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就连呼吸,都逐渐停滞,只是这一瞬间的触碰,她便好像知道子冉下一步想做什么。
  “你…”
  如她猜测般,片刻时间,她便被拽入了她的怀中,随后便被覆上来的双手紧紧圈住。
  “什么都不要说。”
  “我只需要片刻,片刻就好。”
  暮春的风从窗边潜入殿内,游走在相拥的二人身侧。
  被拥入怀中后,心中的紧张反而被驱散,但她没有做出回应,也没有抗拒,只是安静的站着,任由她抱着。
  柔和的风抚摸与触碰着她们,就如受伤之人受到了这世间最温柔的抚慰。
  她能感受到,胸前有着另外一个人明显比她急促的呼吸声与起伏。
  虽然隔着衣衫,可仍能清晰的感受到背后,来自子冉掌心的力量与温度。
  这份眷恋,让她越发不舍,越发的向前,越发的用力,就好像要把她揉进骨血当中,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然而她小心翼翼的克制着,心疼着,想要用力触碰的手,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刚刚好的力度。
  压抑太久无法释放的情绪,在此刻得到了释然,期待又渴望已久的相拥,驱散了她心中长久的悲伤。
  这些年来所承受的一切压力与不被理解,还有至亲的离世,这些积压已久的悲痛,时刻都在侵蚀着她那颗孤寂的心。
  姬蘅似乎感受到了,逐渐上升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瓦解她的防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姬蘅感受着这一切,早已麻木的心,又开始重新跳动。
  “还记得吗?”
  “你离开齐国前的那个晚上。”
  她主动开口问话,回忆起了从前,她们的从前。
  【“夫子的课题还没有学完呢。”她想要挽留,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便找了这样一个借口说出。
  “母亲给我来了书信,虽然没有言明是什么事,但似乎很急切,我需要回一趟燕国。”子冉回道。
  子冉已离家一年,对于至亲的召唤,她没有理由将她留下,“那…”
  “你这次回去,我们还能再见吗?”她在犹豫之中问出了想要说的话。
  但她心中很清楚,齐燕虽然相邻,却一直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一旦子冉回去,便可能再也无法相见。
  “当然。”但子冉的想法却与之不同,“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来见你。”】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来见你。”再一次的,子冉向姬蘅说出了同样的话。“我记得每一句,你和我,我和你,说过的话。”
  “而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靠近你,就算是王也不行。”
  “所以…”姬蘅抬起头,这一次,她的眼里不再平静,“这才是你拥立太子兴的理由?”
  从不畏惧人言的子冉,却作出了与自己相背的抉择。
  “这是我和燕国,欠你的。”她道。
  大周宣平二十九年,燕国燕王裕崩逝,由太子兴继位,尊王后姬蘅为王太后,并以长兄云中君子冉为大宰,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
  由于新君年幼,所以燕国的军政大权,由子冉一人独揽,子冉虽未继承王位,却成为了燕国的实际掌权者。
  第054章 变法
  一年后,为先王守孝的燕太子兴正式继承王位,而在这一年期间,燕国的朝政完全落入了其长兄云中君之手。
  根据舅舅辛吾留下来的书简,针对于燕国的弊政,子冉开启了对燕国朝堂的整顿。
  不但延续且加大了黄金台对于人才选拔的重要地位,还修改了一些规则。
  设于蓟城的黄金台,正式向天下征召有才能之士,不论出身,并且由燕国大宰子冉亲自策问。
  凡是进入燕国为官,不管曾是哪一国之人,皆可凭借政绩与功勋升迁。
