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楼满凤上来就是一通甜言蜜语:“娘,您这是什么话?任谁看了,您也是待字闺中的年纪——”
  沈荔险些被他呛到。
  若说魏桃的容貌,的确保养得宜,说是二十出头也有人信;
  但她那一身气势巍然,若非当家做主多年,是养不出来的,跟待字闺中四个字一凑,多少有点幽默过头。
  不像她,魏桃反正是听习惯了,任由他在旁边捶着腿,招手让沈荔在自己身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沈荔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这是谈生意之前必要经过的一番折腾。
  果然说了几句天气、花园、女孩们的衣裳之后,魏桃便直接切入了正文:“方才我见你拿的那口脂,似乎是很新鲜的玩意儿,此前我从未见过?”
  沈荔抿唇一笑:“魏夫人过誉了。只是我偶尔想用些别的颜色,却无甚可用时,不免觉得苦恼,才想着做出这一只来。”
  这事全然只是她一时兴起,当时也并没有借此谋利的打算,故而沈蓉也只是雇了几个人,时不时做上一支给她送来而已。
  如今家里也不过十只出头,只有她手上这一只是杏桃色的,其余都是常见的大红色和水红色。
  魏桃也不扭捏,直接道:“我魏氏商行想从沈掌柜手里进一批这样的口脂,不知开价几何呢?”
  沈荔沉吟片刻:“如今倒是能生产三种颜色,单支三两银子。若是成套买,八两银子。”
  说到这定价,就不得不说这口脂的成本和沈记、凌云阁如今的营收了。
  受技术限制,口脂是纯天然的,所有的油脂来自熬制出来的植物精油,香气也是纯天然的花香果香,颜色更不用说了,采取的都是最天然的染料。
  因此,在手工上的成本是相当高的。如果后期能够略微规模化生产,大概能把每支的成本降到一两银子左右。
  就算定价三两,也不过一支赚个二两银子而已,甚至比不过市面上最昂贵的红纸。
  照这么说,价格似乎可以再定高一些,但沈荔没那个想法。
  这是因为在接手了凌云阁之后,她仔细估算过自己每一天能到手的流水,以及系统进度条的情况。
  首先按人头数算,沈记每天三百名客人保底是有的;
  凌云阁那头原本六七百名客人也够,只是沈荔重装之后,把客流量压在五百人左右,尽量保证了顾客的体验感。
  不过凌云阁是老牌名家酒楼,菜单虽然调整,价格却没降,人均消费反而更高。
  三五好友来聚会,轻易整一桌菜,四荤四素一汤一甜品,也要二三十两银子。
  总的一算,大约就是每天八百个客人的流量,人均消费十两到三十两的都有,弹性很大。
  不过芳姨按着账簿匀了匀,每天的营收大约是一万五千两,纯利却不过一千三百五十两。
  餐饮业的利润率也就这样了,八/九不离十。
  要想再高,要么猛推工业化,建设现代工业搞食品加工,要么就要昧点良心。
  沈荔别说昧良心,连口味差一丝都不愿,能有这么百分之九的利润,都全凭京城诸位抬爱。
  好在系统的进度条算的不是纯利润,只看营业额,这样一个月下来就是四十五万两。
  一年到头,再加上中间过年过节的一些突发性收入,六百万两总是有的。
  再加上,她还有一个设想没有实现。
  若能成,说不定一年不到,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从这世界里完美退出。
  所以沈荔没有把赚钱的心思完全放在口脂一类的东西上,毕竟她也不专精这个,只能提个概念,动手的也都是别人。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再者她也不热衷这一道,不如让些利出来,稳住口碑人脉。
  魏桃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是打算从沈荔手里直接进一批口红,摆在魏氏商行卖,这种做法最是双赢。
  一方面沈荔愿意以三两银子的低价供给——这对魏桃来说当然是低价,如今京城好些的香粉,都要五六两银子一盒。
  若是加些名头,什么南边来的,什么海外金贵之物,什么前朝秘方,再翻个五倍十倍都不难。
  且魏氏商行有着面向全国最广大的销售窗口,无需沈荔自己走街串巷找人来买。
  这样一来,大大节省了她的时间,让她能更专注的操持经营凌云阁和沈记。
  “魏夫人与其买做好的成品,不如换一种方式合作?”沈荔又说,“我手里虽说是有几个人,但毕竟还是太少。”
  魏桃闻弦音知雅意:“那便由魏氏出资,你出方子,咱们建一个工坊起来便是了。”
  两人又就合作细则谈了半日,总算磨出来一张像模像样的契子。
  大致内容就是魏氏出钱出地出人,沈荔出方子,做出来成品一部分直接供给魏氏商行,一部分抬价卖给其他商行。
  无论哪条渠道,两方都是三七分,魏桃七沈荔三——谁让她除了给方子以外什么都不管呢。
  不过仅仅这样,沈荔也不至于让到三分利。
  “......等我这里有消息,再来找魏夫人履约。”沈荔笑着端起茶杯,同她一碰,“还要多谢魏夫人体谅,愿替我周全此事。”
  魏桃轻叹:“你也是一片好心,倒希望你要帮的人,别不领情才好。”
  “怎会呢?”
  沈荔饮尽茶水:“我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些信心的。”
  等两人谈完出去,赏花宴也到了尾声。
  魏桃作为主人家,必然是要送一送客的。
  楼满凤年纪已经不小,足以称得上外男,所以先前没让他在女眷面前露脸,只单独见了沈荔。
  这时也没让他跟着一道送客,只是在隐蔽的小花园送了送沈荔。
  就见这位小世子不复之前的黯然神伤,又成了神采飞扬的样子:“沈姐姐,下次如果有空,可一定要再到府上来玩!或者我去沈记找你?”
  他长得实在漂亮,又很懂事,沈荔不吝于哄他一哄:“无论何时,都欢迎你来。”
  楼满凤被她看得脸热:“我、我知道。”
  魏桃和她一道出了垂花门,一众女眷也三三两两地来齐。
  见沈荔始终站在魏桃身边,之前也单独在里头说话,就知道这个北安侯夫人,待沈记掌柜确实不薄。
  不由得,又纷纷回头去看向周际。
  这位礼部侍郎周夫人,方才闲谈时可没少明褒暗贬。
  嘴上说着侄女儿能干,实际却无外乎是点她出身卑微,又抛头露面,不是个婚嫁的好人选。
  众人知她是沈荔伯母,即便心里不屑,倒也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人家手握沈记、凌云阁两家大酒楼,又有御赐匾额称‘天下第一厨’,比之沈府,好了不知多少倍。
  夫人们操持家计,只需往沈记去上一次,大约就能摸出她每日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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