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好,这是应该的,回头我们仔细商量!”
他进这一步,她就愿意退一步,笑道:“真困了,我睡觉去,明早等我醒了再走,我要听后续。”
他想说话,她贴上来堵了他的嘴,亲吻过后,再劝:“新铺子这就要开张,把伙计得罪狠了也不好。我不在意这些糊涂虫,好歹给风芝留几分脸。”
她拎起葫芦轻摆, 逗趣道:“刚得了大宝贝,怕他们眼皮子浅,得捂紧了。”
他笑道:“你总是这样好,我却要使坏了。房吉的二子去年死了老婆,我打算做个媒。你别劝,两家本就有情分,一文一武联姻,于朝政,也是件上好的事。”
房吉是白发老头,他的二儿子自然不小了。
换别的姑娘,她肯定不忍心,但对徐风宜来说,这就正好了:不是一直惦记年纪大的姐夫嘛,这算是拐着弯地遂了心愿吧。
她权当没听见,摸摸先前揪过的地方,走了。
“想留胡须就留吧,上回我说错了,不是老蜡头。”
第160章 解结
吉时一到,华盖接走了西辞。
新皇帝不愿意独自走南门,宁愿和家人一起从北门进,老人家坐轿子,他一手牵一个,一齐上大殿。
不沿用旧制,精简了许多繁琐的礼节,少了皇家的气派和威仪,但立刻派下了好处。
捡的是副烂摊子,封赏过后,立马要动工修修补补:西边平叛,北边赈灾,南下治乱,东海抗倭。
小五和秀娟、婉如留下开办京都药学堂,雪霙红衣回玉溆,在那办学堂兼出嫁。巧善带着剩下的人往南边走,沿途再分派任务。
她越想越不对,丢下收拾的活,去西耳房找他。
“你最熟牧栾那帮人,怎么不是你去平叛?”
皇上是因材施用的将才,不会乱安排。
他使了个眼色,支开阿代,反问她:“你舍不得赵西辞?”
“是,不舍,还有担心。 我想回南边看看,但原定是晚些时候再回去,至少要看到她在宫里安稳度日。”
人和人往来,讲个缘分。
同在八珍房做活,她先和秀珠打交道,并且往来多,可她最终和梅珍更要好,早在秀珠出事前就这样了。
小英和她相处的日子只有小半年,但在情分上,同伴两年的青杏远远比不上。
她晚了几年才认识西辞,可是头一回见就心疼上了,喜欢上了。西辞小产后身子虚弱,仍能淡定地主持大局,还有火烧银票时的坚毅,那样的力量,够她学一辈子。西辞也这样说过,和婉如她们一路相伴,活成了亲姐妹,可是想说知心话时,更愿意找她。
相识一年多,像是认识了一辈子。
他轻描淡写道:“去南边打个转就回来了。这回不同,不能让家眷随行。办学堂费事,你们先走,我领了兵就追上来。人手都安排好了,那几个没入军籍的都跟你同行,你只管去,该使唤的要使唤,别客气。”
那都是自家兄弟,当然不能太随意对待。
“朝廷有事要拖延?”
他点头,含糊答:“旧臣新部,都觉得自己最能耐,抢着露脸。走哪都一样,免不了纷争。”
灶房都有明争暗斗,朝堂必然争得更厉害。
不懂的事,不要瞎掺和。她不问了,抓紧交代:“一南一北都在动,既然定在万山县碰头,那就先在那做起来,冯家几位兄弟能帮衬着。若不能会合,你叫阿代捎个信,我们跟在你们后头走。”
他随意点头,怕被她看出心事,故意找了件事来撩火:“到了地方先买几房人,路上先让王朝颜伺候你。你是将军夫人,尊贵,凡事不用自己动手,该使唤的要使唤。”
又见这话。
她不想在这时候和他争论,以免扰乱了心性,办事会出岔子,心平气和道:“你安心当差,我自会调停。”
“那不行,你太善,那是个奸诈的,一准要踩着你……”
她皱眉,高声道:“家禾!这些话,我们以后再说。”
他实在不忍见她难过,点头,再次叮嘱:“那些东西是我们安家的本钱,你一定要收好了。”
她见他面色凝重,柔声劝道:“别担心。那老槐树下还埋着金子呢,没人知道。就算此刻一无所有,逃回去,还能东山再起。”
他笑了笑,点头,拥着她回房,顺带帮忙收拾。
他走不开,只能送上马车。
说好了不分开,可世事无常,事落到头上,又无可奈何。
王朝颜掀了帘子“吓唬”完小留,回头瞧见她这副落寞的样子,嗤笑道:“行了行了,就他那黏人的劲,保管明晚就追来了。”
巧善笑笑,打开匣子,打算把《结算法》拿出来借给她看。递出去之前,她猛然想起有一回,他借口要藏东西,在她怀里掏这个书。虽是调情的戏法,可他确实往夹层里塞了东西,一直没见往外取。
王朝颜随身带着匕首,帮她划开,倒出来一张字条,才瞟一眼就嫌弃地“咦”。
巧善也看见了,臊得脸通红。
巧善啊,你就是我的命。
那回宅子里动乱,我找不着你,吓得魂都没了。
离了你,我就活不成了。
你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
“朝颜!你快叫小留。”
小留又慌又不敢违抗,好在这回不用挨调戏,只要被盘问。
禾爷两天没出门,赵七爷过来几趟,禾爷没跟他说回程,禾爷叫他到哪都别忘了打听田地买卖……
“他出事了!”
