒家和沈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更是如此,虽然根基深厚,但是难保未来不会出现差错,总要精心的铺好后路,以保全家族能够长久昌盛。
  联姻便是其中最常见、最有效的方式,不论未来谁处于优势,都会顾忌着那一纸牵扯。
  明面上看着是互利互惠,背地里其实是一种制约,都暗自给自己谋划好了万全的路。
  这些道理,不用人明说舒浅也都知道。
  他说的这些不过是为她简明了婚书的原因,但她不解的还有他为什么要单独的来找她,告知她这些。
  他大可以直接将东西交由家中,好让长辈们出面商谈。
  舒浅视线从卷轴上离开,她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坐得更直了些。
  从小的成长环境与教育中,她早已耳濡目染的有了远超同龄人的镇静,所以即使现在心中震惊、困惑、混沌等等情绪交织,也可以在脸上做到不为所动。
  舒浅问他:“沈先生给我看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猜不到。
  沈和易俯身向前,凑近了她几分,捕捉到她眼中片刻的躲闪,伸出手来落在婚书上写着两人名字之处。
  舒浅眼睛顺着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最左边与自己名字并齐的名字上已经按过手印。
  沈和易抬手,指尖点在上面敲了两下,嗓音里混着笑意,带着几分蛊惑,“我的意思是,婚成与否,全在舒小姐。”
  考虑到是在外面,又本来就是带她出来放松心情的,沈和易便点到为止没再往下多说,跟她讲如果她愿意听的话可以找时间慢慢跟她说。
  舒浅也便没再多问。
  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的亲昵姿势,舒浅能清楚的感觉到沈和易的情绪有变动,是没有意识的就拍了拍他,像是安抚。
  很轻柔的动作,宛如岸边的垂柳在微风过境时扫过湖面一样轻,却足以掀动波澜。
  没有闹钟,无人敲门叫醒,舒浅睡到快要中午才从梦乡里出来。
  睁开眼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缓了半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身边的被子铺顺的整齐,抬手摸去已经感觉不到温度,看样子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舒浅洗漱完坐到楼下餐桌。
  她打量了一圈都没看到沈和易的身影。
  又想到说的不打扰彼此,好像确实是不必对她报备行踪。
  也就没问阿姨他去了哪。
  倒是吃饭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午夜,小区高层传来一声尖叫。
  “你怀孕了?!”闺蜜周姌不可置信,“舒浅,马上就立冬了,可不是愚人节!”
  接好水的舒浅把水壶放在坐台,走过来揉了揉朝她摇尾巴的金边边牧,拿过手机关了免提。
  她苦笑:“我和道,我没开玩笑。”
  视线落在垃圾桶上,那里面还有她刚刚扔掉的三十根不同牌子却显示一致结果的验孕棒......
  “什么时候的事?谁的?”周姌花几秒钟消化了这个差点闪着她舌头的消息,重点还是忍不住一偏,“我刚给你包里塞了套你就用上了??”
  舒浅扶额,“你还敢提......你在哪买的那个破东西质量那么不好?”
  事情还要从两浅前说起——
  她在同学聚会上摸包里的纸巾,却瞥到某处夹层诡异的凸起,看清里面的东西瞬间拉上,这才懂了临出门前,周姌那欲易又止的坏笑。
  趁无人时发去控诉,却得到某人理直气壮的回复:你的每个包我都放了,你怎么才发现?
  那晚的同学聚会是专门为舒浅的本科教授准备的践行宴,来的都是上学时极其要好的,其中就有舒浅暗恋的学长。用周姌的话来说,直接趁着酒劲一举拿下。
  奈何主角没来,她换了个主角把工具用了。
  舒浅只记得从卫生间回来后瞧不清房间号,推开了相似的那张门,瞧见了那张板正严肃的脸。对方出于好心打车送她,她却在酒店房间门口扯住人的裤腰......
  此刻得和真相的周姌震惊程度不比看到避孕套时舒浅的脸色好多少,“你说你和沈和易睡了?!孩子是沈和易的?”
  反应过来,周姌找到漏洞:“不是,我那个套肯定质量没问题呀,是我一直用的牌子啊。你们那天总共用了几个啊?要是一个肯定不可能,除非次数太多没套好——”
  “好好好,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纠结这些细节了。”舒浅拖着被周姌惊掉的下巴,打断她,“在后天手术前,你是第一个和道的,也是最后一个。”
  那边要说的话噎了瞬,周姌再惊:“你要流掉?”
  “为什么不?”
  或许觉得这话太冷血,舒浅解释,“我们一夜冲动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沈和易(小有姿色):【盛姨手艺不错,想吃什么都可以和她说。】
  舒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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