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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不了吧。”江闻捧着水杯喝了口热水,“我现在真的不太想见他,我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江闻承认自己在逃避,但他现在就是不敢见傅序:“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雨?哥哥你快让他回去吧,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就算傅序不会像之前对待蒋文安那样对他,他也害怕从傅序嘴里听到什么抱歉,他们可以继续做朋友之类的话,他接受不了这样。
  “我才不去,你招惹来的人。而且你现在也在生病,我没工夫搭理别人。”江望津把温度计拿过来,一看快三十八度,原本还算轻松的脸上有些沉了,“烧的比我想象中高,得快点吃药。”
  然而话刚说完,江望津转头就看到江闻眼睛更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江闻情绪来的快而猛烈,明明心里并不想哭,但发热的眼却控制不住无声掉眼泪:“哥哥,我真的不敢。”
  江望津对这样的江闻最束手无策,拍着他后背表示安抚,声音无奈:“怎么越长大还越来越爱哭了。”
  江闻用手背擦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委屈巴巴地看着江望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让他走行了吧。”江望津拿江闻没办法,把两颗胶囊递给他,“但你要先乖乖把药吃了,再去睡一觉。”
  江闻点点头。
  江望津看着江闻吃完药,紧接着送他上楼回房间,不忘再说几句安慰的话:“不就是失恋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改天哥哥带你去找更好的,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他们不会说一句拒绝。”
  江闻躺在床上,脑袋晕晕沉沉,闭上眼嘟囔着反驳江望津:“我才不要像你那么随便。”
  江望津被江闻的话一噎:“你懂什么。”
  江闻蒙上被子翻身背对着江望津。
  “算了,看你生病,不和你一般见识。”江望津帮他把被子盖好,临出门前又关上灯,“安心睡吧,我就在下面。”
  “嗯,哥哥别忘了快让傅序离开。”
  “知道了,胆小鬼。”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
  江望津下楼穿上外套,撑伞出门。
  此时雨已经不像之前下得那么大,但也不见停下来的样子。
  傅序在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身上早就湿得透透的,面色有些发白,抱手倚靠在大门旁边的柱子上,略微低头,避免雨水流进眼睛里。
  听到细微的动静传来,眼睫颤了颤,侧脸看过去。
  江望津把一把伞隔着门递给傅序:“球球发烧了,没功夫见你,他让你先回去。”
  “他发烧了?”傅序看了眼江望津手里的伞,没接,“严重吗?”
  “快三十九了,你说严重不严重?”江望津盯着傅序,语气说不上好还是不好,“现在吃了药已经睡下了,你要不也先回去吧。”
  傅序略微沉默,转而抬眼说:“我可以等他睡醒再见他。”
  江望津哼笑了一声,把伞收回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随你。”
  年轻真是好啊,不怕风不怕雨的。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江闻从漆黑的房间里醒来,拉开窗帘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擦黑,路灯也亮起了昏黄的光。
  细细的雨丝打在窗户上,雨声轻轻地在玻璃上汇聚成流,缓缓滑落。
  江闻下楼时江望津已经不在了,厨房倒是亮着灯,微波炉上贴着张纸条。
  [公司有事还等着我处理,看你退烧了,就先走了,晚上回。饭做好了,热一下就能吃,吃完记得吃药。]
  但江闻现在没有丝毫胃口,更吃不下什么东西,倒了杯水打算去画室。
  期间他终于想起来把手机开机,结果刚打开,二三十个标红的未接电话排满了整个页面。
  除开傅序和李肃的消息,方寻的微信消息在这几分钟还在不断冒出来。
  方寻:[江闻江闻江闻江闻江闻江闻。]
  方寻:[啊啊啊啊啊。]
  方寻:[你什么时候回我消息,快回我消息。]
  方寻:[你再不回我真的要闯你家了!]
  江闻疑惑地看着方寻的消息,回了个问号,问他怎么了。
  下一秒,方寻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江闻接通,还没说话,方寻的声音便已经穿透话筒。
  方寻声音惊喜又急切:“你终于接电话了!”
  江闻把手机拿远了些:“怎么了?”
  “傅序都在外面淋雨淋了快三个小时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见他啊,你们吵架不是这样吵的!”
  “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哥,你就算不喜欢他,也稍微可怜一下我哥吧,求你了。”
  “别让他一直在外面淋雨了。”
  方寻一连串的话弄得江闻愣怔,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忙撑伞跑了出去。
  但大门外空无一人。
  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地很干净,绿化带里的花草树木泛着青翠的绿,细小而密集的雨滴打在叶子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江闻撑着伞朝门外看了又看,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傅序的影子,江闻索性打开门跑出去,握着伞柄站在道路中间四处张望。
  “在找什么?”一道沉澈而熟悉的嗓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江闻猛地回头,就见傅序握着手臂蹲靠在大门一侧的墙边,大概是旁边深绿的冬青树落下的阴影遮挡了视线,江闻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此时傅序蹲在墙边,低垂着头,后背微弯靠在膝盖上。
  他出来时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长袖打底衫,此时早已经被雨水浸透,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后背线条肌理若隐若现,脊骨微凸,手臂则虚虚半圈住腿,修长的手在脚边耷拉着,轻拽一株草的草尖。
  头发似乎被他自己揉乱了,像刚洗过,发梢不断往脸上滴小水珠,面色苍白,一路从高挺的鼻梁骨滑下,最终滴落在衣袖上。
  他就这样蹲在墙边,抬眼平静地看向江闻,像等待主人归来的捷克狼犬。
  江闻看着此时傅序狼狈的模样,顾不得脚下的脏污,忙跑过去,半蹲下来给他打伞,声音焦急:“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淋雨,我不是让哥哥和你说——”
  江闻嘴巴忽然被捂住,声音戛然而止,只有一双眼满含忧色地看着傅序。
  两人面对面蹲着,细密的雨水滴在伞上,轻微的滴答声响在头顶,伞下两人的身影则被黑色的伞面遮掩住,像自成一个狭窄而紧密的空间,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傅序脸和江闻凑得极近,直到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才徐徐问出了一个问题:“江闻,发烧好一些了吗?”
  江闻说不了话,只能点头。
  “那就好。”傅序面上微松,手缓缓从江闻脸上滑落,紧接着低声说,“江闻,先别说话,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
  江闻无声看着傅序,呼吸有些紧绷。
  傅序目光注视着江闻,说:“江闻,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更不会觉得你恶心,知道为什么吗?”
  江闻听到“讨厌”“恶心”这些字眼下意识心中一紧,声音发涩:“……为什么?”
  傅序看着江闻,一字一句说:“因为我也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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