巧善喊得笃定,王朝颜本想反驳,莫名就软了口气,虚虚地劝:“他诡计多端,不会有事的!”
再有聪明才智,在权势压制下也不堪一击。何况他身后有这么大一堆人,这是他的助力,也是他的软肋。
办学堂是长远打算,不必急在一时。他反反覆覆催着她们先走,是要留下独自应对。
“快快快,掉头回去!”
好在走得不算远,能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
她仔细回顾,愈发懊悔。
早知道会被人恨上,但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
能让他这么快惹上麻烦的事,只有那几件:抢钱粮,在向京入过敌营,收拾赵家兄弟,得罪徐家。
她猜是第一个,果然中了。
他没再抵抗,笑着说:“那算是流窜作案,劫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大户,闹的动静太大,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这是个隐患,迟早会翻起,干脆自己来捅破。正好有些人瞧我们不顺眼,而皇上想寻个由头,清理掉那些无过也无功,还会阻挠他办事的废物。我就给那些人机会,特意放出点风声,掀起浪,才好淘沙。皇上心里是清楚的,只不好说开而已,有他照应呢,你就放心吧。要真有事,这会该下大狱了,我嫌这样的事麻烦,怕扰了你清静,才叫你回避,不是怕事。”
她气上心头,攥紧双拳,恨道:“来告状的是谁?杀了他!”
这气势,这狠劲,把他逗乐了,搂着她说:“我的乖乖,怎么这样豪迈了,我都没想到……”
她回了神,不自在地问:“是不是欲盖弥彰了?”
他怎么敢嘲笑她,笑道:“不是。杀了不要紧,只是眼下不好杀。说是来了六七个苦主和一堆人证物证,和朝堂上的大人沾亲带故,他们说暂时藏起来了,防着灭口。这都是鬼话,只见状纸不见人,皇上就说:这不算数,至少出了十五,等人齐了再上公堂对质。他们啰嗦半天,想把我关押了,皇上没理会,暂时卸了我的差事,只要不出城就不要紧。”
怪不得侯爷没做成,原来埋伏在这。
“不是跟这些大官沾亲带故,也捞不着那么多银钱。如此看来,老皇帝虽然倒下了,可那座下的蠹虫还多着呢。”
他笑着应是。
她安心了,抱住他小声说:“下回不许这样,你就该早告诉我。幸好还来得及另做一套假账,我这就去办。你去打听这喊冤人的家世背景,把他们也拉下水,看谁能先爬上岸。”
“我也是这样想的,东泰在弄,房五和袁七也在做。”
他在向京救过这几个公子哥,他们愿意在这时候帮忙,那就是值得往来的人。
这就更好了。
徐房两家的婚事快得惊人,好在世家千金都有现成的嫁妆,置办了十几年,只差一两样,抓紧配齐了就是。
为了彰显两宫和睦,就算没有喜帖,巧善也要代赵西辞去赴宴。
她家老爷如今是戴罪之身,被留在宫中质问呢。
席间没人敢沾惹,徐家人更是避而远之。
正好,她也不耐烦这些叽叽喳喳。东家长西家短,自有它的趣味,可是这些人嘴里少不了尊贵人的冷傲不屑,比西北风还残酷。
小五入了太医院下设的药局,做着九品大使。
她穿着官服来的,总有人往这瞧。
巧善心疼她,催她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