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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院子这边。岑末大概也是玩累了,她一个人先回房车上休息。顾明益和叶筝把碗碟收进厨房,出来时,叶筝又问了顾明益一句,“号……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顾明益站住,回头看叶筝,“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吧。”他回忆了一下,“不过黎老师出手有够大方的。”
  叶筝眼一眯,盯了他半晌,然后拿毛巾擦干手,“不说就算了,不过今晚还是谢谢顾老师带我们玩游戏了。”
  “不用谢。”顾明益拎起没喝完的半瓶饮料,听见他用上了“我们”这个词,又心觉好笑,“带情侣上分,都这样。”
  叶筝:“……”
  两人就地解散。
  叶筝回到房车上躺下,手机里还连着刚才玩的游戏,两个穿着同款时装、毛茸茸的小家伙正手拉着手挂机。其他人都下线了,语音频道里只留下他和黎风闲。叶筝戴上耳机,麦克风亮起绿灯,“你今晚怎么有时间打游戏?”
  “新年,给他们放假了。”隔着手机,黎风闲的声音变得低了些,带一点磁性,“你们今天拍摄顺利吗?”
  “挺顺利,”叶筝说,“要不了多久就能杀青了。”
  那边安静了一阵,游戏里一身蓝色公主裙的毛团子忽然解除了牵手互动,头上仍是那个叫“我五岁半啦”的id,小团子走到叶筝面前,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下一刻,两个萝莉号又抱到了一起。
  “杀青那场戏,”黎风闲说,“我到时候会请假过来陪你。”
  叶筝把游戏调成截图模式,眼睛望着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角色账号,心脏有些麻涨,“没事,我一个人也可以。”
  “叶筝,”黎风闲叫他全名,言语间那么的固执、那么的坚明,“那场戏的剧本我看了。”
  窗外,灿亮的烟火给夜幕扬起一阵粉橘色的雾霭。叶筝枕着枕头,看过去,有一瞬间,他疑心自己的魂魄是不是也被炸到天上去——
  经过云、经过月亮,无惧寒冬,得以听到这个夜里,最温暖的一句话。
  他听见黎风闲说:“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经历那些事。”
  第115章 暖手
  临近杀青,叶筝的个人镜头多了起来。
  大都是近景和特写,环境空间被虚化,整场戏的刻画重点集中在人物面部表情上。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费怡都要耗上好半天时间和叶筝慢慢磨——
  不是她不满意叶筝的表现,而是当这些细微局部的画面作用到大银幕时,它通常有多于一种的表达方式。
  例如演员想要演绎出欢愉的情绪,他应该先抬起嘴角,还是先抽调眼睛里的“光”——
  这背后甚至关系到如何打灯、如何运镜。费怡要做的便是从这无数个可能之中,抓取最优解的一幕来构成她的作品。
  今天的拍摄地点定在戏棚后的化妆间。
  温别雨坐到梳妆镜前,手上一盒调和好的胭脂,乐团人员搬着乐器来来往往,镜子里擦过一道又一道人影,模糊得像一片遥远苍茫的乌云。
  “老四——阿庭呢?你看见阿庭没?”
  “应该在箱位上,我去叫她。”
  脚步声愈发靠近。
  温别雨用手指沾取胭脂,抹上眼窝,却因为手部无意识的发抖,脂粉不小心错出去一截,蹭到了面中。一个狼狈又滑稽的花脸。
  “阿庭,阿庭?”那声音还在坚持不懈地呼喊。
  面对镜子,温别雨无声地笑出来,掷掉手中的胭脂盒。深红色的粉末轻烟般迷漫开。
  “阿庭?”忽地,温别雨身旁的布幕被人掀开了。
  老四扮好相进来,勒头带高高吊起他的眉毛,眼睑向上拉开,眼珠更多地显露出来,不用做多余的表情,眼睛就一副直瞪瞪的模样,“你……”老四看着温别雨,手中湖蓝色的点翠掉到地上,“你怎么在这儿?阿庭呢?”
  “阿庭家里出事了,来不了。”温别雨站起来,回首去看老四,“今天我替阿庭上台。”他走到老四身边,捡起地上的点翠,拿掌腹擦了一把,然后别到自己的发片上。
  “小雨。”老四倏然沉下脸,伸手掐住温别雨的胳膊,“周海那事儿是不是你干的?还有阿庭,你把阿庭弄哪儿去了!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温别雨吃痛,向后退了一步,“我没有……我没有……”
  “温别雨。”老四松开他,又看了他两圈,声音竟然宽和下来,“你现在生病了,师父让你歇一段时间,你……”
  “我没病!”温别雨五指插|进头发,抓了把,发网被他用力扯下,发丝披泻开来,“我没病!”他流下一行泪,重复道,“我没病!”
  大约是听到内间传来争吵声,乐团指挥和路过的鼓手拨开帘幕,合力将情绪不稳的温别雨按在了椅子上。
  长镜头还在继续,斯坦尼康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发挥出它的最大优势——
  灵活。
  移动拍摄期间,斯坦尼康所带来的描述性和戏剧性都远大于固定机位,它可以使整个场面的空间位移以及空间变化都更具有真实感。
  张汶盯着大监上的画面,温别雨棱棱的脊梁,透过洗得变形的内衣,贴压在椅背上,像一根灰白的空枝,但又那么的坚|挺。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扣住他的手,摄像机从温别雨后背逆时针转至正面,梳妆桌上的红色台灯虚浮地衬在他背后,照得温别雨的侧脸昏昧又辉煌。
  这时候,镜头推近了,张汶能看清温别雨眼里的光,纯净、一颗星子似的,跟随身侧人影的变动而闪灭。
  光在场外看着,张汶都能感受到热血沸腾的滋味——
  费怡真的拍出来了!被挤压的情绪、暖色下的膨胀以及冷色下的收缩感。
  这一幕的色彩结构、颜色明度与纯度,都维持在一个绝佳的平衡点上。仿佛石窟里的壁画,一种敦煌色系的美学。不需要花俏的背景,也没有经过后期调色,却能让人看见这样多层次的变化。
  一喊cut,张汶就拽掉耳机,拿起对讲机兴奋地同费怡讲,“faye,你快来看回放!”
  费怡身上还穿着斯坦尼康,摄影助理上来帮她把承重背心脱掉,几十斤的器材卸下来,呼吸都通畅不少,“等会儿过来。”大冷天的,她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我去换件衣服先。”
  “那大家先休息半小时。”张汶高声道,“半小时后我们拍下一场,拍完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上场戏没顾明益和岑末什么事,可他们提前到了。两个人坐在监视器后,看张汶反复拖动进度条,检查镜头有没有穿帮。
  等叶筝过来,岑末和顾明益给他鼓掌。没什么默契的掌声,稀稀拉拉,对不上频率,但诚意满分。鼓完掌,岑末扔给叶筝一瓶饮料。苹果汁。叶筝拿在手里看了看,包装还是那个熟悉的包装,但上面的代言人已经换了,换成一个最近流量挺火热的一线小花。
  感叹似的,叶筝说:“这不是我们以前代言的那个牌子么。”
  “是呀。”岑末也给顾明益拿了一瓶,“那广告可搞笑了,五秒钟的镜头,我们ng了一下午。”她还学上了那个导演的调调,眉头皱成腻烦的表情,“哎,这么简单的动作你们都拍不好,哎……你俩以后可千万不要转行当演员,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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