  除了亲自挑选人才,子冉又令大司徒邹衍与上将军乐易坐镇黄金台,主持选拔。
  二人皆非燕人,却都位列燕国的上卿,并握有实权。
  此举很快便吸引了各国在其本国无法施展抱负的贤才。
  ——燕王宫——
  “云中君。”乐易踏入殿内,并奉上了一简竹书。
  近侍接过乐易手中竹简,转呈与子冉。
  “这是?”子冉接过竹书。
  “一名赵人呈至黄金台的。”乐易回道。
  “赵人?”子冉遂将竹简打开,“赵国最近不是发生了大事。”
  “是的,赵王之死引起了赵国的内乱。”乐易回道。
  “所以他是赵臣。”子冉又道。
  “大司徒看了一眼,说云中君对此人,一定会感兴趣的。”乐易道。
  “哦?”子冉将信将疑的打开了竹书,“大司徒总是神秘莫测,难得听他会对谁做出评价,阴阳家都是这样的么,洞悉天地与时分,”但看完书简的内容之后,她的神色顿时大变,“这个人在哪儿?”她问道。
  “在黄金台附近的馆舍。”乐易回道,“云中君最近政务繁忙,大司徒便将人替您留下来了。”
  子冉很是高兴,“老师总是知道我想要什么。”
  大司徒邹衍入燕十余载,曾担任过子冉的老师。
  随后子冉起身又道:“我要见他,你替我安排。”
  “是。”
  ——黄金台——
  燕王裕所设立的黄金台,名为宴饮之所,但实际是为燕国招贤纳士。
  驱车前往黄金台的路上,子冉又端详了一遍竹书上的策论。
  而此刻的馆舍中,上将军乐易所派的人也已到达,并请出了献策之人。
  “上将军说,大宰要于黄金台会见先生,车马已备好。”
  跪坐在竹席上的人望了一眼窗外,“好。”
  至黄金台,士卒将他引进会客的宴厅,接见他的人,就坐在宴厅的主位上。
  随着推拉的木门被关上,他走上前,却没有立马行礼,而是环顾了一眼四周。
  主位的身后立有一张屏风,宴厅的两端垂下薄帘,夏日的风透过窗户卷入厅内,吹起了两侧的帘帐。
  “我要见的,是燕国的王。”他看着主位上跪坐的人,昂首挺胸道。
  “燕国的新王年幼,朝政暂由我代理。”主位上的人回道。
  “不,我说的不是王座上的那个。”他道。
  就只是看了一眼,甚至都没有交谈,他便否认了主位上的人。
  直到子冉从屏风后走出,坐在主位上,穿着贵族服饰的章平这才松了一口,连忙起身让位。
  “赵人剧昕,见过大宰。”剧昕遂向子冉弓腰行礼。
  “你见过我吗?”子冉问道。
  “我没有见过公子,但神态与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剧昕回道。
  “可你说要见王。”子冉又道。
  “您不正是吗?”剧昕回道,“天下人的看法我不知道,但至少在我们这些欲投奔之人看来,您才是燕国真正的王。”
  子冉遂走到君位前跪坐下,她没有否认与反驳剧昕,“先生请坐。”
  章平搬来一张席垫,剧昕遂于子冉前盘跪对坐。
  子冉仔细打量着剧昕,他原以为会是一个样貌粗鲁的武夫,但却恰恰相反,唇红齿白,让人将他与武将无法相连。
  “你刻在竹书上的字孔武有力,却没有想到,竟是个书生模样。”子冉说道,“我听过你在赵国的事迹,你原是赵国武将。”
  “臣是武将不假,但如今已不侍赵,至于样貌,应该没有人规定,武将应该长什么样子,同时,臣也喜好读书。”剧昕回答道,“若公子非要追问,也许是因为生在战乱不休的赵国,自知读书无法救国。”
  “投笔从戎吗?”子冉说道,“怪不得你有那样的见解,同时又不乏文人的谨慎。”
  “你既是为救国,又怎想要赴燕呢,你应该知道我立黄金台之意。”子冉继续问道。
  “作为国人有救国之心,但作为自己,空有满腔抱负,无处施展,而为了自己,抱负能够在哪里实现,这并不重要。”剧昕解释道,“如今的天下分崩离析,各国朝堂站着各国的人,公子您的母亲也是赵人之女,对于赵国,公子应该不陌生。”
  “幼年常听母亲提起,”子冉毫不遮掩的回道,“听过很多赵乐。”
  “如今周王室衰微,再无力掌控天下,列国的一统,最终会落在经过战乱存留下来的几个国家当中。”剧昕说道,“天下迟早要凝一,只要能实现自己的价值,生于哪一国,侍于哪一个国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子冉听出来了剧昕的雄心与抱负,还有野心,“关于燕国如何图强,先生可有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